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小花抹着眼淚,以眼神示意辭別了居安客棧。馬‘噠噠噠’敲擊在無人的集市。東來鎮逗留盤恆了二十幾日,原隨雲又踏上了他的旅途。昔日孑然一身,不過而今卻多了一位堅毅少女,可惜少女武藝卻不行。
嘎,兩人走遠,居安客棧的房門打開了,燈火照亮的房屋。李紅袖、宋甜兒、胡鐵花、姬冰雁、就連中原一點紅都來到了門口,他們早就穿好了衣裳,醒來很久很久了。
他們都是江湖中人,自有種豪氣,不會學那小女兒姿態。李紅袖望着已經遠去的原隨雲,嘆了口氣,道:“有生以來,我第一次如此恐懼一個人,原隨雲實在太可怕了。”
姬冰雁似有同感,道:“此人不但武藝高超,而且機智過人,倘若爲友那便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幸事,如若爲敵,那則是一場可怕恐怖的災難。我與原公子相處了幾日,他並非哪種迂腐之人,對於敵手,手段之殘酷冷血,天下罕有人可及。”說道這裡,姬冰雁眼眸閃過一絲殺意。
原隨雲此人一諾千金,既已決定和楚留香決戰,那便不會有任何更改的可能,除非楚留香已經死去。楚留香自然不會死去,因此唯一令原隨雲不赴約的方法也就只有一個:原隨雲永遠都消失在天地間。
胡鐵花的神色顯得非常複雜,最終長長嘆了口氣。
宋甜兒一雙明亮快活的眼睛瀰漫了愁緒,她道:“難道沒有什麼辦法可以解決這場沒有任何意義的爭端嗎?”
房間一陣沉默,半晌,中原一點紅的聲音響了起來,“你們想得太多了,楚留香與原隨雲雖有決戰之約,不過楚留香一定會死嗎?原隨雲和人交手不計其數,原江南第一公子慕容復便是其中一位,現在慕容復不是好生生活着嗎?哼!不過倘若有機會,我到想和原隨雲好生較量一番。”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中原一點紅一席話徹底打消了幾人的顧慮。是啊,原隨雲雖殺人無數,然而在決戰中殺人次數卻屈指可數,不過李紅袖等人的心卻沒有徹底放下:“屈指可數,那並非指沒有過?”
咳咳!胡鐵花忽輕咳了一聲,道:“好了!別都愁眉苦臉了。原隨雲厲害又怎麼樣?老臭蟲也不是吃素的!何況老臭蟲並非沒有戰勝過比他更厲害的人物,以弱勝強本身就是老臭蟲的強項,我們何必未他擔心呢?我覺得我們現在說要做的事情便是將房間好生布置一番,明天老臭蟲可就回來了。”
胡鐵花的話暫時驅散了衆人心中那絲陰霾。
楚留香、蘇蓉蓉兩人自西北草原姍姍來遲,定然有許多非常重大的發現。“天底下沒有楚留香解決不了的事,天底下也沒有楚留香救不了的人”這是江湖上給予楚留香的評價。
鐵手已經命令手下封鎖住了東來鎮東西南北四個大門的出口,他已經得知楚留香要來了。現在他所要做的事情便是將局面控制在手中。
茶館。
茶館也不知道修建了多少年月,顯得格外滄桑古老。一陣強風吹來,不斷掛在竹竿上的茶字刮動得直響,就連這個坐落在郊區的茶館也被刮動的嗡嗡作響,房屋發出一陣陣似哀嚎呻吟的聲音,它似乎不能經受了歲月的摧殘,隨時欲倒下一般。
茶館修築在一個小村莊內,不過三年前這個小村莊的人已經全部搬走了,唯有留下了一個耄耋之年的老頭子,還有一個扎着羊角辮的小女孩守在一個隨時欲倒的房屋、茶館。
昔日這裡有個驛站,不過也已經拆掉了,因爲前不着村後不着店,有處在荒郊野外,因此沒有什麼生意。唯有在傍晚或天氣熱的時候,有幾位趕來的客人會在茶館休息或住上一宿。
“爺爺,爺爺,有生意來了。”小女孩打開老化了嘎嘎直叫喚的房門,非常高興輕快的跑進了房屋。他的聲音令房間多了一份歡快的氣息。
白髮如雪的老人擡頭,渾濁的眸子望了望窗外的天。渾濁的眸子沒有一絲變化。老人低下了頭,道:“今還不過日上三竿,天氣有不炎熱,那裡會有客人來茶館歇腳喝茶呢?芸芸,你還是別忙活了,好好休息一下吧。”
小女孩搖晃着頭,非常歡快的說道:“我去看看茶還熱不熱。”小女孩非常懂事,她是一個對未來充斥着希望的人,他摸了摸放在鍋中有水保溫還算溫熱的飯菜,她歡快得笑了笑,而後衝到房門口,雙手託着下巴,望着遠方,純淨的大眼睛如同藍天,藍天充斥着期待。
老人擡頭望了小女孩一眼,而後搖了搖頭,低頭嘆了口氣。聲音帶着無限的蒼涼悲憫自憐。
順着小女孩的視線望去,遠方兩道黑色身影以非常快的速度向着茶館這條路走來。人影漸近,兩個人,騎着兩批神氣飛揚的駿馬。前面的駿馬周身純白之色,在熹微的陽光照射下,閃爍着光澤。如果有經驗的人一看就知道那是一匹絕世好馬。順着馬往上望去,心卻如同黃河之水自天而降。
上面的人是一位約莫四十幾許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身體修長,卻如同一根竹竿,那消瘦的臉上還攜帶了兩道‘叉’字傷口。原本就不討人喜歡的面孔變得更加面貌可憎。
男子後面是一位年不過十五六歲的少年。少年本不過俊秀,不過和男子在一起,卻顯得非常俊逸。少年騎着一匹黃白相間的馬兒,隨着前面的中年男子以非常奇快的速度向着茶館小道而來。
小女孩期待的望着兩人,純淨的眼睛中閃過些許害怕,她不停拍了拍胸口,怯生生走到茶館前,稚聲稚氣道:“叔叔、大哥哥,你們口渴了吧?要不坐下來休息喝口茶吧。”說話的時候,小女孩拳頭緊緊攥在了一起,小臉也剎那變得紅撲撲的。
中年男子、少年同時勒馬停了下來。
少年眼睛咕嚕嚕轉動,充斥着靈氣,對着前面面色‘猙獰’的男子輕笑道:“叔,天氣炎熱,我們不妨休息休息吧。”說着,少年拍馬落了下來。
中年人眉頭微皺,原本猙獰的面貌變得更加猙獰起來,他道:“纔出行不過一個多時辰,你就喊休息,如此廢物,早知道就不帶你出來了。”
少年回頭對着中年人嘻嘻一笑,道:“可是叔,你已經帶我出來了喲!反正我要喝茶,就是不走了。”說罷,少年便向着茶館走去。
小女孩眼眸大亮,大眼水晶晶,望着少年。
少年從口袋撈出一錠銀子遞給小女孩,拍了怕小女孩的頭,柔聲道:“爲我準備一壺茶,幾個小菜過來。”
小女孩歡快的點了點頭,跑進房,嬌俏喊道:“爺爺,爺爺,來客人了,來客人了!”
老人聽到少女的話,頓時變得激動起來,開始爲少年準備食物,茶水。
中年男人望着少年無賴搖了搖頭,他將馬繩銓好,而後坐在了少年對面,沒好氣道:“哎,真不該帶你出來,你小子就該學你老爹在家裡胡吃海喝。”
少年渾不在意,嘻嘻笑笑爲中年男人到了一杯茶,道:“叔,喝杯茶,消消氣!都是侄兒的不對,侄兒以後一定改,一定改。”
中年人指了指少年,最後無奈搖了搖頭,說了一聲,“你這個憊懶的傢伙。”
小女孩、老人端着四個小菜送了上來。
小女孩低着頭,紅着眼望着少女道:“大哥哥,我們沒有零錢可以找你。”說這句話的時候,少女已經做好了被訓斥的準備。
以前小女孩也被客人訓斥了幾次,她非常害怕,但爲了爺爺,她不得不接受訓斥。
少年正吃菜,一愣,繼而摸着小女孩的羊角辮,柔聲笑道:“不用急,下次哥哥來的時候在還給哥哥好了。”
小女孩含着淚擡起了頭,她的眼睛充斥着歡喜,非常認真的點了點頭:“下次,芸芸一定會將錢還給大哥哥的。”
少年笑了笑。
小女孩因爲害怕少年身旁的叔叔,因此和少年說了幾句話,在少年的強迫下請她吃了幾口菜便回到了房屋。
叔侄兩又喝了喝茶,吃了吃飯菜。
少年不急不緩、中年人吃得非常急,如牛嚼牡丹一般。少年一邊對中年人講笑話,一邊吃飯,不過中年人卻不苟言笑。少年的笑話非常有趣,將房間中的小女孩、老人都都笑了,可卻沒有逗笑正主:他的叔叔。
中年人早早就已經吃完了,不過少年卻優哉遊哉。
菜並不算佳,不過少年卻吃得津津有味,似乎吃得是天底下最美味的東西。
正在少年吃得真歡快的聲音,中年人忽然站了起來,他擡起頭,望向遠方。
來人了!
(一卷掣劍南歸已完,下一卷劍下潯陽,多謝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