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現在的趙龍海也不得不強行壓抑着自己的憤怒,搞清楚陸離的來歷,如果真的如同他之前想的那樣,那麼無論陸離是不是加害自己兒子女兒的兇手他都必須忍氣吞聲。
並且要放下所有的姿態努力交好,這樣才能給自己留下一線生機。
四品武夫看似很強,但是放到都城真的不算什麼,要是個年輕人自然值得培養,可如同他這樣的年紀,真的沒有太多的依仗了。
陸離自然知道對方的意思,緩緩搖頭,緊接着說道:“你想多了,我知道你的擔心是什麼,我跟都城沒有任何關係,進來來就是殺你的,俗稱斬草除根。”
“爲什麼?我趙家與你無冤無仇,爲何非要殺我全家不可?”
“凌家也與你沒有仇怨,登封城的百姓同樣與你沒有仇怨,你想滅掉凌家的時候,你壓榨登封城百姓的時候怎麼就沒想過這些呢?”陸離毫不猶豫的反問道。
誰知道這話卻直接讓趙龍海 笑了出來, 而且笑聲還在肆意的擴大,聲音中還充滿了譏諷。
“現在我徹底相信你不是都城中人派了的了。”
陸離眉毛一揚,不禁問道:“爲什麼?”語氣中也充滿了好奇。
其實無論對方相信與否,肯定也是改變不了今天的結果的, 不過陸離確實感覺自己剛纔並沒有說什麼透露身份的話。
“因爲你的想法太過幼稚。”
此言一出,陸離恍然 點了點頭,說道:“懂了,懂了。”
無需在多問了,又是那種把自己當做上位者對於下位者諸如草芥和螻蟻一樣的思想。
陸離就看不慣這種人,靠着欺負弱者來證明自己的地位。
真正的強者從來不屑於這樣,只有如同這些一瓶子不滿半瓶子逛蕩 的井底之蛙纔會抱有這種可憐的想法。
陸離也懶得跟對方廢話了,剛要動手的時候,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李先生,你走吧,替我照顧好小女,凌空在這裡拜謝了。”
剛纔的靈氣震盪讓被吊着的凌空從昏迷中醒了過來,此刻滿心的哀怨悽苦。
之前就說過了,按照正常的邏輯思維,他從來不認爲正面對抗陸離會是趙龍海的對手,那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凌空剛纔醒來的時候也是懵的,他一度認爲自己在做夢,但很快那種虛弱的感覺告訴他,這一切都是真的。
李逍遙竟然真的回來了,而且選擇在城門口直接就跟趙龍海動手了。
這是凌空萬萬沒有想到的。
所謂君子之交淡如水,這個青年之前並沒有表現出來太多的東西,而今這種行爲被凌空看成了一種視死如歸的態度了。
“李先生,你爲凌家做的一切,老朽下輩子再報,你走吧。”
雖然對於陸離的實力不是全然瞭解,但也知道此時的陸離想要逃走應該還是可以的,真等到 一會兒靈氣消耗的差不多了,那時候可就沒有退路了。
趙龍海冷笑着看向凌空,道:“放心,你們誰都走不了,凌空,現在我改變主意了,你承不承認都無所謂了,我不僅要殺你,還會把你的女兒賣入青樓,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趙龍海,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凌空頓時失去了所有的冷靜, 額頭已經青筋暴露, 怒罵着。
可眼下這種咒罵完全無濟於事,只能讓趙龍海心中更加的得意。
陸離緩緩搖頭,道:“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說着,陸離身形動了,這次殺劍提在手中,身形化作一道流光,衝着趙龍海衝了過去。
通過剛纔的交手,趙龍海也知道了對方實力不俗。
此時一點保留都沒有,手中光芒一閃,一把長槍出現,直接迎了上去。
電光火石之間,就聽到一聲金屬對撞的聲音。
嘎嘣!
緊接着又傳來一聲脆響,兩人身形互換了個位置,陸離手中的殺劍閃着血色。
而此時趙龍海雖然站着,手中的長槍已經斷了。
不僅如此,他臉上的表情也有些扭曲。
陸離搖了搖頭。
“真是讓人失望啊。”
到底不是玄一那樣的四品,這趙龍海的修爲着實有些虛浮。
陸離清晰的感受到,哪怕自己不突破到五品,以六品巔峰的實力, 這個趙龍海同樣也不是他的對手,雖然那樣戰鬥不會如此快的結束。
趙龍海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胸口慢慢滲出一道血痕,與此同時,口中發出一聲悶哼,仰面栽倒。
近處的所有人都懵了,尤其是被吊着的凌空。
此刻眼睛瞪得比牛還要大,不可置信的看着下面的這一幕。
只見陸離緩緩走向趙龍海身旁,就那麼俯視着他。
趙龍海口中涌出了幾口血沫,他都沒有看清陸離剛纔那一下是如何攻擊的。
這時候,那個問題再次涌上心頭。
眼前的這個年輕人真的只有五品的實力嗎?
可惜,已經失去戰鬥力的他並沒有資格去質疑這些了。
“你…你…”
趙龍海想要說什麼,陸離這一下太狠了,自己一半的生機已經斷絕。
拽着趙龍海的脖領子,將他提了起來,隨手一劍,破開了吊着凌空的繩索,在靈氣的作用下讓他緩緩落地。
此時沒人再敢阻攔,明眼人都看的出,陸離若是想要大開殺戒,登封城已經沒人能攔得住了。
做完這一切,陸離拖着已經失去戰鬥力的趙龍海緩慢前行着。
從剛纔開始,圍觀的百姓就已經把街巷全都給堵住了。
有少部分人在小聲議論,可大多數人沒有那個膽量,只是默默的看着這一切。
此刻,陸離走過之時,人羣自動分開道路。
沒人說什麼,只是默默的看着這一切。
登封城最大的毒瘤馬上就要消失了,他們心底都有一抹快意,卻沒人敢去吶喊。
因爲他們心裡沒底,不知道之後會怎麼樣。
心頭同樣也有疑問,陸離到底要幹什麼去,就這麼拖着趙龍海往前走嗎?
走了百米,在人羣最密的地方,陸離停住了。
這裡剛好有個石階, 陸離隨手將趙龍海丟了上去。
用腳踩住他的肩膀,他的頭在石階的邊緣處,是個懸空的狀態,身體在石階之上。
這次,陸離沒有在用殺劍,剛纔攻擊的時候這些人並沒有看清,現在如果讓他們看到殺劍,傳到都城,就算自己換成任何容貌,都城那些人都知道是他做的。
畢竟他的武器也是帶着標誌性的,這也是前段時間對敵的時候 他儘量用青鸞劍的原因。
不過這個趙龍海實在不配他用青鸞劍。
“凌家主,給我弄把刀來。”
凌空一直默默的鬼使神差的跟着陸離, 跟登封城的這些個百姓一樣,也想看看陸離到底要做些什麼。
聽到陸離要刀,凌空一愣,隨意在一名圍觀的差役腰間抽出了佩刀。
差役是一聲都不敢坑,在這個家主比城主還要大的登封城,他太知道往後可能誰說的算了。
“這把刀行嗎?”
陸離接過刀,點了點頭。
刀刃抵在趙龍海的脖頸,轉向了登封城的百姓。
“趙龍海,魚肉百姓,橫行鄉里,無惡不作,斬立決。”
多餘的廢話沒有,陸離也沒有去調動民衆的憤怒情緒。
就這麼簡單的幾句。
算是官話,套話,但也一句沒錯,如同審判一樣。
話音一落,陸離便擡起了手中刀,就算是瀕死的四品武者,在沒有完全散功的時候肉體也很強橫。
陸離爲保證一次就成,靈氣灌注於刀身。
手起刀落,血光濺出五米遠,剛好噴了那個差役一臉。
懵然中的差役抹了一把臉,只見一個物體衝着自己腳邊滾來。
正是趙龍海的人頭。
就在那手起刀落的一刻,所有人都預判到了會發生什麼,但此刻所有人也都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
眼見着一個在登封城無惡不作這麼多年的人就這麼死了,這個如同土皇帝一樣的人就這麼沒了,對於這些人來說此時有這種不強烈的真實感也再說難免。
差役不自覺的撲通跪倒,一半是驚得,一半是嚇得。
呆滯中的百姓終於緩醒過來,不知道是誰第一個喊了出來。
緊接着就是此起彼伏歡呼的音浪。
這一刻,宛若壓在他們心頭多年的巨石就此被掀翻了。
陸離看到這些百姓的樣子,瞬間愣住了。
看來一片表面的祥和之下真的隱藏着很多不爲人知的事情。
走下了石階,陸離解開了凌空體內的封印。
凌空剛想說什麼,陸離卻搶先說道:“先回府吧。”
三日之後,登封城恢復了正常的運轉,凌空並沒有把四個 家族所有的財務據爲己有,而是拿出一半來,分發給了百姓。
事實證明,這一做法也成功的保住了他的地位。
因爲都城坐着的那些人眼睛都不瞎,很多事情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半月之後,一切回到穩定的狀態,陸離跟體內融合的半顆星辰也沉底穩固下來。
此刻還在房中修煉。
“又給李先生送飯?”
凌月面色一紅,點了點頭。
凌空嘆息一聲,道:“丫頭,做人得自知,如此年輕,有這樣的實力和手段,你覺得會是簡單人物嗎?”
“父親,你想多了,李大哥要是有害人之心的話…..”
凌空連連擺手說道:“爲父不是那個意思。”
“那您的意思是?”
“李先生看不上你的,別自尋煩惱了。”
凌月的臉刷一下就拉了下來,道:“父親,你女兒有那麼差嗎?”
“行,隨你吧,當我沒說。”凌空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陸離要是有那個意思,早就表現出來了。
按照自己女兒所表現出來的愛慕,還有李逍遙的人品,只要他表現出一點意思,凌空就會把自己的女兒雙手奉上。
這不可謂不是一個好的歸宿。
問題是事情根本就不是那個樣子,完全是他女兒剃頭挑子一頭熱。
女大不中留的道理凌空知道,索性李逍遙是那種比較好說話的,應該不會起反感,凌空就沒有在攔着。
心說等凌月知難而退就好。
門被敲響,陸離緩緩睜開眼睛,有些無奈,知道凌月又來送飯了。
每天三次,一次不少。
這本該下人做的事情,全被凌家小姐代勞了,陸離自然知道對方是什麼意思。
可感情這種東西不能勉強,他又沒有做海王的打算。
現在體內的星辰之力也沉底穩定了,是時候離開了。
畢竟自己在凌家停留的時間越久,越是給這位凌月小姐那種不切實際的幻想。
“李大哥,我來送飯了。”
“進來吧。”
凌月紅着臉走了進來。
沒等開口,陸離就問道:“凌月,該放下的事情就放下吧。”
凌月一愣,不明白陸離是什麼意思。
陸離嘆息一聲,道:“開始是報仇,對方也付出了代價,而你現在還去折磨她的話,就不是在報仇了,而是變相的在折磨自己。”
凌月神色一暗,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陸離緩緩起身,道:“我也該走了,去前廳跟你父親告了別。”
“李大哥,是我的做法讓你生氣了嗎?”
陸離無奈一笑,道:“你怎麼做與我無關,畢竟相識一場我只是勸兩句,聽不聽也隨你。”
有些話點到爲止就好,凌月如此下去,一定會影響心性的。
凌月呆立在原地,不知道爲什麼,她突然覺得父親的話沒錯。
“小姐,東西都準備好了。”一個丫鬟過來稟報。
凌月面頰劃過兩行清淚,緩緩說道:“給她個痛快吧。”
丫鬟一愣,想問什麼,但卻沒有開口,輕輕應了一聲就下去了。
凌月到正廳的時候,只看到自己父親一個人,李逍遙已經走了。
凌空看着自己女兒看着門口發呆,也沒有去寬慰什麼,只是嘆息一聲就回了書房。
而陸離走的卻是頗爲灑脫,不出意外的話,自己就算能在跟這對父女見面也是很久之後的事情了,還得靠機緣巧合。
星辰內,陸離和寧採臣推杯換盞。
“陸兄,我敬你。”
陸離爽朗一笑,端起酒碗,一飲而盡。
“想不到啊,外面的變化竟然如此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