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驚慌?”
“東北牧原,東北牧原……豪帥雅丹部被魏軍鐵騎襲擊,所部兵馬大敗。部曲被劫走千餘人,牛羊損失萬計,今,魏軍後撤三十里,在安營寨立足防禦!”
聽到這話,禿髮烏孤並沒有生氣,反而大笑道:“魏軍那支偏師在沒有拿下臨澤的情況下,就悍然對我們發動攻擊,說明了什麼!”
“這…”林狴遲疑了一下,悠悠的道:“這或許是因爲古墩臺秦軍大營並不像我們想象中的那麼強大,反而有可能外表強悍,內裡虛弱不堪。否則,魏軍慕容垂部也不用如此緊張,用襲擊我們後營的方式,爲古墩臺的秦軍減輕壓力!”
禿髮烏孤“林狴所言極是。秦軍兵馬並不多,他們那些僕從軍早已被林狴嚇破了膽。戰局沒有明郎之前,他們是不會冒然參加戰鬥的。”
正是因爲慕容垂的突然襲擊,讓禿髮烏孤下定了決心,集結所有兵馬,與冉明決戰。
他不相信,他猛攻冉明,福祿城的魏軍以及慕容垂部會坐視不理。反正花城湖的地勢限制了冉明所部的突圍路線,冉明既然飛不了。他完全可以圍着冉明,吸引各地魏軍來援軍。福祿城的援軍最近,他們要防守城池,在城池中,他還拿他們沒有辦法。不過如果要是出城,這些漢人軍隊,肯定不是他的對手。至於慕容垂所部的騎兵,先顧好自己辦。
禿髮烏孤早就聽說了冉明用陷馬坑和平面拒馬大破燕軍,現在他也可以採取這種方式對付來援的魏國騎兵。
慕容垂他不用考慮,如果慕容垂有能奈橫穿他佈置的陷馬坑陣,再做打算吧!
隨着禿髮烏孤的一聲令下,整個金沙灘禿髮部大營開始行動起來,不管你是禿髮部原來的嫡系人馬,還是投降的鮮卑人吐谷渾部殘部、又或者是屠各其人,甚至還有一些羌族、氐族部落,都必須派出最精銳的人馬,不僅派出了精銳人馬,禿髮部還命令隨軍而來的老弱病殘,組成一隻炮灰部隊,用來消耗秦軍的箭矢。
古墩臺秦軍大營,冉明簡直要崩潰了。連續三天,禿髮部不退也不進攻,這種痛苦的等待,讓冉明快要抓狂了。
突然王猛道:“要變天了。”
冉明盯着萬里無雲的天空,怎麼也看不出要變天的意思來。
李業也道:“是啊,要變天了!”
這下,冉明更加疑惑了。他感覺自己的腦袋突然間不夠用了,爲何他的兩個謀士都說要變天了,這變天是指什麼意思呢?
晚飯很是豐盛,王寶寶拿手了絕活,給冉明烤了一隻羊。這隻被王寶寶烤得外焦內嫩,色澤金黃,香氣撲鼻。這隻烤全羊非常對林黑山的胃口,那個傢伙,吃得滿嘴流油,就差把舌頭一塊吞進肚子裡了。
而王猛和李業也連連讚不絕口。偏偏冉明沒有一點胃口,簡直如同嚼蠟。看着冉明根本不動筷子。王寶寶道:“夫君,這味道不對嗎?”
王芷道:“你以爲所有都和你一樣,都是肉食動物啊。這麼油膩的東西,看着都倒胃口,白鳳,你去煮碗幹蘑菇清湯。”
白鳳急火火的而去,不一會兒,就弄來一碗蘑菇清湯,可是冉明也沒有溼一下,好東西自然不能浪費,一股腦兒又倒林黑山的肚子裡。
冉明良久無語,看着李業和王猛不住的搖頭嘆氣。王芷和王寶寶三女知道冉明有心事,可是對於謀略,確實不是她們所長。如果是謝道韞,或許還可以幫助冉明分析一下局勢,指點一下對策。王芷她們三個,除了舞刀弄槍,似乎起不了太大的用處。
冉明終於忍不住的道:“先生、元美,明早一早,通知部隊,挖出炸彈,孤跟禿髮烏孤決以死戰!”
王猛淡淡的道:“如此也好,只是可惜了這麼好的機會!”
“現在,孤還有機會嗎?”冉明沮喪的道。
“呵呵!”王猛笑道:“怎麼沒有呢,猛在空氣中都聞到了大戰來臨的那種肅殺之氣!”
“殺氣!”冉明道:“我怎麼感覺不到!”
“對啊!”李業也道:“我也沒有感覺到!”
王猛也不解釋,直接拉着冉明和李業,登上上帳外的望塔。
高達十丈的望塔把方圓十數裡的地方一覽無餘。王猛指着對面金沙灘上禿髮部的大營道:“殿下,發現異常沒有?”
“異常!”冉明一愣,不解的道:“沒有啊,這不是很安靜嗎?”
“哦!”李業突然出聲道:“業明白了。就是因爲太安靜了,所以纔是最大的異常!”
“不錯。”王猛道:“這三天以來,禿髮部意見並沒有統一,將領們在一起爭吵不休,所以下面的士卒也沒有人管。他們要麼圍着篝火喝酒打架,要麼鬼哭狼嚎的鬼叫,每天不到子時不會安靜下來。可是現在才亥時三刻(相當九點四十五分)剛過,他們就安靜了。這不奇怪嗎?”
冉明道:“也就是說,他們明天會發動進攻?”
“也不絕對,他們也許明早拔營而退。”王猛道:“無論如何,明天就會見分曉了!”
冉明點點頭。
臨澤城外,魏軍大營。慕容垂出奇不意,劫了一千餘禿髮部部曲,他還想再接再礪,然而禿髮烏孤並沒有給他這個機會。一支莫約千騎的禿髮部騎兵嚮慕容垂部發起了進攻。慕容垂一看這個情況,急忙率部反擊。然而,這支禿髮部騎兵扭頭就跑,追了二十多裡,突然前鋒撲通撲通倒了一大片。
慕容垂這才發現,前面是密密麻麻的碗口粗的陷馬坑。儘管這些禿髮部人沒有冉明手中的那種工兵鍬,挖出來的陷馬坑並不規則,而且深淺不一,但是這並不防礙這些陷馬坑仍可以給慕容垂部造成不小的麻煩。
幸虧這些禿髮部騎兵並沒有魏軍那麼厲害的弩機,否則慕容垂部的傷亡肯定要翻倍。慕容垂灰頭土臉的退回來了。當然,慕容垂並不是沒有對付這些陷馬坑的手段,只是他並不想直接加入冉明與禿髮烏孤的對決之中。
就在慕容垂剛剛返回時,張掖太守鄧渙就拜訪慕容垂了。
慕容垂見面就問道:“鄧太守,面見阿莫拐的結果如何?”
鄧渙道:“我的使者根本就沒有見着阿莫拐的面,自然也就沒有什麼結果了。不過,這次卻有一個意外之喜!”
“什麼意外之喜!”慕容垂冷笑着。使用敵人的普通當人質,除了犧牲人質,或者退兵之外,根本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
鄧渙道“王壯士,渙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們大魏前鋒將軍慕容垂。”
“小人蔘加慕容將軍!”
這個王壯士不是別人,正是王麻子的族侄王朔。年紀雖然只有十九歲,不過卻深得王麻子的真傳。一手刀法出神入化,馬戰或許他不行,不過如果暗中刺殺,能躲開他的一擊的人,並不太多。
慕容垂道:“免禮,你是什麼人!”
“小人乃青眼暗青子王朔!”
“青眼?”慕容垂道:“青眼是什麼東西?”
王朔聽到這話臉色微微一變。
鄧渙趕緊完場道:“慕容將軍初來河西,自然不清楚。這是涼國文王時期組建一個秘密組織,具體的渙也不懂,不過職能應該和大魏的“天聾地啞”差不多。”
這個解釋自然讓慕容垂大吃一驚。青眼他不清楚,因爲他和青眼並沒有打過交道,可是“天聾地啞”他想不清楚都難,在燕國慕容部,光死在“天聾地啞”暗殺之下的將領不下數十人,至於普通的斥候,則不計其數。
王朔道:“小人奉首領之命,前來聯合貴軍。明夜子時,我們青眼聯合天眼將會組織城中百姓發動起義。”
慕容垂道:“你們多少人手,具體的計劃是什麼?”
王朔道:“我們青眼在臨澤有六個海青子(情報人員),三十一個暗青子(行動人員),天眼那裡人手相對少點。只有四個人。”
慕容垂冷笑道:“你們才四十一個人,就算人人可以以一擋十,也沒有什麼大用啊!”
“是嗎?”王朔突然身子暴起,如同雄鷹撲兔,雙手變爪,直取慕容垂的眼睛。慕容垂自然不是弱者,他快速反應過來,左手一計上勾拳,右手一計大擺拳,直擊王朔的頭部。
如果這兩拳打實,王朔就算是頭戴頭盔也能給他打成重傷。然而這一刻突然定格在那裡,慕容垂一動也不動,他喘着粗氣道:“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鄧渙這才反應過來,他怒氣衝衝的道:“王壯士你這是幹什麼!”
只見王朔手中不知什麼時候居然跑到了慕容垂的身後,只見他右手已經死死的扣住了慕容垂的喉結,而左手則距離慕容垂的雙眼不足一寸。只要王朔的手稍爲一用力,慕容垂的那對招子就算廢了。
王朔冷冷的道:“以慕容將軍之勇,恐怕當世罕見,但是在臨澤城,連一個也找不出來。”
慕容垂這時已經驚出一身冷汗,這個王朔的速度太快了,快得讓他不敢想象。
慕容垂顫音道:“你想怎麼樣?”
王朔道:“我們已經查清了城中阿莫拐部以及他麾下八個豪帥的活動情況,明夜子時,我們兵分三路,第一路將出動十一名暗青子,分別暗殺阿莫拐以及他麾下的八個豪帥,其他人手五名海青子連同天眼的總管和三名成員,負責帶領臨澤城中的青壯起義。第三路則由我率領,我們共計二十名好手,一起強奪東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