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兄是答應了嗎？”
眼見秦定安站了起來，林松那凝重的臉龐上露出了一絲放鬆之意，連忙去迎接秦定安，不過他伸出去的手卻是被後者給擋了回來，秦定安搖了搖頭，道，
“秦某尚未答應，秦某要先見過督主大人再說！”
“林某明白！”
林松見着秦定安這般模樣兒，大概猜到了後者的心思，他應該是已經答應了，但想借着這件事情和督主大人談些條件！
這無可厚非，就算是林松自己，這時候也會提一些要求的！
“秦兄請！”
林松沒有耽擱，直接是陪同着林松朝着宅院之外走去，而外面有東輯事廠準備好的馬車，秦定安鑽了進去，馬車疾馳而起，本向布政司廣場！
布政司距離這千泰街並不是很遠，大概半個時辰左右，馬車便是停在了那被東輯事廠番役團團包圍的廣場之外，林松對着其中一名校尉亮出了自己的腰牌，便是戴着秦定安走了進去，來到了蘇善所休息的涼亭之內。
“督主，秦定安已經帶到，他有話要和督主說！”
林松躬身來到蘇善面前，低聲說道。
“好！”
蘇善面色平靜無比，甚至連眼皮都沒有擡起來，直接是揮了揮手，涼亭裡守衛着的幾名番役還有其他人都是隨之退下，只剩下了蘇善一人！
“翰林院學子秦定安，見過督主大人！”
秦定安面色同樣平靜，泰然自若的來到了蘇善面前，他淡淡的吸了一口氣，拱手道。
“秦定安，呵！”
目光在這名年輕人身上掃過，只見那一張面龐略顯粗糙，頗有風霜痕跡，而那一雙眸子則是發亮，閃爍着堅定和毅然，即便是面對自己，那脊背依然是挺拔如鬆，安靜沉穩，沒有絲毫的緊張和忌憚！
蘇善心中不由的生出些許讚歎，以如今自己的地位，這大魏朝之內，大部分見到自己都會緊張無比，像是秦定安這種的，還真是少見！
足以看出，此人絕非一般之人！
蘇善觀察着秦定安時，後者也在觀察這位傳言之中的東廠督主，面容陰柔，黑髮隨意披散，渾身上下給人一衆不怒自威的壓迫之感，不過，最可怕的還是那一雙眸子！
秦定安被盯着，感覺整個人都像是被看透了一般！
他遊歷大魏朝三年，見過無數人物，無論是豪門貴族，還是江湖俠客，都沒有一個人有蘇善這種眼神兒，那眼瞳深邃的如同千年古井，又似乎是寒潭！
看不清，甚至不敢仔細看！
僅僅一眼，秦定安便已經知道，此人比傳言之中更加可怕！
“坐！”
兩人互相盯着彼此端詳了片刻，蘇善笑了笑，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壓迫之感也是減弱了不少，他指向了對面的座椅，並做出了請的姿態！
“多謝督主，在下不敢！”
秦定安臉上的神色也恢復了淡然，他對着蘇善拱了拱手，依舊是站在那裡，沒有落座，以他現在的身份地位，還沒資格和蘇善這種人物平起平坐！
“你有話說？說說吧，咱家聽着！”
蘇善也沒有故作姿態，笑着靠在了座椅後背上，又是端起了桌子上的茶杯，做出了一副洗耳恭聽的姿態，頓了一下，他又補充道，
“咱家喜歡和有自知之明的人談條件，你要明白！”
“多謝督主大人提醒！”
秦定安眉頭微微的皺了一下，那面龐上也是閃過了一絲凝重，他知道，這是蘇善提前在警告自己，讓自己注意分寸！
皺着眉頭思量了一瞬，秦定安將心中的想法整理出來，然後低聲道，
“在下可以爲督主大人平復眼前的這場示威！”
“不過有兩個條件！”
“第一，事後，請督主大人放過這三千學子，並且將布政司收下的那些關於後興魏起的考卷全部銷燬，不留任何正據！”
“這個沒問題！”
蘇善淡然的笑了笑，當即便是點頭答應。
秦定安能提出這個條件，完全就在他的預料之內，後興魏起的考卷如果傳入皇宮之中，必然會讓那些言語之中詆譭張太后的學子再無入仕的機會！
這會一下子毀掉無數人的前途！
而這些人又是大魏朝學子之中頂尖的存在，如果不給他們前途，就算平息了現在的這場示威，來日他們到了大魏朝各處，也會心懷怨恨，那樣的話，更是一股不穩定的因素！
於公於私，蘇善都不想留下什麼後患，所以，要讓這些學子都沒有後顧之憂，銷燬這些考卷，是最穩妥的辦法！
他沒有理由不答應！
“多謝督主！”
秦定安沒想到蘇善這麼快就答應了，那臉龐上也是露出了一絲驚訝，看向蘇善的目光也變的更加震驚起來，略微呆愣了一下，他繼續說道，
“第二條，翰林院大學士杜紹謀，乃是秦某的授業恩師，對秦某也有養育之恩，還有翰林院的那些師兄師弟，與秦某也有同窗情誼，秦某想請督主放過衆人！”
“這件事……”
“不行！”
不等秦定安把話說完，蘇善直接是冷聲拒絕，他擡起頭，那一雙眼睛裡閃爍着森冷和陰沉的意味，聲音更是猶如從陰冥之地傳來，低聲道，
“杜紹謀，翰林院衆人，太后娘娘有令，必死無疑！你可以換別的條件，也可以放棄這個條件！”
“督主……”
秦定安面龐上露出凝重和緊張，急忙的想要求情，但蘇善不給他機會，直接冷聲哼道，
“咱家說過，希望和有自知之明的人談條件！”
“你的作用雖然不小，但還彌補不了杜紹謀以及翰林院衆人的過錯，你應該明白！”
“希望你沒有狂妄無知到，認爲你可以救下他們！”
“這……”
秦定安聽着這番話，臉上的神色變的格外糾結，甚至是苦澀了起來。
蘇善不答應，那就意味着，翰林院衆位師兄弟，還有授業恩師杜紹謀，都會因爲這件事情而喪命，他一時間實在是無法接受……
這相當於自己親手把他們送上了斷頭臺啊！
“秦定安，這件事情鬧的太大，翰林院咱家必須清洗，你應該明白！”
蘇善看着秦定安的糾結，眉頭皺了一下，低聲道，
“不過，咱家可以放過江南書院的人，除了江南書院院長，這是咱家給你的條件，瞞着太后娘娘的！”
“這也是咱家的底線，你答應的話，現在就去解決杜紹謀！”
“你不答應的話，咱家即刻下令，但凡參與布政司前示威之人，殺無赦！”
“你自己決定！”
“這……”
秦定安聽着蘇善的最後通告，那臉上的神色更加的凝重，嘴脣兒也微微的變的蒼白了起來，猶豫了許久，他狠狠的一咬牙，拱手道，
“秦某明白，沒有選擇!”
“多謝督主成全！”
話音落下，他轉身朝着那布政司前的廣場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