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划船的水手們,把吃奶的力氣用出來,一定在天亮前到達出海口,順利返航-重重有賞,若是延誤-全部斬首!”
深夜-青龍河水面上,遼東船隊正在倉皇逃竄中,公孫康站在旗艦甲板上,不斷催促着快一些划槳,生怕玄甲軍追趕上來!
命令傳達下去,航速卻沒提上來,反而是越來越慢了,公孫康暴跳如雷、親自督促水手們快劃,還殺了幾個船工頭目,依舊沒起什麼作用:
一則,公孫家打製的戰船,均在三、四百料以上,旗艦更高達兩千料,船體寬闊、載人極多,吃水線也很深呢,若在大海之中游弋,那就是蛟龍入海-所向無敵!
青龍河只是普通河流,水面不過二十丈寬,深度也不過兩三丈,劃劃小漁船沒問題,大海船進入其中嗎,就是龍遊淺灘、虎落平***本就撲騰不開!
二則,爲了避免暴露蹤跡,船隊不敢舉燈火,也不敢吹號聯絡,偏偏又趕上烏雲遮月,只能摸索着向前移動,再加上軍心混亂、全都爭先逃跑,碰撞、翻船、擱淺……的事層出不窮!
一路向南逃竄中,大船就翻了幾十艘,擱淺的數量更多了,人們只顧得倉惶逃命,誰也沒功夫去救援,只能讓他們自生自滅了--這真是爹死孃家人-個人顧個人吧!
“嗚嗚!--非是兒子不孝,實在形勢所迫呀,爹爹在天有靈的話,保佑孩兒順利返回遼東,孩兒一定勵精圖治、重振公孫家的雄風!”
在逃跑的途中,公孫康也豎起耳朵,探聽戰場上的情況,初時人喊馬嘶、殺聲震天,而後慢慢平靜下來……最後變的音訊全無了!
可以猜測的到,遺留在戰場的幾萬人馬,一定是全軍覆滅了,父親公孫度恐怕也凶多吉少,鬼面蕭郎縱橫沙場,手下從來不留活口!
想到大軍跨海遠征,卻遭受如此慘敗,父親也喪命沙場了,公孫康的心中上下起伏、雜亂如麻,準備說是三分悲痛、三分恐懼、四分竊喜!
悲痛的是:遼東八萬精銳人馬,跨海偷襲臨渝大營,竟然遭到了慘敗,逃出來的不及兩成,公孫家元氣大傷呀!
恐怕的是:這麼周密的偷襲計策,竟然還是沒成功,郭嘉的運籌帷幄、蕭逸的驍勇善戰,真是讓人望而生畏,以後一定要躲開他們!
竊喜的則是:父親隕落沙場之上,自己卻逃出昇天,等回到遼東老巢之後,再把書呆子-弟弟殺掉,公孫家的軍政大權,以及‘遼東侯’的爵位,不就落在自己手中了嗎?
“等我執掌了軍政大權,第一件事就與曹軍議和,割地賠款也好,稱臣納貢也罷,先把這些殺神送走再說!
遼東四郡不可能保全,剩下一半就不錯了,公孫家要想恢復元氣,只能壓迫‘三韓’部落了,讓他們進貢財物、牛羊、糧草,還有嬌滴滴的美人!
三韓男人醜陋不堪,女人卻千嬌百媚,叫喚起來尤爲銷魂呢,父親的後宅就有幾十個,以後也歸自己享用了--哈哈!”
……………………………………
在沙場上廝殺數日,公孫度早已疲憊不堪了,如今乘船逃了出來,精神也鬆懈下來了,就靠在主旗杆下面,慢慢的進入了睡眠,還做了一個美夢呢!
在夢境之中,自己順利返回了老巢,繼承了遼東侯爵位,又打退了曹軍的進攻,成爲了東北一帶的霸主,而後美女羔羊、盡情享受!
那知正在享受之時,一頭滿身石斑的猛虎,突然向自己撲過來了,公孫度想要拔劍抵抗,卻是渾身動彈不得,急得是滿頭大汗,一下子驚醒過來了……
“大公子不好啦,我們到了出海口,前面有一支敵軍阻攔,船隊根本就衝不過去!”
“什麼……敵軍在那裡呢,竟敢阻攔我們的船隊,吃了熊心豹子膽嗎?”
公孫康擦了擦眼睛,發現天已經微亮了,船隊也來到青龍河口,再往前劃上一程,就是蔚藍色的渤海灣,只要能夠進入其中,自己就誰也不怕了!
可短短的一段路程,卻死活過不去了,前面出現了一支船隊,打着曹軍的旗幟,密密麻麻的排列着,完全堵死了青龍河水面!
這些船的體型不大,吃水線卻很深呢,上面裝滿了沙土、石塊,只要拔掉船底木塞,就能自沉於河道中,形成一條堅固的堤壩,遼東船隊無法逾越!
“嗚!--嗚!嗚!”
與此同時,又有數百艘曹軍小船,堵住了青龍河上游,它們的吃水線卻很淺,上面裝着乾柴、稻草、烈酒,還有手持火把的士兵,隨時準備點燃船體!
東、西兩岸也出現曹軍,排列成整齊隊形,前排端着丈八長矛,後排則彎弓搭箭,全都瞄準了遼東船隊,只要一聲令下,頓時萬箭齊發!
原來蕭逸早有謀劃,一面帶領騎兵上岸,解救臨渝大營之圍,打敗了遼東軍主力人馬;一面秘密的派遣船隊,順着青龍河的支叉,迂迴到出海口附近,截斷遼東船隊的退路!
“敢問對面的船隊中,是那一位大將統軍呀,本公子願意留下五十箱財寶,以及一半的船隻,作爲見面禮物,只求放一條生路如何?”
公孫度來回踱步,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遼東船隊聚集一起,河面又過於狹窄了,沒有閃轉騰挪的空間,一旦曹軍放出火船來,必然死無葬身之地了!
萬般無奈之下,只好去賄賂敵人,船隊帶着不少金銀珠寶,本想攻克臨渝大營後,犒賞有功將士之用,沒想成爲了‘買路錢’,真是莫大的諷刺呢!
“哈哈!-無名之將司馬仲達,見過遼東侯-大公子,金銀珠寶固然動人,可惜大司馬軍法如山,在下不敢以身試法,故而不能讓開道路了!
大公子乃是世家子弟,懂得‘孔曰成仁、孟曰取義’的道理,如今前無去路、後有追兵,已經是插翅難逃了,何不倒戈卸甲、以禮來降,保全麾下將士性命呢?”
爽朗的笑聲音中,曹軍船隊中出現一人,中等身材、膚色白淨,雙目細長、亮如星辰,雖然站在陽光之下,卻是一身陰霾之氣,正是冢虎-司馬懿!
司馬懿也是世家子弟,受過良好的教育,縱然在兩軍陣前,依舊不失禮儀風度,言語卻像裹着蜜糖的匕首,直戳對方的心窩子!
不過嗎,雖然掌握了主動權,司馬懿卻沒發起進攻,否則遼東船隊早化成灰燼了,因爲臨行之時,大司馬有一條軍令:生俘其人,盡掠其船!
曹軍已經席捲中原之地,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要揮百萬雄師南下,討伐荊州、江東、益州幾路諸侯了,南方水澤之鄉、江河縱橫,步、騎、車兵難以用武,需要一支強大的水軍才行!
曹軍一直陸上爭雄,水軍卻是一大短板,既沒有大型戰船,也沒有精通水戰之兵,鄴城-玄武池中訓練的那支水軍,沒有五、六年時間,根本形不成戰鬥力,何況池塘中養肥的鮎魚,豈能與海中蛟龍爭鋒?
與其吃苦賣力,不如坐享其成,蕭逸盯上了遼東船隊,他們的船隻堅固、訓練有素,水上戰鬥力極強,如果能俘虜過來,再想法收爲己用,以後征討江南之時,豈不是一大助力嗎?
蕭逸有精銳的騎兵、最強悍的步兵、以及最靈敏的山地兵,再握有一支強大水軍,那就如虎添翼、天下無敵了,無論是討伐諸侯,還是與曹操決裂,都能立於不敗之地!
在淺窄的河道中,消滅一支水軍容易,俘虜過來卻是極難,這需要精密計劃、奸詐手段,蕭逸正急於復仇,無法親自前來指揮,其餘將領有這份本領的,唯有司馬懿一人爾!
“只誅公孫康-餘者皆不問!”
“只誅公孫康-餘者皆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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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軍齊聲吶喊,勸降言語雖簡單,其中卻大有學問呢,遼東軍還有上萬將士,如果把他們逼上絕路,難免有一場殊死惡戰,曹軍縱然取勝也代價慘重,船隻恐怕也保不住了!
如今只誅首惡、不問其他人,就能削弱敵軍的意志,還能分化瓦解他們,把敵我之間的矛盾,變成敵人內部的矛盾,這麼狡猾陰險的辦法,的確是‘冢虎’的作風!
與此同時,兩岸射出幾波箭雨,覆蓋在遼東船隊頭上,造成了一些將士死傷,後面的草船也靠近了,隨時會點燃大火,以此來施加壓力,逼迫遼東水軍投降!
“咱們還有妻兒老小,若是葬身火海之中,誰來照顧她們呢,公孫家貪婪不仁,又何苦爲之賣命?”
“曹軍弟兄們切莫放火,我等願意歸順呀、願意爲朝廷效力,只求留一條活命就好!”
“誰也不準投降,跟我血戰到底,拼死突圍--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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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強大的心理攻勢下,遼東水軍紛紛降下船帆、交出兵器,乖乖的跪地投降了,還有一些比較聰明的,抓住了不願投降的將領,想要立上一些功勞,曹軍划着小船過去,接受這些寶貴的戰船,以免有人惡意破壞,同時剿滅頑固分子!
公孫康倒有些勇氣,還想要拼死突圍,奈何部下紛紛譁變,曹軍也發起了猛攻,一番激烈的廝殺後,被亂箭射死在甲板上了!
就這樣,司馬懿以奸詐手段,盡數俘虜了遼東船隊、以及上萬名水兵,又讓人砍下公孫康頭顱,懸掛在旗艦主杆上,全軍調轉了船頭,向臨渝大營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