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長劍、原隨雲。
江湖上有多少人因原隨雲而穿上青衫,又有多少人而拿上鐵劍,又有多少人希望可以成爲下一個倚劍高歌、策馬紅塵、快意恩仇,行走江湖呢?不可數計。
第一次不是以朋友的角度也不是以對手的角度而是以一位心未冷的江湖人的角度望着原隨雲,候希白忽然間發現原來這位在他心中已經很年輕,年紀也很年輕的青年人如今已經成爲了令江湖人頂禮膜拜的存在,他的聲望比之同輩香帥楚留香、葉孤城、陸小鳳等又不止高出了一籌。
“你有話想說但卻猶豫不知道該不該說。”一道語氣平淡的聲音打破了候希白的思緒。
候希白擡頭望着並未睜開雙眸的原隨雲,輕聲一嘆,坐在桌子上用摺扇輕輕拍打着手心,說道:“什麼事情也瞞不過你,既然你知道我有話想說,也應當知道我想說得事情是什麼。”
原隨雲睜開了雙眼,一雙眼睛十分平靜望着眼神中略帶懷疑的候希白,這種眼神他曾不知道碰見過了多少次,因此表現得非常平靜,淡淡說道:“陸小鳳和花滿樓的話我都已經聽到了,但我卻沒有回答他們,這個原因你應當清楚。”
候希白愣了一下,非常老實的搖頭道:“我並不清楚。”
原隨雲並未惱怒,掃了候希白一眼,開口道:“那陸小鳳、花滿樓尋我想探究究竟有幾人知道我與獨孤求敗決戰的目的是什麼,你這位才智不凡的多情公子應當知道吧?”
候希白笑着點了點頭,說道:“據說洛陽數一數二的名樓花滿樓已經被官府封住。而花家老爺子和六扇門以及官府中人一向交好。因此這件事情絕對不可能。因此只剩下一種可能,那就是官府中人有事求花老爺子幫助,因此花老爺子就將花滿樓借給官府中人。而從如今的情形來看這其中的官府中人應當就是黃蓉姑娘口中的四大名捕了!”
對於候希白的分析,原隨雲並未表示太大的驚訝,倘若這一點都分析不錯。那候希白還真不配做他的朋友。
候希白繼續說道:“花滿樓與陸小鳳關係一向不錯,因此陸小鳳很可能就是花滿樓請來幫助四大名捕幫忙的人!而花滿樓則是非恩怨全在心中,絕對非一己之私利而置朋友安危而不顧,因此花滿樓請陸小鳳辦得事情絕對是一件非辦不可,牽涉非常之廣的事情!而四大名捕又爲官府服務,盡忠盡職。因此在洛陽城中有什麼事情可以牽連很廣,那就只有慈航靜齋傳人入世,決定輔佐天下之主的事情了!”
原隨雲點了點頭,嘆道:“我原隨雲在江湖上有不小的聲望,加上獨孤求敗這位成名已久的江湖神話。一旦我們兩人決戰的消息暴露於天下,到時候不可數計的江湖人當涌入洛陽,因此局面也可能就非四大名捕以及六扇門門人能控制得了的,到時候慈航靜齋傳人入世,那其中生出的變化也可能失去控制,這便是陸小鳳、花滿樓來尋我想知道有幾人知道決戰的原因。”
候希白眼中掠過一絲讚賞神色,倘若原隨雲僅僅不過武藝高強而已,表面和和氣氣。但心中傲氣自斂,眼高於頂的他可不會與原隨云爲友。而原隨雲恰恰就有一份令候希白自己都爲之甘拜下風的智慧。
最近這段時日原隨雲在房間中打坐修煉,很少離開房間。但原隨雲卻對於如今洛陽的局勢可以算得上了如指掌。對於這樣武藝超卓、智慧超凡的強者,有着虛心品質與寬廣胸懷候希白有什麼理由不甘拜下風呢??
————
“你可是在疑惑既然我已經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可我爲什麼不出面回答陸小鳳、花滿樓的問題呢?”原隨雲瞥了一眼候希白,問道。
候希白苦笑的點了點頭,此時此刻他的心思已經寫在臉上。
原隨雲緩緩起身,雙手推開窗戶。望着屋外的清池、荷葉、柳樹、輕嘆了口氣,道:“我這裡並未有他們擔憂答案。除開你以外,沒有人知道我來洛陽是與獨孤求敗決戰。但正是因爲如此。我絕對不能告訴他們這件事情!”
“爲什麼?”
原隨雲的面色忽然很鄭重起來,望着候希白開口道:“因爲我又有一種感覺一種陰謀詭計如同黑暗已經漸漸瀰漫了天地,只等太陽下山,黑暗就再次掩蓋天地!”
“什麼?”候希白一驚,開口問道:“難道有人想利用你和獨孤求敗的決戰來施行某些計劃?”
原隨雲輕輕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倘若真有其人,那這個人絕對並不是單單利用我和獨孤求敗的決戰,而且還會利用飛仙閣內你與石青璇的藝術以及慈航靜齋傳人入世甚至包括魔門傳人出世的行動來謀劃他的計劃!”
“既然如此,那你可知道這人是誰?”
原隨雲微微一笑,表情很平靜很自然,輕聲道:“因爲我不知道那人,因此我纔沒有在陸小鳳、花滿樓出現的時候將具體信息告訴給他們兩人!因爲我手中的信息需要向他們換回能有用的信息!”
這下候希白明白了,如今原隨雲手中的信息看上去沒有作用,但在陸小鳳、花滿樓兩人心中卻非常有分量。因此倘若原隨雲願意將手中的信息分享,花滿樓陸小鳳絕對會求之不得,到時候原隨雲詢問的問題,只要陸小鳳、花滿樓知道,又如何不回答呢?
候希白苦笑,道:“真不愧是原隨雲!”
原隨雲朝着候希白輕輕一笑,一雙可以看穿表象而入本質的眼睛望着候希白,輕聲說道:“與其說真不愧是原隨雲,還不如說原隨雲真會算計這句話來得恰當貼切。”
候希白臉上沒有被揭穿的勉強與尷尬,望着原隨雲,輕聲說道:“呵呵,因爲我是原隨雲的朋友,而且我知道原隨雲也有原隨雲的苦衷,因此我絕對不會那樣說。”
“如何說我我都不在意,不過我還是要感謝你有你這位善解人意,爲他人着想的朋友,這是我原隨雲的幸事!”說道這裡,原隨雲輕輕拍了拍候希白的肩膀,反身倒了一杯陸小鳳、花滿樓還沒有喝完的酒。
候希白拿來的酒是好酒,而陸小鳳則是一個酒鬼。一個酒鬼沒有將好酒喝完,那說明這個酒鬼真遇上了什麼天大的事情,不得不趕時間離開。
爲自己的倒了一杯,也爲候希白倒了一杯。
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原隨雲望着窗外,輕聲嘆道:“倘若能不算計,又有幾人真想算計呢?但可惜,我們身在江湖,身不由己,命亦不由己,因此想存活下來就必須算計,必須留幾個心眼。”
說道這裡,頓了頓,原隨雲眼神忽然很冷很赤lou的望着候希白道:“江湖並非許多年少輕狂初出茅廬的青年眼中江山如畫,美人如詩、仗劍高歌的江湖!江湖路上遇上的美人很可能是一口咬你性命的蛇蠍美人,而路上遇上的朋友很可能就是爲了一些你本就不在意的利益反手給你一刀的朋友。因此面對這樣的江湖,面對這樣的人,你有什麼選擇方式呢?唯有算計,唯有戒備!”
“唯有如此,纔可能在江湖上生存下來!”
“因此,我即使對朋友、對情人都有一分你們看不見的戒備!”
聽到這句話,候希白沒有傷心,他清楚這就是原隨雲,和原隨雲做朋友之初他就知道着就是原隨雲的本質。只不過他卻沒有想到原隨雲的心竟然是如此荒涼。
一個不相信任何人的人心如何不荒涼呢?
凝視了原隨雲許久,候希白輕嘆了口氣,道:“原來你是一個膽小鬼啊!”
原隨雲咧嘴一笑,燦爛點了點頭。
心中腦海裡浮現出自己闖蕩江湖的片段,最終匯聚成一句唯有自己可以聽見的話:膽小鬼有什麼不好?只要不由擔心自己下一秒去死!
而可就是這樣一位膽小鬼卻不得不面對每天不可數計的危險,行走在危險之中,因此這樣的膽小鬼成爲了當世爲之令人仰望的神話:原隨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