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中平六年,夏六月,在經歷過皇位的新舊交替後,已經逐漸平穩下來的洛陽城中,又發生了兩件小事,以及一件大事!
第一件小事,今年才14歲的小皇帝劉辯突然喜歡上了打仗的遊戲,其實男孩子小時候幾乎都玩過這樣的遊戲,一羣小夥伴,分爲兩隊,選出各自的首領,然後拿着樹枝挑起塊破布做旗幟,在首領的指揮下用土塊互相投擲,衝鋒、埋伏、偷襲……,各種戰術花樣百出,玩的不亦樂乎,最後都打成了一羣小土猴子再各自回家受到父母的訓斥,一些不乖的還會捱上兩巴掌。
雖然打屁股很疼,可這依然抵消不了打仗的熱情,孩子們忘我的遊戲着,甚至能忘記吃飯;這樣的遊戲在所有的農村、城市的角落裡幾乎天天都上演着,男人骨子裡那種嗜血、好戰的基因,就這樣通過這些遊戲一代代傳遞着。
皇家畢竟與平民百姓不同,小皇帝的遊戲玩的相當逼真,在御花園的平地上,上千名小太監打着五色的旗幟,排列成整齊的隊形,小皇帝自然充任了指揮官的角色,手執天子劍,騎在逍遙馬上,身後還立起了明黃色的大纛,‘十常侍’等人都在一旁小心伺候着,同時在遊戲中充任着各級的將校,玩的比小皇帝還要認真;整支隊伍隨着號角與戰鼓聲,進退分明,號令整齊,頗有一副戰陣的氣勢。
對於小皇帝的打仗遊戲,朝廷中除了幾個腐儒老臣提出反對外,輿論上到是一片支持的聲音,在東漢這個時代裡,社會上尚武的風氣還是很濃厚的,漢高祖劉邦就是在馬背上得天下,漢武帝劉徹更是一連14次兵出漠北,用武功打出了大漢王朝的赫赫天威,如今漢室衰微,如果能再出一個‘習兵尚武’的馬上天子,羣臣們還是比較歡迎的。
所以,小皇帝的打仗遊戲得以順利的延續了下來,爲了遊戲的逼真度,甚至還從國家武庫裡調來了一批兵刃、盔甲,於是,號角長鳴、戰陣喊殺之聲整日的響徹在皇宮的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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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件小事,一直宅在洛陽城裡的太守張楊坐不住了,數月以來,無論朝廷上如何風雲變幻,他都一直躲在驛站裡,試圖以旁觀者的身份避開這場政治風暴,如果能坐收點漁利就更好了。準確的說這個辦法確實不錯,在這次政變中,有蕭逸、曹操、袁紹等人在前面打先鋒,張揚一點風險沒有,事後的封賞反而一點也沒落下。
正在張揚這個漁翁做的有滋有味時,洛陽城裡出現了大量的流言蜚語,先是說他指使玄甲軍要入城縱兵搶劫,接着又有流言傳說他暗地裡勾結大將軍何進,有不臣之心,弄得他是焦頭爛額,人呀可謂啊!爲了避嫌,同時也爲了控制住手下的玄甲鐵騎,這位張大人終於出了洛陽城,親自到軍營中坐鎮了。
張揚是在黎明時分突然來到御苑軍營外的,他的計劃很簡單,就是效仿一下當初‘漢高祖劉邦奪取齊王韓信兵權’的典故,想要先悄無聲息的直入中軍大帳,迅速接管兵符印信,隨後再用軍旗召集衆將領,強行調整了衆人的職務,並在關鍵地方安插了自己手下的親兵,如此就能徹底的控制住軍隊的調動大權;
計劃是不錯,執行的也很順利,張揚很輕易的就接近了營地,似乎沒有驚動任何人;一切都在按照計劃行事,之所以這麼做,一是他想親自接掌玄甲軍的兵權,這麼一支精兵,放在別人的手上,確實是不放心啊,哪怕那個是自己的部下;另外,他還想給蕭逸來個下馬威,震懾一下這位年輕的統領,蕭逸最近的所作所爲太過於駭人了,‘深夜起兵入宮勤王,陽德殿上仗劍立威,’這一切的一切,都出自一個17歲少年之手;對這個太過於優秀的部下,他已經開始不放心了。
看着寂靜的軍營,估計此時裡面的人還都在沉睡中,張揚已經想好了,一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先控制住中軍大帳,然後狠狠的訓斥蕭逸一番,樹立自己的威望,等這位17歲的小統領跪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真心悔過的時候,自己再大度的寬容他,用好言寬慰,這樣一來就能徹底的收服這匹‘狂烈的小野馬!’
想法很好,可眼前的現實卻讓這位太守大人目瞪口呆。
“恭迎太守大人回營,大人萬安!”纔來到軍營前,突然之間營門大開,各種旗幟高舉,在蕭逸的率領下,三千玄甲軍將士頂盔貫甲,各執兵刃,整齊列隊在營門兩旁,三聲吶喊,齊刷刷的舉起手中的兵器,用軍中禮儀歡迎這位太守大人的檢閱。
“末將恭迎大人回營,大帳中已經備下酒席,爲大人接風洗塵,請!”隊伍的最前列,蕭逸一身戎裝,縱馬上前,恭敬的行了一禮,從張揚突然出現在御苑附近,暗伏在周圍的遊騎兵就把情報傳遞了回來,對於這位太守大人的心思,蕭逸早就猜透了,於是他暗中集結起人馬,給張揚來了一個“激動熱情、終生難忘的歡迎儀式!”
聽到人家連酒席都準備好了,太守張楊立刻是一臉的黑線,他想效仿漢高祖巧奪兵權,可蕭逸卻不是那個軍事滿分,政治零蛋的齊王韓信,如果真要比較的話,‘坑兵白起’也許更適合他。
被畢恭畢敬的請進了中軍大帳,張揚看着兩側動作整齊劃一的將校,在聽着那公式化的歡呼聲,他有一種預感,此時如果蕭逸一聲令下,那麼這些現在還對自己‘熱情萬分’的兵卒,立刻就會拔出兵刃,將自己亂刃分屍;這種感覺讓他非常的不舒服,對蕭逸這個武藝、能力、膽略都過於突出的部下,“他是又愛,又懼,又恨啊!……”
“蕭郎帶的好兵!乾的好大事!”萬般無奈之下,張楊最後只是說出這樣一句話,至於原先想馴服這匹‘野馬’的想法,早就拋到九霄雲外去了,人貴有自知之明,蕭逸這樣的‘天馬神駒’,不是他這樣的凡夫俗子所能駕馭的。
“全賴大人栽培!末將感激不盡!”對於張揚,蕭逸心中還是充滿了感激之情的,不管怎麼說,也是這位太守大人把他從微末之中提拔起來的,如果這是一個太平盛世,如果張揚是一個堅毅果敢,有雄心魄力的人物,那麼他還是願意爲其所用的;可現在是一個什麼樣的世道,漢室日漸傾頹,中央權威一落千丈,各地州牧擁兵自重,黃巾餘孽蠢蠢欲動,眼看就要天下大亂了,現在需要的是一個能掃平亂世的人,至於這個人是英雄、是梟雄、還是奸雄,那都不重要,總之,誰能蕩平四海,一統九州,延續華夏正統,讓老百姓能安居樂業,那他就是蕭逸日後要輔佐的人。
如果世上沒有這樣人的話,那麼他蕭逸並不介意自己舉起‘王者之旗’,在天下面前,是非、對錯、善惡,一切都變得不重要了。
如今洛陽城裡謠言四起,對此蕭逸一直保持着極高的警惕性,他已經模模糊糊的感覺到,有一隻巨大的黑手在幕後推動着這一切的發展,對此,除了感覺到可怕,還是可怕!
敵人在暗處,隨時可能發出致命的一擊,而目標會是誰呢?“風頭正勁的大將軍何進?謀略過人的曹操?……還是自己?”蕭逸心中也是思慮萬千。
‘敵不動,我不動!’蕭逸現在也樂得躲在軍營裡,而張揚得到來正好給他提供了一個擋箭牌,他相信只要玄甲軍還在手中,除非對方調動數萬大軍,否則休想傷他分毫,……就算真有大軍來包圍,憑着手中的‘鳳翅鎦金鏜’,和胯下的‘千里墨煙駒’,蕭逸也有自信能潰圍而出!
不管怎麼說,張揚還是在軍營裡住下了,他和蕭逸之間也保持了一種默契,張揚不過多的干涉營中軍務,而蕭逸呢也一直保持着屬下的姿態,至少表面看上去,一切都很和諧;說到底蕭逸畢竟只是個小小的‘點軍司馬’,連玄甲軍正式的主官都不是,之所以能指揮營中的兵馬,靠的是他那極高的個人聲望;如今頂頭上司到來,就相當於給蕭逸戴上個緊箍咒,再也不能隨隨便便的自行其是了。
最後,洛陽城裡還出了一件大事,一件足矣震動天下的大事----漢靈帝的生母,當今小皇帝的親祖母,董太皇太后--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