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
幾乎是片刻的功夫,樑帝的車輦便是已經來到了那金吾衛的門口之前,她的出現,終於是讓正在瘋狂廝殺的人們停了下來。
當今陛下親臨,誰也不敢在這時候有任何的妄動!
“陛下!”
躲在遠處的兵部尚書這時候急急忙忙的衝到了樑帝車輦的面前,他慌亂的跪在地上請安,但樑帝根本沒時間搭理他,被文公公從馬車上攙扶下來以後,就直奔金吾衛府衙大門口而去!
一到門口,她便是看到了那彼此對峙的鎮南軍舊部和金吾衛之人,還有地上死傷無數的人們,鮮血流淌成河,簡直就是猙獰可怖!
“呼……”
樑帝目光在這淒厲的一幕之上掃過,那臉龐頓時變的有些蒼白,眉頭也忍不住的皺了一下,她雖然是皇帝,但也從沒見過這般場景,一時間有些承受不住!
不過,她這定力倒是還在的,甚至遠超常人,她僅僅是稍微恍惚了一下,便是已經強行將自己的心態給穩定了下來。
“讓張桐來見朕!”
樑帝目光陰沉冷冽,轉身哼道。
“陛下,大統領已經……”
一名金吾衛的校尉低着頭,帶着混身的鮮血來到了樑帝的面前,他格外悲痛的跪在了地上,低聲道,
“被鎮南軍的人給殺了!”
“什麼?!”
樑帝聽到這句話,那臉色頓時就是一僵,簡直就是瞬間變成了雕塑,那張臉也是瞬間變的蒼白無比,如同一張白紙!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張桐竟然也死在了這場糾紛之中?
張驍死了,張桐死了,這兩個人,都是她執掌大梁江山的左膀右臂,極爲重要的人物,竟然在一日之間,都死在了這一場爭端之中?
她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一旁的文公公聽着這彙報,那臉上的神色也是變的格外的蒼白了起來,還有難掩的凝重,他緊緊的皺着眉頭,並小心的攙扶住了樑帝的手腕。
他甚至張桐張驍二人在樑帝心中的地位,那是無人能夠取代的,而在大梁之中的地位,也是無人能夠取代的,這一下,兩人竟然都死了!
那打擊,無法想象!
接下來的朝綱,必然會暗流涌動!
“陛下,是鎮南軍的人抽冷子放冷箭,殺了大統領,還請陛下爲我等做主,爲大統領報仇!”
樑帝目光呆滯的時候,那名金吾衛的校尉又是重重的給樑帝磕了一個頭,然後大聲的說道,
“如果不是鎮南軍舊部,將軍根本不會死,將軍是過來調停的,根本沒有別的意思,這些傢伙卻放冷箭!”
“陛下絕對不能放過他們!”
“你胡說!”
鎮南軍舊部之中也是站出來了一名兩鬢有些斑白的老將,他身上同樣是鮮血淋漓,肩膀上還有一處刀傷,不過那臉上的神色卻是格外的悲痛和猙獰,他大聲吼道,
“分明是金吾衛的人先挑起的事端,他們抓了鎮南軍的兄弟,不肯給他們治傷,要眼看着他們活活流血而死,張將軍過來要人,他們卻放箭……”
“張將軍就被他們給射殺了!”
“我等鎮南軍舊部,請求陛下,嚴懲金吾衛,爲鎮南軍,爲張將軍報仇!”
“懇請陛下!”
嘩啦啦!
這名老將的話音落下,那門外聚集的無數鎮南軍舊部們,也都是紛紛跪在了地上,重重的磕頭死諫,這口惡氣,他們絕對不能忍!
“懇請陛下,嚴懲鎮南軍舊部,爲大統領報仇!”
鎮南軍的人們紛紛抱不平,那金吾衛的人們也沒有閒着,他們同樣爲張桐的死而不滿,心中對鎮南軍的人們充滿了怨恨,也是紛紛跪下,磕頭懇求。
“都給朕起來!”
樑帝看着這一幕,臉上的神色越發的凝重,她能夠看的出來,經過剛剛的那一番廝殺,鎮南軍和金吾衛之間的衝突,已經是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了!
畢竟,張桐和張驍都被殺了!
而更可以預料的是,長安十二禁軍,自古與金吾衛禁軍爲一體,也是張桐的得力手下,這件事傳出去,整個禁軍都會因此而暴動!
同樣的,鎮南軍,山東駐軍,也都是張驍的得力手下,張驍的死訊傳出去,這兩撥軍隊也不會善罷甘休的,他們一定會給朝廷施壓!
一些列的衝突,暗流涌動,已經顯露在了樑帝的面前,她一時間有些支撐不住!
不過,當務之急,還是先處理好金吾衛和鎮南軍舊部這些人,不能讓他們繼續亂下去了!
“今日之事,朕會詳細調查,你們如今傷的傷,死的死,都給朕退下!”
“金吾衛所有人等,即日起,卸甲停職,長安城防務事宜,盡數交給神武衛,金吾衛所有人,全部禁足在家,不允許離開半步!”
“鎮南軍舊部,也全都卸甲停職,都給朕乖乖的在兵部呆着,沒有朕的命令,誰也不能離開半步!”
“此事調查清楚,有個結果之前,任何人膽敢妄動,朕絕對不輕饒!”
“都聽明白了嗎?”
樑帝的聲音格外的低沉凝重,還有難掩的森冷,鎮南軍以及金吾衛的人們聽聞了這道命令,一個個都是面色凝重了起來,不過,卻是誰都沒有說話!
無論是鎮南軍,還是金吾衛,這時候都還憋着極大的怒氣,煞氣,還沒有發泄出來!
他們的將軍,統領,可都是死在了這場爭端之中了啊!
而且人們也都明白,今日一旦離開,後面再想動手就難了,誰能保證,陛下會秉公辦事?會不會包庇對方?
“怎麼,金吾衛,鎮南軍舊部,你們臉朕的話也不聽了嗎?”
樑帝看着這些人都沒什麼動作,那臉上的神色更加的凝重,甚至還有難掩的擔憂瀰漫,這些**或者禁軍,以往都是在張桐張驍手中,自己很少管理,如今,竟然連鎮住她們都困難,這讓她更加的擔心!
日後,想要將這些傢伙穩住,怕是更難了!
心中這麼想着,樑帝目光格外凌厲的往前走了兩步,站在了鎮南軍和金吾衛的兩名首領之前,她面色凌厲,身上的氣勢也是勃然而出!
這時候,無論如何得壓住這兩人!
否則,事情就更加難以收場了!
“我金吾衛相信陛下,一定會秉公辦理,所有人,都給我退下!”
場間的氣氛僵硬了片刻,那命金吾衛的校尉最先退卻,拱手說道。
他金吾衛畢竟在長安城腳下,樑帝在他們面前的威信還是不少的,他們不敢有太明顯的忤逆!
隨着那名校尉話音的落下,這衆多的金吾衛侍衛們,都是紛紛地扔下了手中的武器,然後陸續朝着後方退去,很快,整個金吾衛的府衙都安靜了下來!
“鎮南軍舊部,也相信陛下,還請陛下秉公辦理,爲我鎮南軍,還有張將軍還一個公道!”
鎮南軍的那名老將看着這一幕,眉頭略微的皺了一下,也是低沉的拱手道。
金吾衛已經妥協了,他鎮南軍也不可能再僵持!
如果太過分的話,那就真的是對陛下不敬了!
不過,鎮南軍這些**常年在南疆駐守,身上都是有一股子的驍勇煞氣,更有些不管不顧的意味,那老將皺了皺眉,又是給樑帝深深的磕了一個頭,然後道,
“如果陛下不能爲張將軍伸冤,我等鎮南軍舊部,全體請辭,再不回鎮南軍!”
嘩啦啦!
隨着這名老將軍的話音落下,那無數的鎮南軍舊部的降士們,也都是紛紛磕頭,齊聲喊道,
“請陛下爲張將軍討回公道!”
“若將軍枉死,我等鎮南軍舊部,將全體請辭,永不回鎮南軍!”
“懇請陛下!”
砰!
低沉的吼聲落下,衆人更是又低沉的在那青石板地面傷深深的磕了一個頭,顯得格外的聲勢浩蕩,悲涼之意,更是讓人無法小覷!
“好……”
樑帝看着如此的鎮南軍,那臉上的神色也是變的更加的凝重,甚至還有一絲忌憚,她早就料到這鎮南軍不是尋常人能夠壓制的,這時候,果然如此!
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單單這鎮南軍舊部,就敢跟自己提條件了!
她已經可以預料到,來日的鎮南軍,還有山東駐軍,恐怕有可能要脫離控制!
不過,這時候,她還不能示弱,她要強硬!
她要鎮壓住這些人!
“朕可以保證,定會讓你鎮南軍舊部心服口服!”
樑帝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那聲音也變的森冷,沉聲道,
“不過,你們也要清楚,禁軍大統領張桐之死,和你們脫不了干係,這件事,朕也絕對不會善罷甘休,明白嗎?”
“我們明白!”
鎮南軍那名老將轟然拱手,目光裡帶着決然還有慷慨吼道,
“鎮南軍的兄弟,從來都不怕死,如果陛下要我等爲張統領償命,我們絕對沒有意見!”
“但陛下你要公平!”
“好!”
樑帝看着分毫都不示弱的這名老將,那眉頭皺的更加厲害,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也不再跟他多說,猛地朝着身後喊道,
“兵部尚書,過來!”
“陛下……”
兵部尚書目光惶恐,顫顫巍巍的跑到了樑帝的面前,他把剛剛的這一幕全都看在了眼中,那臉上滿是緊張,還有忌憚!
沒等這兵部尚書說話,樑帝已經是陰聲吼道,
“把鎮南軍舊部所有人,帶回兵部禁足,所有兵器盔甲全部收繳,調查此事!”
“是是是……”
老尚書連忙拱手,不過那臉上的神色卻是更加的爲難,和這些傢伙打交道,那可真是要拿了他的老命了啊!
“騰鑲營統領,秦洛,收繳金吾衛兵器!”
樑帝沒理會老兵部尚書,又是陰聲朝着身後喊道,騰鑲營之中的一名統領站出來,恭敬的拱手,臉上的神色也是格外凝重。
“走!”
樑帝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大步流星地朝着車輦走去……
總算是將現在的事情給壓了下來,接下來,是想想如何善後了!
金吾衛,鎮南軍,都不是好對付的!
她臉上的凝重,擔憂,更加的濃郁,甚至是苦澀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