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冉閔到冉明,他們對軍隊控制得都非常嚴密,從士兵的裝備、給養和軍餉,冉明都不會給其將領插手的機會。士兵在銀行裡建一個帳戶,軍餉直接從銀行撥款,這一招恐怕也只有冉明這個後世之人才能想得到。這樣以來,將領吃空額、喝兵血的情況大爲改善,而且還在軍中建立《士兵委員會》用來監督將領,只要是造反、投敵或叛變,士兵委員會可以根據授權,可以對將領採取強制措施,(前文中叛亂的安北軍並沒有士兵委員會》組織。)這樣從根本上保證軍權的絕對控制。
有了軍隊支持,這是冉明強大的自信心來源,更何況冉明還擁有百姓的支持,如果士族門閥真不開眼,冉明也不介意殺雞儆猴。
在先秦之前,古代中國的用人制度都是通過世卿世襲的,秦朝創立軍功二十等爵,從而給寒門指引了一知升遷之路。爲了加強中央集權,薦舉制度應運而生。事實上所謂薦舉制度,分爲內舉和外舉和自薦,內舉是指本單位內的領導向組織推薦某人委任,外舉則是領導班子之外的人,也就是一般幹部或羣衆推舉某人擔任一定的工作;三曰自薦,如毛遂自薦。這種制度事實上現在仍在沿用,各企事業單位,基本上就是這樣。即使在行政單位,這種制度也大規模應用。
這種制度,寒門人才其實不是沒有機會出人頭地,只是機會非常小。但是出身貧寒的衛青、霍去病仍在這種制度下成爲歷史名將。可是這種舉薦制度帶着舉薦者的懲罰,秦之法,任人而所任不善者,各以其罪罪之。
久而久之,沒有人願意甘當風險,舉薦不知根不知底的人才了,因爲他們需要承擔一定的風險和責任,所以這種舉薦制度,慢慢形成了一張以關係網,從而形成以某家爲首的門閥。門閥爲了壟斷政治資源,自然不會把稀缺的資源向寒門傾斜。這也是爲何王猛棄桓溫而不入建康的原因,因爲王猛就算跟隨桓溫,也難以融入桓溫爲首士族門閥子弟的圈子。
要想打破這個局面,其實也只有相對比較公平的科舉制度了。事實上宋弱明清皆弱,根子根本不是因爲科舉制度造成的,而是因爲原因出在上面。宋朝是因爲陰謀詭計得到的江山,偏偏宋太祖死得太早,宋太宗就是一個外鬥外行內鬥內行的陰謀家,所以他把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弱軍方面,所以宋朝軍隊就是以文驅武,從而弱不經風。能改變的,其實還有很多,比如,把內聖外王當成國策,這樣就不會讓國家變弱。
所以冉明在魏國即將舉行的科舉考試中不僅考儒家四書五經,更加入了歷史方面的知識,還重點是食貨志。《食貨志》詳細記載了中國曆代的漢族人口數量,耕地面積,糧食總產和單產數量等統計數據,爲研究中國經濟發展歷程和方向,提供了基礎數據;也記述了中國封建土地私有制的形成過程,以及與此相關的財政賦稅制度的演變;記述了中國賦稅形態從勞役經實物到貨幣化的演變軌跡。對於中國歷史上非常突出的農業與工商業的關係問題,封建統治者“農本工商末“的對策,以及與此相關的專賣制度,都可從《食貨志》中找到來龍去脈。
即使學會《食貨志》一書學以致用,既可成爲經濟方面的專家,而不是四肢不勤五穀不分的蠢書生。當然最重要的是君子六藝,詩書禮義則不用說了,重點是對射、數、御。射就是射箭,御就是駕車,這是指體質方面。主要是數學,要知道在古代,能懂數學的人太少了。冉明就是要強化六藝知識,讓所取之士不僅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更可以加速科學發展,畢竟數學對科技的發展非常重要。
聽到冉明採取科舉制度,其實還有相當多的人都明白的。考試取士之道也非科舉制度纔出現的,其實也不是說有人舉薦某人,某人就有機會爲官,在舉薦制度之下,只是獲得機會而已,還需要考校,這也可以是相對較公平的。比如三國時期徐庶舉薦諸葛亮,諸葛亮還是拿着隆中對通過了劉備的考校。
在魏晉南北朝時期的清談之風,其實也是一種考校,一般清談內容,都是何以富國強兵,以這個論點,各種名士就展開了各種策論。不少官員也沒有注意有什麼不妥當,只是感覺加了考試,也沒有什麼。
士族門閥能壟斷地方統治權以及龐大的政治資源,本身的實力相當強悍,而且士族子弟也非一無是處,至少相當多的士族子弟也憂國憂民,也文武雙全。沒有經過理學閹割的儒學,本身就不是那種軟弱的思想。
然而,像王簡、王寧、謝安等聰明人則聞言臉色大變。其實也不是所有的士族子弟都是廢物,同樣也不是所有的子弟都是人才,謝安六兄弟,老大博學多才,不居小節,而且口才膽識極佳,就連王述桓溫都又恨又怕的人,想想也會不凡。當然四弟謝萬則屬於傳統典型的士族子弟,屬於那種眼高手低之輩。不光謝安,就連書聖王羲之其七子,也僅王獻之歷史留名,其老二王凝之還是一個陪襯謝道韞多才的龍套角色。至於王簡和王寧二人,家中族人子侄也有相當多的都是飯桶,可是他們通常情況下,都是與地方官員,相互勾結,在定品的時候,玩點貓膩,然後再有高品出仕爲官。可是在科舉制度推行之後,這樣就不實用了。因爲科舉制度最大的特色是不分出身,不問門第,只論才學。
平心而論,科舉制度比秦漢時期的舉薦制,東漢三國時期孝廉制度,以及晉魏南北朝時期的的九品中正制度先進得太多,可是其中牽扯到了太多士族的利益,他們難以接受。瑤光殿中頓時陷入了一片寂靜。不過,這片寂靜只是文臣,對武將影響倒沒有什麼。自古以來,武將出身都是以沙場搏殺得來的了,這個容不得水分。也是相當公平的競爭機制,魏國武將,普遍以乞活軍將校和地方豪強居多,豪強不是士族,他們在政治方面的影響力不大,要想成爲士族,他們需要走得路還太多。
蘇林也罷,雄健也罷,他們只顧自斟自飲,獨樂逍遙。作爲謝氏的掌門人,謝安實在難以接受這個結果,其實謝安也知道這些官員無人敢反對冉明,其實是害怕冉明借題發揮,因爲他們大多數都是在冉智之亂時採取了不光彩的手段,這些手段雖然隱密,現在冉智雖然死了,可是他卻讓其麾下將校向冉明投降了,冉智手中可是掌握着他們效忠投誠的書信,這可是要命的東西。一旦惹鬧了冉明,抄家滅族那可不是玩笑。
望着如此多殷切祈求的目光,謝安如芒在背,不得不硬着頭皮道:“啓稟陛下,臣也贊成陛下這科舉之義,孝廉取士,卻讓不少無才無能之輩竊據高位,科舉之法,讓無才無能之人無處遁形,以科舉之法,量才擇士,比九品中正制察舉之法更妙一籌,然而凡事有利亦有弊,孝廉重德不重才,科舉制度重才而不重德,若是讓有才而無德的卑鄙小人進入朝堂,臣恐社稷不安。”
既然不可以明着頂撞冉明,謝安只好另闢捷徑,從德的方面着手。漢武帝時期發展起來的孝廉制度,其實衡量一個人有沒有德的根本就是是否孝順,是否廉。可是中國人玩權術方面太厲害了,這個非常好的察舉制度,慢慢變成了士族子弟相互吹捧,弄虛作假,當時有童謠諷刺:“舉秀才,不知書;舉孝廉,父別居。
冉明道:“對於孝義和廉潔方面,朕自然不會忽視。朕欲在禮部設六司,既儀制司,掌嘉禮、國禮、軍禮以及管理事務。祠祀司,掌握吉禮、凶禮事務。主客司掌賓禮及接待外賓事務;精膳司,掌筵饗廩餼牲牢事務。督儀司掌太學、國子監、教育、以及舉子、官員德行考察。廉政司,既監督所有官員廉潔、才能。”
看到冉明早有應對之法,顯然科舉制度不是冉明腦袋一熱想出來的,而是經過長期深思熟慮才制定的,就連禮部改革方案都拿出來了,如果冉明沒有預謀,他們這些年都活到狗身上了。謝安一聽廉潔、孝道都沒有廢除,他也找不到反駁的理由了,事實上不光是謝安,就連王簡和王寧也沒有反駁的理由了。只是作爲士族子弟,他們都知道一旦科舉制度實施將是什麼後果。
在沒有實施科舉制度之前的時期,皇帝通常都是製造士族門閥內亂,拉一派打一派,行平衡之勢。可是一旦寒門士子進入進學,寒門、庶族和士族之間的爭鬥就會白熱化了,現在寒門和庶族的力量還很小,可是十年之後,二十年之後,百年之後呢,那個時候誰可以說得出來?
冉明見局面僵持,而王猛卻想起帶頭作用。不過,冉明知道此時不是王錳出頭的時機,就使以眼色,制止王猛的異動,然後道:“從世卿世襲到舉薦、察舉以及孝廉,爲何世卿世襲會被廢除?那是因爲世襲制度阻礙了社會的發展,率先採取舉薦制度的秦國,因而得到了六國抑鬱不得志的人才,秦大將蒙恬,原是齊人,丞相李斯乃楚人、僕射淳于越是齊國人,太尉尉繚是魏國人、上卿茅焦是齊國人,就是因爲這麼多人才相助,秦才由弱克強,橫掃六國,統一天下。朕若統一天下,還黎民太平,必啓用天下才智之士。科舉取才,取全天下之才,於國有益,是謂之公,諸卿難道要堅持門戶之見,固步自封,而因私廢公,斷大魏興旺發達,統一天下之路?如若諸位贊同此議,朕可以以科舉制度,量天下之才爲朕所用,朕必將匡復我漢家社稷,統一天下結束亂世日後諸位也必將能名垂青史,爲後人所敬仰,如此卻是勝過所謂錦衣玉食多矣!望諸位在這影響千秋萬載的抉擇上,不要猶豫!”
冉明的這話,雖然說得隱晦,但大家都清楚他意思是提醒衆人,切勿因個人之私而廢天下之公。公與私的問題,其實一直都影響着中國的發展。然而不得不說的是,這時代的人,或者說整個中國古代大多數的人,在公與私的問題上,或者大義的選擇上,都是取公而廢私。家國天下,雖然都是人人在做的事情,可是沒有人敢公開說家重過國,就像後世幾乎所有官員都在貪污,只要不是證據確鑿,他們都會一邊高喊反腐,一邊忙着撈錢。
果然,冉明這話說完之後沒多久,謝安便當先起身道:“安贊成陛下大人之議,堅決擁護科舉取士。”
緊隨謝安之後,王簡、王寧、楊暉,李賢、盧偃乃至於董潤、鍾申二人,都是一臉正氣的附議。
對於科舉制度全面取得全員認可,下面就是重頭戲了,對叛亂的人員的處置。可以說法不責衆是中國的傳統。但是冉明卻不這麼認爲,他一定要改改這個風氣,雖然不殺人,但是懲罰非一定要殺戮,還有更加讓人銘記的辦法。
第832章陳述己見
第832章陳述己見
見大多數人都贊同科舉制度,那些士族門閥官員即使有心抵制科舉,也非常無奈。冉明當然知道打鐵需趁熱的道理,冉明其實更擔心晚宴散去,士族官員在暗中串聯,讓這件事情出現反覆,就命待詔擬製聖旨,當場頒佈科舉法案。
其實古代皇帝絕對不像後世腦殘劇裡演得那樣一言九鼎,事實上皇帝的聖旨只有大臣認可了,才具有法律效力。當然,滿清一朝除外,滿清是披着封建制度的奴隸制,沒有制衡皇帝的機構,基本上都是皇帝一言而決。魏國的聖旨詔令分爲冊書,制書,慰勞制書,發日敕,敕旨,論事敕書,敕牒七種形式,一般由中書省起草,門下省審覈頒行,門下省的審覈頒行有嚴格的規定,“凡制敕宣行,大事則稱揚德澤,褒美功業,復奏而施行之。小事則署而頒之”像這種改革事宜的聖旨,需要經過三省六部大佬認可,才具有法律效力。
見冉明如此急迫的推行科舉制度,即使那些有心反對的官員,也不敢輕易觸犯冉明天威。見聖旨經三省六部署名,冉明深知打一巴掌給一甜棗的道理,所以頓了一頓,又道:“朕欲改革官員俸祿,也要藉機宣佈。”
魏國制度承襲漢制,基本上採取“石”作爲官員俸祿發放的標準,以縣爲例,萬戶以上爲令,俸祿從千石至六百石,萬戶以下爲長,俸祿五百石至三百石。縣丞、縣尉也是根據所在縣的人口規模,從四百石到二百石不等的俸祿。原本漢代俸祿發放最低一級爲亭長,既百石。可是魏國改革吏爲無俸爲官俸,這樣以來,俸祿發放就增多了,像縣六曹事、三班水火衙役,忤作、法醫、獄卒、稅丁等皆有俸祿,定製從十五石至一百石。魏國糧價基本穩定在每石六百錢,像縣令以最低六百石爲例,約合年俸三萬六千錢。按照糧食購買力,約合後世十九萬八千元,縣丞、縣尉的收入在十四萬元左右。最低的衙役,年收入約爲五千元。
這個收入在古代當然不算了,可是冉明卻知道隨着魏國的商業發展,生活成本也在節節升高,首先上漲的是房價,其次是反季節蔬菜,更如其他服裝、鞋子、茶葉等,價格普遍在升高。特別是大量農民在免除徭役之後,利用農閒時間參與務工,這樣以來,魏國最低工資收入也在慢慢增加,像以前十錢一天可以招到無數工人的機會已經沒有了,而是至少包食包宿,日薪二十錢以上,這樣以來,讓擁有國家公務員的低層人員,生活壓力極大。別說小吏感覺到了生活壓力,就連官員也感覺不小的壓力。
欲要養廉,那必須高薪,就像後世天朝,廳級官員工資收入(2009年份,河南廳級幹部僅爲四萬三千元左右。處級三萬兩千左右),這樣的工資收入,事實上還沒有一個效益稍好一點的企業職工收入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