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冉明倒是在整編情況組織時,把粘杆處的行動隊獨立了出來。行動隊全體成員不過百人,這點人馬,肯定沒有機會摸到司馬聃身邊。不過如果有大規模部隊牽制無錫城內的軍隊,那就不一樣了。
惠山大營的晉軍是司馬聃最後的家底,他肯定不願意看到魏軍一舉殲滅。所以當無錫城內的司馬聃得知惠山受到攻擊,即將崩潰時,他肯定會把身邊能動用的部隊,都調出去支援司馬晞。
這個計劃就是參謀部針對司馬聃對惠山受到攻擊,所作出的反應採取的保險措施。如果惠山大營可以調動無錫城內的守軍,甚至司馬聃的禁軍出援,那麼司馬聃的身邊就會出現短暫的防禦漏洞。再加上冉明從來沒有采取暗殺的手段對付過司馬聃,司馬聃肯定還會大意的。
哪怕擁有一絲可能,冉明也不想放棄這個機會。晉魏之戰,在冉明眼中,就是內戰,根本不是國戰,所以能減少傷亡,就儘量減少傷亡。反正漢人流得血太多了,實在經不起折騰了。
事實上早在五天前,冉明就激活了隱藏在晉朝的細作。除了粘杆處原行動隊一百餘人之外,冉明還動用了三四百名江湖好漢。當然這些人戰鬥力如何,冉明是沒有底的,冉明也沒有命令他們強攻司馬聃的行宮,而是命令他們在城中製造混亂,牽扯住無錫晉軍的部分精力,這就足夠了。
深夜子時,就在劉鵬所部還在行軍路上的時候,粘杆處行動隊就接近了無錫西門。
無錫背靠太湖,擁有四萬餘水軍防禦水路攻擊,而前面頂着近十數萬晉軍,在這種環境下,晉軍守衛部隊能有警惕性纔怪。子時三刻,無錫西南水門傳來一陣整齊的腳步聲。把守水門的一個隊五十名士兵,站在崗位上沒有睡覺的只有兩人。
這兩名士兵揉揉發澀的眼睛,順着聲音看去,頓時嚇得魂飛魄散。只見一隊十餘名穿着銀色甲冑的甲士,一身晉軍禁衛軍打扮,正緩緩而來。
晉朝禁衛軍就是天子親衛軍,在諸軍中地位最高,哪怕是一名小小的士兵,地位不見得比其他部隊裡的隊正差。特別是守水門的這支郡國兵,地位更低。這隊十餘名禁衛軍士兵,還沒有來到水門哨崗前,兩名守軍士兵就趕緊跑去磕頭見禮。
禁衛軍什長模樣的人,態度非常傲慢,直接大大咧咧的說自己有特殊任務,需要水門守衛配合,現在讓他們去集合水門守軍。
兩名沒有見識的水門守軍也沒有看手令,直接跑去傳信。只是他們剛剛轉身,就突然感覺背後一疼,扭頭一看,發現雨幕中,那名禁衛軍什長模樣的人,一臉殺氣。他手中的匕首,已經深深的插入二人的後心窩。處理完這二名士兵,他們以戰鬥隊形散開,撲向水門守軍營地。
十幾名禁衛軍不用說也是魏國的細作,只是成分比較雜。有以前“天聾地啞”的死間,也有“粘杆處”的細作,他們自然是爲了接應行動隊入城,並且指引目標,不惜暴露。
有心算無備,十幾名打扮成晉軍禁衛軍的細作,悄悄不動聲色殺掉了守在水門的五十名封守軍,暴雨也成了他們最好的掩護。就在秘密乾淨刺殺掉了守軍之後,這些細作就轉動絞盤,升起了水門。
迎接行動隊進城。
吳老三看着迎接貴客進城的居然是禁衛軍士兵後,他暗暗吃驚。看來這個貴客的地位不一般,居然可以指揮動禁衛軍,弄不好真實身份貴不可言。
行動隊一百餘人匯合了無錫城中的細作,悄悄進城。走街穿巷,來到一處很普通的民宅前,三長兩短的摳門聲響起。不過一會兒,大門打開,一百餘人悄然而入。
昏暗的房間內,一名身穿着華麗儒衫的老者端坐在主坐上。目光有點陰冷,從老者的儀態上看,他顯然受過良好的教育,那種不怒而威的神態來看,他的身份應該不低。
“你們確定要這麼做嗎?”老者看着行動隊隊長,這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人。老者也僅僅知道,負責此次行動的人代號“毒狼”。老者接着開口道:“可以很負責的告訴你們,作爲晉國最尊貴的人,他的防禦體系是最嚴密的。”
毒狼淺淺一笑,把玩着手中的小刀,突然他想一柄利劍,大步向前靠近了老者:“難度是非常大,這也是我們不惜冒着暴露的危險,前來找你合作。如果是那麼好乾的事情,你們或者我們,早就下手了不是麼?之所以我們坐在這裡談這次合作,就是因爲我們沒辦法單獨完成這次的行動。”
老者道:“老夫可以提供你們方便,但是能夠接近他的機會並不多。老夫雖然可以見到他,但是隻能親身會見。相較而言,現在行動要容易的多。無錫行宮,說是行宮,不過是一個大一點的宅子,和真正的皇宮相比,這個行宮到處都是漏洞。這是行宮的圖紙,以及固定哨的位置,當然遊動哨和暗哨,就不是老夫可以接觸到的東西了。這場暴雨會讓行宮內的警戒鬆懈下來。再過半個時辰,老朽就面見他了,老夫可以帶八名侍衛,以及一名馬伕,九個人進入行宮的馬廄。不過這僅僅是外圍,這也是老夫能夠幫助你們接近他最近的距離了。”
老夫指着圖紙道:“馬廄距離行宮御花園僅一牆之隔,馬廄裡有一個地下水道,這個地下水道和御膳房的地下水道是相通的。”
毒狼道:“來御膳房的都是沒有價值的目標,我們也不可能在御膳房動手。”毒狼指着圖紙上道:“從御膳房到御書房,至少要經過三道關卡,而且御膳房還有三十名守衛。我們很難保證不驚動守衛。”
老者悠悠而笑,指着圖紙道:“這裡是一個地下水道的出口,這裡是後花園的池塘。兩者相距二十步,在如此暴雨的情況下,快速從地下水道里出來,然後潛入水中。這個池塘面積大約六七畝,面積是不是很大,不過御書房距離池塘邊不過三十步,臨時朝會的大殿,也不過五十步,最妙的是陸皇后的寢宮東側窗,距離池塘僅五步之遙遠。”
“只要你們成功潛入水中,事情就成功了一大半!”老者道:“他和陸皇后感情非常好,除了在御書房留宿之外,一般都會在陸皇后那裡過夜,幾乎不會臨幸其他嬪妃。”
“然後呢?”毒狼道:“我們怎麼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入地下水道,而不驚動馬廄裡有守衛。這裡還有不低於五十個人呢。”
老者還沒有答話,一名穿着禁衛軍服飾的行動隊成員道:“這裡有一個茅房,還有一面矮牆,可以擋住守衛的視線,快速進入草料垛,從草料垛旁邊進入地下水道。”
毒狼又道:“你的侍衛或是馬伕,肯定經常出入那裡,所以會和那裡的人比較熟,我們都是陌生的新面孔,恐怕沒有接近行宮,就引起其他人的懷疑吧!既使易容,只要一交談,也會露出馬腳。更重要的是,侍衛都會按排在外圍的廂房裡休息,能進入馬廄裡的只有馬伕一人。”
老者道:“老夫的馬車有一個暗箱,如果身材矮小的話,可以藏兩人。”
“兩個人?”毒狼咬咬牙齒道:“只要能潛入,把他控制爲人質,讓禁衛軍投鼠忌器,我們就可以成功了。”
老者道:“兩人想要制住他的話,難度很大啊!他身邊至少有四個高手,還有那種穆郎,簡直就是深不可測。反正,老夫以爲這樣的話太過冒險了。機會只有一次,如果失敗,再想行動就沒有機會了。”
“這就體現出我帶來的新式秘密武器的重要作用了。”毒狼笑着把一個小盒子放在了桌子上,笑着指了指那個東西說道:“這一次我們的計劃非常周詳,兩人可以完成任務。”
“這是什麼?”老者一臉不解的問毒狼。
毒狼打開了小盒子,露出了裡面雞蛋大小的黑色球體。然後他得意的拿起一枚來,笑着說道:“這就是我們最新研製的炸彈,別看小個東西小,威力卻不小。一枚的爆炸威力,相當於一斤黑火藥。而且不用明火點燃,這上面有一個引線,只要輕輕一拉,最多五息就會爆炸。”
“好小啊,這個東西好用嗎?”
毒狼笑道:“這是帝國最近發明的東西,威力早已經過檢驗。”
這件事情還是因爲陰差陽錯纔得到的。冉明採取化學染布的方式,創造出了系列彩虹錦。這個時代的商人見冉明利用持術,獲得創新獲得大量的利益,這讓這些商人非常羨慕,於是他們就開始自己拉攏工匠,邊生產邊進行配方改進。不是不覺居然弄出了苦味酸。冉明無意間發現魏國商人居然用苦味酸染布,一下子驚喜萬分。
黑火藥威力太小是冉明最不滿意的地方,他早就想過製造威力更大的火藥。他雖然知道黃色炸藥是由於苦味酸和雷汞組成的,但是具體成份卻不像黑火藥那麼熟悉。雷汞還好點,道士早已弄出來了。雷汞是由汞(水銀)和硝酸作用生成硝酸汞,然後硝酸汞再與乙醇作用,可製得灰雷汞。當在反應過程中加入少量的鹽酸和銅時,製得的雷汞爲白雷汞。而且雷汞也應用到了黑火藥的手雷彈中。
現在發現了苦味酸,研製黃色炸藥的持術條件已經成熟了。只要獲得黃色炸藥,火器可以得到更進一步的提升了。無認是突火槍或鳥槍,其實面對弓弩的時候,並沒有什麼優勢。唯一的優勢就是可以利用聲音,驚嚇敵人。這種東西最初還好,可是遇到晉軍或桓溫的蜀軍,就不靈了。失去了心理威懾,火藥武器也成了雞肋。
冉明沒有大力裝備火炮,其實就是看不上火炮的威力,利用黑火藥發射石心彈的火炮,威力不如重型投石機和弩炮,無認距離,還是威力,都弱得太多了。但是火炮的製造成本卻非常大。哪怕冉明也負擔不起,可是擁有黃色炸藥就不一樣了,特別是黃色炸藥與雷汞混合使用,就可以研製開花彈。而不是像黑火藥那樣,採取引信點燃的方式,這個時候,無論是弩炮的炮彈,還是火箭彈,都不得不面臨一個非常大的問題。那就是引信靈敏度太差,不是引信太長,落地不炸,敵人可以快速逃離爆炸範圍,從而減少損失。要不然就是太快爆炸,凌空爆炸,就等於送給敵人看一場免費的煙花。
黃色炸藥在乾燥狀態時,即使是極輕的摩擦、衝擊,也會引起爆炸。這樣以來,研製開花彈,金屬子彈的持術儲備就成熟了,儘管有很多難關需要攻克,可是這已經讓冉明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在討論以後,毒狼還是決定行動。這次行動如果成功,就可以快速結束魏晉之戰,從而讓魏國完成統一,減少不必要的傷亡。
惠山大營,魏軍夜襲部隊形勢越來越危險了。而何謙終於也鬆了口氣,可是在何謙剛剛鬆了口氣,場面上的情勢突變。
劉鵬此時已經拼殺在了第一線,甚至作爲全軍主將,他還親自殺了一名何謙的死士,只是局勢越來越危險。就在劉鵬準備絕望的時候,他的腦袋裡靈光一閃。扯起嗓子吼道:“雲從龍,風從虎,功名利祿塵與土!”
看到劉鵬居然唱魏軍軍歌,跟在劉鵬身邊的士兵也不由自主的唱了起來“望神州,百姓苦,千里沃土皆荒蕪。”
劉鵬越唱越激動,聲音也越來越多。越來越多的魏軍將士跟着唱了起來“看天下,皆胡虜,天道殘缺匹夫補。”
正在苦戰的魏軍將士聽到這歌不知不覺混身一振,隨既也跟着唱起來。紅巾軍軍歌,事實上創作背景和五胡亂華時期差不多,同樣是神州沉淪,胡虜肆虐。漢人淪爲馬牛,任人宰割。元朝在後世被人津津樂道,熟不知這段漢人血淚史。我們不知道元朝壓迫漢人有多嚴重,元有多殘酷。據《元典章》記載:“諸蒙古與漢人爭鬥,漢人勿還報,許訴於有司。”蒙古人打死漢人,一般就罰數下杖刑或出兵役抵罪。反之,如果漢人打死蒙古人,根本不問原因,一律處死抵罪,並沒收家產交予蒙古人處理。
政治不公平就更不用說了,文革時代所謂的臭老九,其實就是元朝創立的制度。九儒十乞。那個是那個文明淪喪、禮崩樂壞的時代。同樣是漢人面臨着亡族滅種,所以冉明剽竊的這首紅巾軍軍歌,喚起了漢人的共鳴。
“好男兒,別父母,只爲蒼生不爲主。”
唱到這裡,魏軍將士人人都有一股熊熊燃燒的火焰,這股火越燒越旺,越燒越強。
“殺!”儘管魏軍將士的身體越來越疲憊,儘管他們非常需要休息,可是此刻他們的戰意卻越來越旺。
夜空中響起了嘹亮的軍歌聲,魏軍將士腦袋裡想起了他們的責任和使命,開始捨生忘死的拼殺。雖然極度的疲憊,影響了戰鬥力。可是魏軍將士不惜與敵同歸與盡。
只見對方唱着音調古怪的歌曲,氣勢隨之大變,並且表現的更加悍不畏死了,好幾次,何謙都看到,對方的士卒即便身遭數創肚破腸流了,也仍然拼殺不休。那音律古怪的歌曲簡單易懂,何謙很容易便聽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心頭不禁升起一絲莫名的感觸,又有一絲恐懼。
何謙所部都是何氏乞活軍,何謙祖籍東海郡。其轄境在今山東省臨沂市南部與江蘇省東北部一帶,屬徐州刺史部。當然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這裡自永嘉以後,就是抗胡的最前線。魏軍的歌聲喚起了何謙所部埋藏在內心深處的記憶。
“我本堂堂男子漢,何爲胡兒做馬牛?”
居然有何謙部士兵也跟着唱起來,越來越多的士兵慢慢的後退了。死士不怕死,但是隻怕死得值不值。
何謙部死士全部都是何氏乞活軍出身。乞活軍雖然是一個沒有政治主張的軍事團體,在活躍之初也參與司馬越、苟晞、王浚等軍鎮軍閥混戰。隨着時間的推移,社會矛盾從原來的士族門閥兼併土地而演變成胡漢矛盾,乞活軍也成了抗胡的中堅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