“意思就是如果我把這小孩身上的蠱給弄掉了,這小孩反而會死哦!”許盡歡踮起腳,湊到他耳邊,壓低聲音一字一句,清楚明白的說道。
說完,後跟着地,退開一步,把手裡的棒棒糖又塞回嘴裡,用牙咔咔的咬碎。
解語花什麼也沒說,只是瞪着眼看她。
她把嘴裡的碎糖嘩啦嘩啦的嚼着,眯眼對他一笑。
他垂下眼皮,整張臉刷的就沉了下去!
對他的彆扭,她是一點也不同情。本來就是利益交換,對方有所隱瞞也是正常,傻瓜纔會和盤托出,把底牌都暴露光。
不過親子奶爸從“救子”突然變成了“害子”,正應了人生處處有驚喜的說法!
就不知這位奶爸是“有意爲之”還是“不明真相”?這兩者的差別可大了去了。這關係着接下來他們該怎麼做才能既不害人又不害己。
她眼皮一撩,正準備問問情況,突然門就開了。
還是那位奧利維亞,站在門口擺一個妖嬈的姿態,一雙碧眼掃過屋內,最後停留在解語花的身上。
“吉姆,想好了嗎?要我如何轉達公爵?”
解語花擡頭,臉上已經是溫和的淺笑。
“請告訴公爵,許小姐說沒問題。”
奧利維亞露出一個“好吧你說沒問題那就沒問題”的表情,然後腰一扭,手一擺,又儀態萬千的轉身而去。
許盡歡瞪起眼看他——我說沒問題了嗎?
解語花什麼也沒說,只是朝外面一努嘴,讓她跟着一起出去。
門外小女僕已經等候着,他們出去,她就進去,把門關上,繼續照看那位可憐的男孩。
許盡歡站在走廊上,皺了皺眉。
有一點已經可以肯定,在解語花,奧利維亞和她這三人之中,大概只有她還些微在乎那個孩子的死活。其他兩個壓根就不在乎!
如果奧利維亞的態度就是公爵的態度,那麼看來她似乎搞錯了一點,這個孩子的命壓根就不重要。
重要的或許只是他身上那個蠱!
“你說那是個蠱?”解語花壓低聲音問道。
許盡歡點點頭。
“你說解掉這個蠱,蓋伊反而會死?”他又問。
她還是點點頭。
“這是個什麼蠱?”他再問。
她並不回答,反問一句。
“這個孩子身上爲什麼會有蠱?”
解語花的眼神閃爍了一下,垂下眼皮。
“公爵,也就是這個古堡的主人是蓋伊的父親。而他的母親……”
“蓋伊的母親是個中國人!許小姐也是中國人,對吧!”奧利維亞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帶着一種幸災樂禍的笑意。
兩人連忙閉嘴,轉身。
這位金髮碧眼的美少女姿態萬千的站在走廊盡頭,笑盈盈的看着他們,只是這笑意並不讓人感覺友善,很有點不懷好意。
“我已經把你的話傳達給公爵了,他很滿意,想要在午餐之後親自和許小姐會面。說到午餐,廚房已經準備好了,請隨我來吧。”
說完,扭腰擺胯的轉身,在旋梯口等着他們。
許盡歡用一種“受不了”的表情看了解語花一眼,對方的臉色也很微妙。
*
偌大的餐廳只有三個人用餐,奧利維亞,解語花和許盡歡。
主位自然空着,許盡歡和解語花排排坐,奧利維亞就坐在解語花的對面。
老管家尼古拉招呼女僕上菜,每一道菜都是用銀盤裝着,連刀叉也是銀器,擦的閃閃發亮。每一件銀器上都有精美的花紋,簇擁着一個奇特的徽章,顯然是這位公爵家族的標誌。
與器具想必,盤子裡的菜就麻麻的了!或許公爵家的廚子已經盡力了,但對來自飲食帝國的許大仙來說,這些乾巴巴的肉,黏糊糊的湯,外加嚼起來跟草一樣的菜,實在是口味一般。
唯一值得點讚的是最後一道甜點!香甜的布丁澆上濃濃的櫻桃醬,布丁又軟又滑,底部還有微苦但芬芳甜蜜的焦糖。櫻桃醬又濃又稠,而且絕對是新鮮櫻桃熬製,醬汁的顏色如同少女的嘴脣一般鮮亮明豔。
她一口氣吃了兩個!解語花把他的也給了她!
這一舉動惹來奧利維亞的白眼和冷笑,但她毫不在意!
就吃就吃,氣死你!許大仙在心裡哼哼。反正跟這種“嫉妒心上腦”的無知少女解釋她和解語花的關係是毫無用處的,因爲這種蠢女人只會把錯誤歸結於另一個女人,而完全不去用腦子想想,倘若男人愛她,又怎會讓她品嚐嫉妒之心!
如果男人不愛你,那麼全天下除了你以外的女人都可以讓你飽嘗嫉妒。這嫉妒能讓人活活撐死!而且撐死了,男人也不會愛你!
何必呢!
但偏偏全天下的無知女人都寧願把錯誤歸結於另一個女人,也不願意去承認,男人不愛她。
也許,承認不被愛比忍受嫉妒更痛苦吧。
然而,她從來不懂這種感情。
愛究竟是什麼?尤其是男女之愛?她還是人的時候就沒顧得上談戀愛,等到意識自己從沒真正談過戀愛的時候,已經不是人了。
輪迴千年,她經歷過許多感情,被人愛,被人恨,也盡力去愛過人,恨過人。然而人生太漫長,總讓她懷疑自己的愛恨是否就是真正的愛恨。畢竟她愛過,但從未想過佔有。可沒有佔有心,又怎能算是真正的愛?
她恨過,也從未執着。可倘若恨不能執着堅守,又則能算恨!
還是學不會,搞不懂,弄不清!
唯一能真實體會,用心感受,並始終如一的,是食物!
甜美的布丁,令人愉悅!飽腹的感覺,讓人心安!這是她身上唯一的屬於人的真實感覺!
本着食物不能浪費的原則,許大仙把這一頓麻麻的午餐吃了個底朝天。而對面的奧利維亞似乎是在減肥,只喝了一杯葡萄酒,吃了一點水果,就算是完成了一餐。
聽說西方女孩很容易胖,減肥減得辛苦。許大仙表示,這讓人很愉悅!
吃過午飯又喝了一點茶,茶是英式紅茶,又是加奶又是加糖。奶和糖都是她喜歡的東西,然而和紅茶混在一起,有苦有甜又香,味道複雜的讓她頭疼。
她只喜歡單純的甜!
又是吃飯又是喝茶,大把的時間過去。以至於她不得不懷疑,愛心奶爸大概是真的不在乎那孩子的生命。所以,夫妻感情應該很糟糕吧。
唉,這種家庭悲劇真是全世界通用啊!
不過,至今都沒有見到女主人出現,也是很奇怪呢!
正奇怪着,老管家尼古拉再次出現,挺直腰板在門口通報。
“公爵大人可以回見客人了。”
許盡歡一臉牙疼的放下手裡的奶茶杯,心想總算是可以見面了。這位公爵大人的排場太大,吃不消啊!
*
這一次帶路的是老管家尼古拉,奧利維亞則跟在後面,硬是和解語花並排走,把許盡歡擠開。
許大仙求之不得,寧可跟在老管家屁股後面。
這回去的是圖書室,就在一樓。穿過一條迴廊就到,迴廊兩邊有窗戶的地方都掛着精美的毯子,阻擋住光線。
真奇怪,好好的窗戶,不打開了引入陽光,反而用掛毯遮住。這算什麼意思?
公爵大人見不得光?不會是吸血鬼吧?她想起李拜拜今天的目的地,不就是德古拉伯爵的城堡。
興許,這裡也有!
走在前面的尼古拉在走廊盡頭停住,伸手輕輕敲了敲門,然後扭動門把,微微打開一條縫,擡頭挺胸畢恭畢敬的稟告。
“大人,客人已經到了。”
“請他們進來!”裡面傳來的是一個男低音。
從那麼一條窄窄的縫隙,只能看到屋子裡透出的燈光。許盡歡挑了挑眉,覺着這位公爵大人真是太會擺架子了。
等會進去,她非得也擺一擺架子,禮尚往來一下。
得了准許,老管家把門推開,站在一邊,做了個請的姿勢。
許盡歡率先邁入,然後是解語花。奧利維亞也想進入,被老管家伸手攔住。
“尼古拉?”
“奧利維亞小姐,公爵邀請的是客人!”
奧利維亞深吸一口氣,昂起頭,冷哼一聲轉身離開。
老管家便隨手把門關上。
所謂的圖書室不僅僅是一間放滿書的房間,而是一座小型的圖書館!整個屋子是一個躍層的結構,上下兩層的牆壁上全是書架,擺滿了密密麻麻的書籍。樓上的書架前有走廊可以來回走動,還有樓梯連接上下兩層。
然而屋子裡依然也沒有窗,燈光也不明亮,只有當中碩大的書桌上擺着一盞足夠亮的檯燈。
幸好她的眼力足夠,一眼就瞧見了站在二樓迴廊上拿着一本厚厚書籍的公爵大人。
這位應該就是古堡的主人了吧?
她仰頭看去,睜大眼把對方瞧了一個仔細。
察覺到她的目光,那人也從書本上擡起頭,在二樓俯視她。
啊!真的很像吸血鬼啊!許大仙在心中感嘆。而且還是人見人愛的那種偶像級別吸血鬼!
公爵大人顯然和奧利維亞有明顯血緣關係,因爲兩人都是如出一轍的金髮碧眼。他身形高大,面部輪廓帶着典型的日耳曼風格,刀砍斧剁一般立體有型。一頭柔軟服帖的金髮在昏暗的燈光下閃閃發光,倒是給他冷硬的線條增加了一點柔和的味道。
他的雙眼在黑暗中閃光,有一種非人的質感。
更像吸血鬼了!
但是……許盡歡眯了眯眼,她並不認爲他就是個吸血鬼。
不過是不是吸血鬼很重要嗎?全世界熱愛迷戀吸血鬼的人,愛的是他們男的帥女的靚,有錢有閒還天天談戀愛!至於吸不吸血,誰在乎!
所以這位不是人的公爵大人有顏有貌,有錢有閒,不管是不是吸血鬼都能虜獲一位中國美女的芳心。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唯一不正常的是,生下來的孩子身上竟然帶蠱!
想到那個蠱,她看着這位公爵大人的眼神就意味深長起來。
這個蠱,究竟是從哪裡來的呢?
蠱是什麼?蠱是一種巫術。
常人總是以爲蠱是毒蟲,是用來害人的邪術。這就太狹隘了!
蠱當然包括那些用毒蟲害人的邪術,但蠱不僅僅是毒蟲!
有些蠱是後天製成的,譬如那些毒蟲邪術。
但有些蠱是與生俱來的,是巫師天賜的能力。這種能力是源於巫師本身的力量,而這種力量沒有好壞之分,端看掌握這種力量的巫師把它用在好事還是壞事上。
但一般來說,救人做好事的蠱,大多都是天生的蠱。這類蠱是那種毒蟲邪術的剋星,巫師能量越大,蠱所能剋制邪術的力量也越大。而這類蠱,是不會反噬的,因爲它的出發點不是害人,而是救人。
那個孩子身上的蠱便是一種救人的蠱!所以下這個蠱的人,不是爲了傷害這個孩子,而是爲了挽救這個孩子。
那麼問題就來了,這個孩子爲什麼需要用蠱來挽救?
誰在害這個孩子?誰又在救這個孩子?
而他的父親,這個不是人的公爵大人,是站在那一邊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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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方劇透:公爵不是吸血鬼!但本文會有吸血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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