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我大漢天威者--殺!殺!”
“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爲漢土--殺!殺!”
……
付出了數千人的傷亡後,羌兵們終於衝上了城頭,漢家守軍沒有棄城逃走,而是在張肅帶領下,進行頑強的肉搏戰,誓與城池共存亡!
胖子行動不靈活,可是氣力很大,手持一柄六合大刀,橫劈豎砍、刀刀見血,一連砍到了二三十人,渾身上下被鮮血澆透了,仍亡命搏殺不止!
而羌兵們的簡陋武器,很難刺破他的鑌鐵鎧甲,身上厚厚的脂肪層,還能抵抗鈍器的擊打,比穿兩層軟甲都管用呢!
其餘漢軍也是如此,倚仗着鎧甲堅固、兵器鋒利,不惜與羌兵近身肉搏,且不做任何防禦,就是大砍大殺、以命搏命!
反正你砍我一下,我能禁受的住,我反砍你一下,你不死也得殘廢了,用這種殘忍的戰法,一個漢兵能換四五個羌人性命!
“燒當部的勇士們,爲了我們的草原母親,就算流盡最後一滴血,也要奪下這座城池!”
“白馬部的勇士們,衝進城去,盡情劫掠!”
……
話又說回來了,漢軍英勇無畏,羌兵同樣悍不畏死,用武器砍、用身體撞、用牙齒咬……甚至抱住漢軍士兵,從城頭上一躍而下,拼個同歸於盡!
草原大旱,牲畜斃命,部落裡已經斷糧了,如果不攻破城池,搶到足夠的物資,各部落就熬不過漫長而寒冷的冬季,與其活活凍餓而死,不如戰死在沙場上,起碼死個痛快吧!
雙方都在拼命,就看誰的實力雄厚了,憑着兵力上的優勢,羌兵們層層推進,很快佔領了多處垛口,城門也強行推開了,破城只在須臾之間!
“師尊大人,弟子已經盡力了,可城池還是守不住了,一個丟城失地之徒,不知能不能在忠烈牆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可惜我還沒娶媳婦呢,到死都是個處男,會被同學們笑掉大牙……不過老子拼夠本了,再過二十多年,又是一條四百多斤的好漢!”
又砍到了一個羌兵,張肅後背也捱了一棒子,仗着皮糙肉厚沒倒下,可也踉蹌了好幾步,而且渾身浴血,力氣也快耗盡了。
ωωω ☢TTκan ☢c o
既然選擇了爲國戍邊,早將生死置之度外了,胖子擔心的是,自己戰死沙場之後,名字能否上忠烈牆,骨灰能否進忠烈塔,享受香火祭祀?
在爭鳴學府之中,有一座長長的‘英烈牆’,上面刻着很多名字,都是死亡的學府子弟,旁邊還有一座‘忠烈塔’,專門存放這些人的骨灰,也有些人屍骨無存,只能擺放幾件衣物了。
上次有同學來信說,忠烈牆上的名字,已經有六百多位了,佔歷年畢業學子的十分之一以上!
其中有戰死沙場的,有累死公務的,有做實驗失敗、不幸身亡的,還有一些莫名失蹤、不能公佈其死因的。
累累白骨,縷縷忠魂,鑄就了爭鳴學府的風骨,每年清明時節,蕭逸都會親臨學府,一碗烈酒、三柱清香,祭拜這些爲國捐軀的學子們!
對於學府子弟來說,生前建功立業,死後留名忠烈,乃是一種莫大的榮譽,也是無比渴望的事情!
不過留名牆上的,都是有功於國者,張肅戍邊三年以來,沒什麼顯著的功績,如今又要丟失城池了,故而擔心自己死後,沒資格上忠烈牆,不過萬幸的是,也沒進入墨心祠!
與忠烈牆相對的,學府內還有一座墨心祠,就在農家實驗田旁邊、緊挨着巨大的化糞池,每天蚊蠅飛繞,臭氣熏天!
凡是學府子弟,有貪生怕死、叛國投敵,或者貪污腐敗、魚肉百姓者,以國法斬首之後,還要剝皮實草,懸掛在墨心祠中,永世不得超生!
不過張肅的忐忑心,很快就消失不見了,自己暫時不用上忠烈牆了,因爲援兵出現了……做一名忠烈固然好,可快樂的活着更好!
……………………
“嗚!--嗚!嗚!”
漢文城的西北方向,響起了震天的號角聲,一支騎兵旋風般衝來了,鐵蹄踏的大地轟轟作響,卻不是漢家騎兵,而是清一色的羌人勇士,與攻城的羌人又大有不同。
這些羌人身體強壯、精神抖擻,身穿牛皮鎧甲,手持精鋼打製的彎刀、長矛、盾牌……其裝備的精良程度,僅比漢軍略差一點點,也就少一些大殺器罷了。
當前一杆金狼頭大纛旗,乃是西羌-折蘭部的標誌,旗下橫刀立馬者,竟然是一名女首領,高鼻深目、肌膚賽雪,發如金絲、眸似藍寶,雖然年紀大了一點點,魅力卻不差二八少女,反而更添許多成熟嫵媚!
旁邊跟着兩名少女,大的十七八,小的十三四,身材高挑苗條,眉眼極似其母,都是千里挑一的美人,不過眼睛、頭髮卻是純黑色的,顯然有一半漢家血脈,穿的也是漢家服飾!
周圍是千餘名女兵,一個個英氣勃勃,坐騎彪悍駿馬,手持精良兵刃,緊緊簇擁着母女三人,就像一羣兇悍的母狼!
來的正是折蘭母女,原來西北諸羌組成聯軍,不但侵犯漢家城池,也盯上了折蘭部的牧場,那可是西北最肥美的地方,有河流、有草原,還有好幾座鹽池,誰不想據爲己有呢?
折蘭乃是女中豪傑,立刻整頓人馬迎戰,與各部大戰了幾場,得知漢文城受到了圍攻,又親率三萬鐵騎救援來了,一路上打破數次阻擋,終於在關鍵時刻到達城下。
“星天旋轉,諸國征戰,連睡覺的工夫也沒有,互相殺戮、劫掠;世界翻轉,諸國攻伐,連進被窩睡覺的工夫也沒有,互相爭奪、殺伐!”
“沒有逃避地方,只有衝鋒打仗,說到的地方就到,去把堅石粉碎,說攻的地方就攻,去把堅巖搗毀,把高山劈開,把深水截斷,這樣的勇敢殺敵,讓整個西北大地,都變成折蘭部的牧場--殺!”
隊伍前進過程中,在母女三人帶領下,女兵們突然高唱了起來,尖銳的聲音刺破雲霄,充滿了鐵血殺伐之氣,同時高高舉起兵刃,加快了衝鋒的速度。
數萬騎兵也發出狼嚎之聲,勇猛的發起了衝鋒,目標是諸羌聯軍的側後方,也是最薄弱的地方,就像是餓狼捕捉獵物,一口咬向了咽喉要害!
“折蘭部的人殺來了,快快的整頓隊形,一定要攔住她們……麻奴部的蠢貨們,連一羣女人也打不過,不會全軍覆滅了吧?”
“犛牛部的勇士們,祖先的靈魂護佑着你們,犛牛神的氣力在你們身上運行,打敗這些小母狼們,誰抓住就給誰做奴隸--殺呀!”
諸羌聯軍也不白給,在幾名大酋長指揮下,迅速的抽調兵力,填補了側後方的軟肋,還發起了絕地反擊!
也來不及佈置了,就是密集的騎兵衝鋒,這是草原上最常見的戰術,以戰馬對戰馬,以刀鋒對刀鋒,誰的馬疾、刀快、心狠,誰就能取得勝利!
“殺!--叮噹!叮噹!”
“統統去死吧!--去見你們的犛牛神吧!”
雙方的騎兵隊伍,就像兩柄鋒利的長矛,狠狠的撞擊在一起,人仰馬翻、血花飛濺,慘叫聲此起彼伏,無數的屍體、傷兵摔落地上,又被馬蹄踩成了一堆堆肉泥,其狀令人慘不忍睹!
出乎意料的,人多勢衆的諸羌聯軍,反而被殺的節節敗退,在折蘭母女的帶領下,三萬鐵騎橫衝直撞,就像燒紅的刀子切牛油一般,把敵陣衝的落花流水,金狼頭大纛旗所到之處,敵人一片片的倒下……
這也是有原因的,犛牛、白馬各部落的人馬,圍攻漢文城整整八天了,死傷慘重、精疲力盡,戰鬥力不及平時一半,加之是倉促迎戰的,手忙腳亂之下,自然是招架不住了。
折蘭部人馬雖少,卻是未受損傷的生力軍,武器裝備也佔了優勢,加上精妙的指揮,這才以少勝多,打的對方毫無還手之力!
有人肯定要問了,折蘭部也是羌人之一,爲何不與犛牛、白馬、燒當各部聯合,反而出兵幫助漢軍,對同族人大開殺戒呢?
這要解釋一下了,按照華夏民族的習慣,對周邊異族有個劃分:東夷、北戎、南蠻、西羌!
西羌:不是專指一個民族,而是對西部遊牧部落的統稱,之前滅族的氐人、羯人也位列其中!
換而言之,折蘭部與犛牛、白馬各部落,雖然統稱爲‘羌人’,實際上沒多大淵源,語言、習俗、信仰也完全不同,因爲爭奪草原、河流……還經常的大打出手,彼此有很大矛盾呢!
相反的,因爲蕭逸的關係,漢地的糧食、布匹、鐵器、精鹽……源源不斷送到折蘭部,換取他們的戰馬、牛羊、駱駝,十幾年下來,折蘭部成了西部最富庶的部落,總人口超過了三十萬!
折蘭部的貴族們,也都在識漢字、說漢話、穿漢服,以與漢人通婚爲榮耀,不少人還請了黃帝、炎帝、蚩尤的神像,日夜焚香叩拜呢,認爲自己也是華夏三祖的苗裔之一,以前信封的牛神、馬神、羊神……則統統消失不見了。
兩相比較之下,他們自然更願意幫助漢軍,對付其他羌人部落了,而且折蘭部的高層也知道,西部草原大亂,殺神誓必出手,站隊上絕不能出錯了,否則滅絕的氏人、羯人就是榜樣了。
“哈哈,老天爺保佑,咱們的援兵終於到了,漢家好兒郎們,把羌人趕下去呀!”
…………
眼看城破身亡之際,援兵突然出現了,城內的漢軍士氣大振,發起了兇猛的反衝擊,刀劈斧砍、亡命搏殺,竟然把羌人打壓下去了,張肅帶領數十名勇士,更是奪回了城門,把大門又重新關閉了。
張肅早就知道,師尊的四夫人,就是折蘭部的女首領,據說的當年西征之時,把人家給俘虜了,然後用了一點暴力手段,進行了民族友好交流……,還生了兩個如花似玉的女兒,至今尚未婚配夫婿,不知道自己……
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援兵來了,城池守住了,自己也活下來了,活着的感覺……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