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箭如電,劉慶先後十箭,很好的詮釋了匈奴人騎射的射術。
然而獨孤津文早已防備着劉慶的箭。所以當兩波五連珠箭向他飛來時,他不慌不忙的用陌刀撥打箭,當第二波五連珠箭飛來時,獨孤津文依仗着藝高人膽大,他居然丟掉陌刀,伸手抓箭。
只見右手抄弓,左手抓箭,抓住箭後,看也不看,直接反射回去。
劉慶急忙蹬裡藏身,雖然成功躲過了箭只,卻不知獨孤津文根本就沒有射他,而是射他的馬。戰馬臀部中箭,吃箭受驚,將劉慶掀落戰馬。
這一刻,特別是獨孤津文,棄刀抓弓,抓箭反箭劉慶這一手,深深的震撼了所有鐵佛部人。
包括張乾、劉衛辰在內的所有人都不可思議的看着獨孤津文。
衆人都停止了歡呼,也停止了呼喊,牙帳內外若大的空地上,數千上萬鐵佛部精銳將士,此時只深深的喘着粗氣。
“律歸”
“律歸”
獨孤津文是鮮卑族獨孤部人,自然聽出所謂的律歸在鮮卑語中是指英雄、勇士的意思。這個鐵佛部其實是以匈奴左賢部爲主,長期與鮮卑族通婚,混血的而成的部落。他們的本族語言既有匈奴語系,也有鮮卑詞語,不過作爲貴族,無不以漢語爲尊。
劉衛辰突然臉色大變。原來這時一個部將把魏軍陌刀軍出去的消息告訴了他。劉衛辰還想找回場子,給魏國一個難看。可是看到族中勇士盡數佩服獨孤津文,恐怕讓他們攻打這麼一個大英雄,他們也不會願意。
不過劉衛辰聽到魏軍僅步騎千人時,不怒反笑道:“我們鐵佛部實力雖然遠不如魏國,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即然他們不識擡舉,就給他們一個教訓!”
和漢人不一樣,匈奴人、鮮卑人他們都愛憎分明。哪怕是殺了他們的族人,只要是公平決鬥,正面搏殺,他們非但不會記仇,反而會引以爲榮。臣服對方。但是若以計策算計他們,則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色木倫塔都尉,你率領你的部下五千人馬前去阻止魏軍!”
“諾!”
色木倫塔是鐵佛部的一個都尉,和魏國的都尉不同,他們的這個都尉以按照勢力來的。千長是表示部落內可以出千丁的部落。而都尉則是不滿一萬戶,三千五千戶之間的中間勢力。色木倫塔這邊剛剛點齊自己的五千騎兵,就看到了魏軍陌刀軍排列着整齊的隊形,如牆推進。
那明晃晃的陌刀在陽光下,像一面面寒光閃閃的鏡子,晃得人睜不開眼睛。
“是魏軍,快準備放箭!”
不一會兒,色木倫塔部小跑起步,漸漸的騎兵速度跑起來了。他們在奔馳中開始放箭,雖然這五千騎兵的箭雨相當密,而且極準。可是結果卻大出色木倫塔的意外。
魏軍雖然中箭,卻無人倒地。有的陌刀手身上已經插了數箭,卻依舊前進!
“真是見鬼了!”色木倫塔道:“我不相信會射不死他們!勇士們,跟我衝!”
五千騎兵衝鋒,動靜自然不小。他們像滾雷一樣,響徹天際。
陌刀軍看到鐵佛部騎兵出擊,臉上露出了慘忍的笑容。
“準備作戰!”
五百陌刀手立即停止,他們以一隊五十名爲橫排,排列成五十乘十的陣形。第一排陌刀手將陌刀柄抵住地面,刀刃逞六十斜指敵騎。而第二排陌刀手則雙手緊握陌刀,隨時準備舉刀劈砍。
這時,魏軍騎兵則護住了陌刀軍的左右後三面,由於正規陌刀軍陣,需要大量弩手配合,此時騎兵則臨時充當弩手。這些騎兵人人都是雙弩配置,他們不慌不亂,跳下戰馬,以戰馬爲掩護,慢慢的搬動槓桿給弩機上弦,將兩部弩機同時對準了來襲的騎兵。
鐵佛部色木倫塔也算是劉衛辰的一柄利刃,向來在爭奪草場的過程中,都是前鋒的角色,色木倫塔雖然不是最勇猛的勇士,卻是劉衛辰最忠心的下屬。
只是他卻不知道陌刀的厲害,見到五百魏軍步兵排在最前面,他就採取了最簡單而最暴烈的豬突進攻方式。有人說豬突戰術是日本人發明的,其實這是錯誤的。其實這是最早匈奴人發明的,包括匈奴人在內、所有遊牧民族幾乎都會這個戰術。女真人晚宴阿骨打把這個豬突戰術發揮到了極致。他用兩萬騎兵一下子擊潰了遼軍七十萬軍隊。
通常情況下他們先是用遊騎試探,尋找防守弱點,只要找到了敵人的弱點,他們就會採取不計損失的豬突戰術。豬突猛進,其實也不是貶義詞。漢軍的主要防禦方式就是外盾槍內弓,只要突破了外層防禦,面對普通弓箭手,就是一面倒的屠殺。
眼見弓箭無效,鐵佛部騎兵也收起弓箭,他們不像漢人那麼富裕,鐵箭頭對他們來說異常寶貴。尋常打獵時,不是用骨箭就是用石箭,只有戰鬥中才會用鐵箭。
一排數百騎騎兵衝向正面,當然這僅僅只是佯攻。
結果被騎兵一陣弩箭射了回去。連續試探了幾次,色木倫塔發現魏軍就是一個長了刺的刺蝟。無奈,他只好下令採取了最慘烈的豬突戰術。
當數百騎兵直接縱馬撞向陌刀軍軍陣時,前排陌刀有的被撞斷,有的陌刀手被撞飛,不過陣形僅僅鬆動了一下,隨即又恢復了正常。
色木倫塔看到魏軍陣形鬆動,彷彿像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色木倫塔道:“殺光漢狗!讓漢狗見識一下我們的厲害!”
然而,色木倫塔不知道,他此時犯了致命的錯誤!
陌刀軍開始發威了,當數百騎兵死在陌刀手面前時,騎兵的攻擊隊形難免會受到影響,失去了速度的騎兵想突破陌刀軍隊不是不可能,那需要用人命不間斷進攻,耗盡陌刀手的力氣。
顯然一千魏軍對五千鐵佛騎兵,平均每個陌刀手只需要砍殺五人,是累不死他們的。
當色木倫塔醒悟的時候,他已經驚呆了,自己的五千騎兵已經傷亡過半,而對方不過死傷數十人,一比二百多的戰績,讓他認識到了差距。
色木倫塔下令退兵,魏軍陌刀手也沒有下令追擊。必竟這次他們不是來滅鐵佛部的,而是降服他們,讓他們認識到差距,見識到威力就足夠了。
劉衛辰看到屍橫遍野的慘景,終於明白了魏軍和他的差距。不虧是冉閔以萬餘在十四萬燕軍鐵騎下幾乎全身而退的強軍。
陌刀軍從此多了一個別名——人間兇器。
黃河百害,唯利一套。這個套說的就是河套地區,既如今的寧夏地區。由於這裡不缺乏水源,還有著名的沙湖,當然在這個時候沙湖的面積遠遠超過後世,這裡是北方唯一可以種植水稻的地區,被稱爲塞上江南。
可是這個塞上江南,如今卻掌握在鐵佛部手中。這個鐵佛部其前身就是匈奴族的左賢王部。其實在中國北方的所有遊牧民族,像鮮卑、柔然、丁零、高車以及隋唐時的突厥,都是匈奴後裔。在《晉書》、《資治通鑑》中都記載冉閔屠盡了匈奴、羯兩族。這是很不負責任的寫法。事實上,如果匈奴滅亡,何來郝連勃勃的大夏,更何來候景之亂。
沙湖湖畔,劉衛辰的牙帳南邊就是一個沙漠,西岸則是大名頂頂的賀蘭山。湖傍金沙,沙環碧湖,沙水相連,巧奪天工!沙湖西眺,巍巍賀蘭山山峰高聳,重巒疊嶂,山上山下溫差大,在初秋仲春微雨即成雪,雪積成山,日照不融,山上陽光明媚,山下常如披絮,形成“賀蘭晴雪”。
就這麼一大塊天賜沃土,被鐵佛部佔據着,從而成爲了代國拓跋部、鐵佛部、賀蘭部矛盾的根源。當然賀蘭部雖然不服鐵佛部霸佔着河套地區,卻苦於實力不濟,爭不過鐵佛部。雖然拓跋部勢力比鐵佛部強大,可惜他也無法一口吞掉十萬餘帳,控弦之士七八萬人的鐵佛部。
雖然此時已是深秋,可是中原乃至關中天氣仍帶着些酷暑殘留的炎熱,而河套地區已涼風徐徐,微微有了寒意。
而此時,張乾卻露出了笑容道:“大事成矣,總算幸不辱命!”
就在張乾與代國劉衛辰部達成合解時,身在鄴城的冉閔也接到了涼國舉國投降的消息。
冉閔再三看了三次戰報,嘴裡喃喃的道:“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作爲冉閔的老對手,謝艾有幾斤幾兩,冉閔是非常清楚的。別看謝艾不會射箭,也不會騎兵。可是偏偏這個文弱書生像陳慶之一樣,向世人證明了什麼叫做儒將。
其實陳慶之戰績雖然大,不過卻有了取巧之嫌。必竟那時魏國已經日暮西山,只剩下一個空殼子了。而涼軍以謝艾的指揮下,三次三勝,破後趙十二路大軍,近二十萬兵馬。那個時候趙軍還是非常強橫的。
劉羣看到戰報笑道:“陛下,此非戰之罪。在謝安石面前,恐怕縱然孫武在世,也無力迴天!”
“哦!”冉閔道:“此話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