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痛飲,賓主盡興!
曹操是被手下的侍從擡回大將軍府的,濃重的酒意把這位未來的‘亂世之奸雄’帶入了夢想,在哪裡,有千軍萬馬,還有裂土封疆……
大將軍府中,將這一切盡收眼底的袁紹嫉妒的幾乎發瘋,無論如何他也想不明白,論出身,他是士族子弟,袁家更是四世三公,門庭何其顯貴,論相貌,他袁本初英俊偉岸,有英雄之表,所到之處,自然而然的就會成爲人們追隨的領袖核心;綜合以上種種,他若不成大事,天理何在?
在反觀那曹操,乃是宦官曹騰養子的兒子,可謂出身污濁,一向被士族圈子所排擠,論長相,五短身材,其貌不揚,那一顆大大的腦袋跟‘英俊’二字更是一點邊都搭不上,說曹操長得一般那都是擡舉他了。
二者相比,簡直是孔雀與烏鴉,泰山與頑石,根本就無法相提並論!
可真實情況呢?恰恰相反,二人在文韜武略,施政統兵,出謀劃策等各個方面,曹操總是壓了袁紹一頭,尤其是在這次深夜政變的過程中,本應是他袁紹大顯身手的機會,結果呢,曹操單騎出城,幾句言語就招來了數千精兵,抵定大局,出盡了風頭。
“不甘心啊!不甘心!”皓月當空,袁紹一把拔出自己腰間的寶劍,劍刃反射着月華,光芒四射,“寶劍空利,卻不得用,如之奈何?”
心中懷着有志不得伸的委屈,袁紹手臂一展,開始在月下舞劍,同樣是舞劍,與蕭逸那種快如閃電,寒氣逼人的劍法相比,袁紹手中的寶劍無疑要更加的柔和,也更加的華麗,看上去猶如一團錦簇,賞心悅目。
可以說,袁紹的劍是給人欣賞的,而蕭逸那把劍,則是用來殺人的。
其實袁紹還是很有才幹的,把最近發生的事前前後後仔細的想了一遍,很快就找出了其中的重點,“兵權,沒錯,就是兵權!”
‘十常侍’之所以敢設計謀殺大將軍,更妄圖私立新君,是因爲他們手裡原來掌握着西園禁軍的兵權!
曹操之所以能在關鍵時刻扭轉乾坤,一舉擁立皇子辯上位,是因爲有玄甲軍的鼎力幫助。
如今,連何苗那樣的廢物都成了在朝廷裡舉足輕重的人物,說白了,還不是因爲他成爲了‘御林將軍’,手上握有宮廷衛戍的兵權嗎!
“有兵就有權,有權就有官!”這句話的真意,現在袁紹終於明白了,“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什麼身世,什麼官職,全都是浮雲,關鍵還是手中得握着寶劍啊!”
“那麼兵從何來呢?洛陽周圍的駐軍早已腐化的不堪重用,要想成大事,手中的劍不鋒利怎麼能行!”思索了再三,袁紹雖然心中不情願,可還是不得不去借鑑曹操的辦法……“借調邊軍!”
可大漢朝幅員遼闊,邊軍衆多,到處都是驕兵悍將,究竟調那一支才最合適呢?
南邊?長江沿線三州如今都是漢室宗親在當州牧,洛陽城裡已經是各種勢力犬牙交錯了,如果再引入劉姓宗室的力量,那自己手裡剛分到的蛋糕可就又要少一份了!這個,不行!
東邊,山東一帶的州牧都是些名士,如徐州刺史陶謙,北海太守孔融之流的,讓這些吟詩作賦就天下無敵,可讓他們拔劍殺人,嘿嘿!不砍到自己的腳面就算燒高香了。這個,也不行!
北邊是幽、並,兩州,近年來漠北的匈奴人不斷南下騷擾,長城沿線的兵馬必須全力防守,恐怕輕易調動不得,更何況,城外的蕭逸所部就是幷州、雁門關的邊軍,如果從北邊調兵,恐怕二者之間有地域的香火之情,會串通一氣……,搖了搖頭,這一邊也被袁紹給否決了。
東、南、北,三面都否定了,那剩下的就只有西面了,西面,西涼……,董卓!
就是他了!
打定主意,袁紹向着曹操的住處方向冷笑數聲,隨即轉身,向大將軍何進的內堂走去,今夜,他袁紹也要進獻良策了……
……………………………………
大將軍府內堂,何進正在享受自己的小生活,十幾名姿色上佳的歌姬正在翩翩起舞,跳躍之間,露出賽雪的肌膚,回眸之時,帶着小鉤子的眼睛更是媚光四射,另有幾名妖嬈陪侍在一旁,不停地爲他斟酒、佈菜,幾雙嫩嫩的小手不時地在何進那肥胖的身體上游走、按摩,而且還總是‘非常不小心’的碰觸到要害的部位,把這位屠夫大將軍伺候的心花怒放,以前殺豬賣肉的時候,何曾想到過,自己有朝一日竟能過上這樣神仙般的日子呢……
“末將參見大將軍!”看着何進那小富即安的低賤樣子,袁紹立刻流露出鄙視的眼神,但隨即就給掩飾住了,反而向前畢恭畢敬的行禮!
“本初深夜來此,所爲何事啊?”已經有了幾分醉意的何進,一邊繼續享受着歌姬送到嘴邊的美酒,一邊招呼袁紹坐下,同時一揮手,立刻有幾名衣裳半敞的歌姬涌上去,對着袁紹大拋媚眼,殷勤服侍。
手執寶劍,用凌厲的眼神把幾名豔麗的歌姬逼退,袁紹雖然也喜歡醇酒美人,可現在他心裡建功立業的豪情正盛,所以女色就暫時被放到了一旁,更何況就這些只會賣弄風情的庸脂俗粉,出身門閥大族的他還真看不到眼裡。
“紹深夜打擾,乃是爲了大將軍的身家性命而來!”語不驚人死不休,要想讓何進這頭蠢豬聽進自己的計策,就必須用重言重語鎮住他。
“哦?本初速速講來,到底是誰要謀害於我?”果然,聽到關係到自己的小命安危,何進一下子從美人堆裡坐了起來,因爲酒意而泛出微紅的肥臉一下子變得煞白,自從經過上次的政變後,他就變得格外敏感,彷彿四周隨時都有人要加害他一樣,每每於深夜驚醒,汗流浹背,再也無法入睡,如今他每天醇酒美人的享受,除了是滿足自己的驕奢****外,同樣也是他麻醉神經的一種辦法,只有喝醉以後,在溫柔鄉里,他才能睡得安穩!
見袁紹欲言又止的模樣,何進把手一揮,剛纔還賣弄風情的歌姬們立刻退了出去,有些事不是她們該聽到的,聽到,就是死!
“末將接到密報,‘十常侍’賊心不死,私下溝通南方各地州牧,預對大將軍不利啊!”爲了實現自己的目的,袁紹說了一個真實的謊言!
“十常侍!……南方,長江三州牧……劉姓,漢室宗親!”雖然袁紹說得很含蓄,但何進還是一下子聽出來了,如果說誰是他們這些外戚最大的敵人,那就非漢室宗親莫屬了。
一邊是父系一族,一邊是母系一族,誰近誰遠?……二者從來都是互相不對付的,一榮,則必一損,一方得勢,另一方肯定就會拆臺,漢朝歷史上,宗室與外戚之間的爭鬥可是一再上演的,所以說‘十常侍’勾結漢室宗親想要變天,何進是打心眼裡一萬個相信的。
“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雖然知道了危險來源,可何進本身是個沒主意的,除了團團轉之外,一點應對的法子也想不出來,當初他也想過趁機徹底的誅滅宦官勢力,可惜被何太后一手阻止了。
“大將軍勿憂,末將有除賊之策獻上!”關鍵時刻,袁紹挺了挺腰板,一副智珠在握的樣子。
“有何良策,本初速速講來!”何進立刻急忙問道。
“調兵!”
“調兵?”
“對,調兵!請大將軍下令調西北兵馬入京,斬殺‘十常侍’,只要沒有內應,長江三州牧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鬧不起來!”袁紹斬釘截鐵的說道:“而且調外兵入京除賊,尚有三點好處!”
“那三點好處?”正在猶豫不決的何進聽到有好處,而且還是三點,立刻追問起來。
“大將軍得知:
其一,西北兵馬久與戎狄征戰,所部皆是精銳之士,絕非京城中這些在富貴鄉里待久了的軟骨禁軍可比,既然咱們要借刀殺人,那自然要借一把快刀纔是!
其二,用外兵而不用內兵,此乃反兵家之常道而行,‘十常侍’必然不會加以防範,可以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其三,外兵即到,何太后那裡就是想不答應恐怕也不成了,而且殺了‘十常侍’以後,還可以把責任都推到西北軍身上,大將軍您對此無責,省得傷了您與何太后兄妹之間的感情。
“哈哈哈!本初此計甚妙,不愧是四世三公出身,”何進一邊拍着手掌大笑,但還是有些許猶豫,“不過,此事是否應該和孟德商議一番。”
“大將軍,孟德今日在城外的玄甲軍大營中飲酒大醉,至今宿睡未醒,恐怕無法叫來商議此事!”聽到何進還要徵求曹操的意見,袁紹立刻嫉火中燒,開始給曹操上起了眼藥。
“哦?玄甲軍,宿醉未醒!……既然如此,那就依本初妙計而行!”
“諾!……”
當天夜裡,一隊傳令的人馬星夜從洛陽出發,直奔西涼而去……,在哪裡,將有一隻噬人的猛虎被招致京城!
與此同時,在大將軍府一處陰暗的角落裡,一雙嫵媚的桃花眼將所有的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