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艾點點頭。
張瑁說得不錯。
用精鐵支架,阻止魏軍關閉城門,援軍就會緩緩進入關城之內,這樣就不怕前鋒受挫,相對而言,攻打內甕城,遠比外城牆輕鬆多了。
謝艾此時的心情大好,望着大散關良久無語。
這個空城計,看上去是一個妙招。事實上卻是得失參半,謝艾仍想不通,謝安爲何會如此行事。
謝艾還是不相信謝安到底是如何打算,他只好大散斥候,偵察周邊有無魏軍的蹤跡。可是將近百支斥候分隊活着了一夜。
天亮時分,送給謝艾一個讓他絕對沒有想到的結果。
周圍並無魏軍的蹤影。
“魏軍哪裡去了?”謝艾苦苦思索着。根據他的天眼細作傳來的消息,魏軍增兵後的關中差不多有四萬餘步騎,其中騎兵萬餘人馬。雖然關中魏軍的力量,進攻明顯不足,可是防守卻綽綽有餘。唯一可以讓謝安忌憚的是漢中,如今漢中郡大半郡縣已經失守,唯有漢中一城孤懸在外。
董潤駐守的漢中,魏軍力量明顯偏弱,原本只有三千魏軍殘部,增兵後,漢中也不過一萬二三千人馬,可是漢中卻要抵擋來自張祚、王擢、苻堅、晉朝四方聯軍共計十萬人,一旦漢中失守,雖然關中尚有函谷關可以防禦,不過就怕四方聯軍過關中而不入,一旦讓聯軍從漢中抵達洛陽西南部地區,中原腹地將出現重大的威脅。
洛陽方面的魏軍主力都集中在南陽等地,必竟他們的壓力也不算小,桓溫的十餘萬大軍也不是鬧着玩的。洛陽雖然是張溫部的後勤基地,可是那裡的軍隊並不太多。這是幾乎是魏軍的一個防禦空白。
事實就在謝艾看到洛陽的問題時,冉閔也看到了這個問題。可是冉閔卻在心裡默默盤算着,如何調兵遣將。
兵,冉閔手中不是沒有。在鄴城,他的精銳步兵六營主力根本沒有動,另外越騎、屯騎也沒有作戰任務。可是冉閔手中少將,雖然有曹伏朐可是他只是一軍之主將,卻不是帥才。石越雖然是一個帥才,卻因爲在拒馬河之戰傷勢太重,留下了病根,平時還好,戰時體力肯定跟不上。
這次出擊,主要作戰任務雖然沒有,可是自主權卻非常重要。要根據戰場的及時訊息,既要支援來自漢中的壓力,同時也要側應南陽的張溫,有可能時,可以派出輕騎兵沿滎陽、開封、樑郡、相山追擊司馬晞部。
“陛下,似乎心神不定啊!”劉羣看着冉閔時常走神,這種情況以前可是從來沒有出現過的。
“有道是千軍易得,良將難求啊!”冉閔感嘆道:“我們魏國領軍大將還是太缺乏了,若是明兒在此,朕也不用如此麻煩了!”
劉羣沉默不語,冉明確實很會打仗,而且是一個崇尚進攻的人物。劉羣道:“我們魏國北方初定,沒有穩定北方,若冒然抽調許將軍和冉將軍回來,有可能引起北方突變。不過陛下要尋良將,在羣看來,這倒不難!”
“哦!”冉閔聽到這話,簡直是哭笑不得:“朕愁得鬍子都白了,還沒有想到良將,先生倒好,居然如此說,這還不是難事,難道還能憑空變出將軍不成。”
劉羣道:“陛下難道忘記了慕容道明(慕容垂),還是慕容玄恭(慕容恪)?”
冉閔沉吟道:“此二人道是不世良才,朕生平勁敵矣。可是朕如何能保證二人不會臨陣倒戈,擺朕一道?”
“陛下難道是怕了慕容道明?”劉羣突然出聲道。
冉閔一聽這話,不以爲然的笑道:“即使朕可以攻破龍城,滅燕一次,又何嘗不能滅其第二次?”
“這就是了!”劉羣道:“如今二人家眷以及燕國慕容部宗祖皆在鄴城圈養着,他們不過一人而已,又能如何?況且如今鮮卑族慕容部青壯都在修路,又有兵馬看管着,他們手中無兵刃,也無首領,還能翻天不成?若陛下啓有二人,其實也不用怕二人反覆,無論步軍六營,還是越騎、屯騎二軍,皆對陛下忠心耿耿,絕無二心。若慕容道明和慕容玄恭安安分分還好,若二人三心兩意,也給陛下除去他們的口實!”
冉閔聽到這話,默默的點點頭。
鄴城慕容恪的府邸中,慕容恪與慕容垂兄弟二人的臉色都不太好。雖然慕容垂和慕容恪都是高大英武。可是二人站在一起,絕對不一樣。慕容恪略嫌瘦弱,身上多了一絲書卷之氣。而慕容垂則不同,他高大強壯,身上散發着濃烈的暴虐之氣。
原本慕容垂以爲魏國大戰,他就英雄有了用武之地。可是從召開防禦會議以及戰略佈局,根本沒有他的份,讓他感覺到了有一種久違的沮喪。
慕容恪臉色很快就平靜了下來“陛下還是不相信我們兄弟啊!”
慕容垂的臉色有點陰沉,“恐怕這一關魏國沒有那麼容易過吧!”
慕容恪道:“也不是那麼回事,別看晉朝這次聲勢浩大,其實他們並不得人心。冉閔在魏國的一切建設,讓百姓得到了實惠,百姓是非常現實的,對於他們來說,這個江山誰來做,跟他們沒有太大的關係。反正他們只是種田交稅。誰當皇帝都是一樣。可是呢,這人呢就怕比較,他們從前在晉國過的是什麼日子,官府層層盤剝,一年到頭,他們吃了勉強果腹,根本剩不下什麼東西。而現在呢,魏國永興元年,只有糧食產出八百萬石左右,人均不足一石五斗,永興二年時,只有三百餘萬石,人均不足一石。但是今年卻足足擁兩千八百多萬石糧食。人均擁有糧食將近五石。”
慕容恪道:“現在魏國百姓大部分都有自己的田產,而且魏國的田稅是十五抽一,比晉朝的十之七八輕得太多了。以前他們一窮二白,一無所有,現在他們剛剛有了自己的財產,道明,你說如果有人來搶你的財產,你會同意!”
慕容垂沉聲道:“那我會跟他們拼命!”
“沒錯,是拼命!”慕容恪道:“魏國的百姓同樣會拼命的,魏國的人心已經站在冉氏皇族這一邊了,有道是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魏國現在是同仇敵愾,而晉國呢?先不說太尉桓溫,就算是王擢、張祚、苻堅之流,他們是真心投降晉國的嗎?他們都有私心,如果戰事順利,或許他們都會落井下石,可是一旦進攻遭遇到挫折,他們一定會產生保存實力的心思,消極避戰,你說這場仗,晉國會贏嗎?”
慕容垂沉默了,他只是強烈的不甘心。
慕容恪道:“屬於我們的時代已經過去,就算我們燕國回到從前最強盛的時候,要想飲馬黃河,都已經不可能了。六百多萬人口,其中超過半數青壯,如果陛下發動傾國之戰,招募青壯男女皆從軍,百萬大軍也不是沒有可能,別說打敗晉國的這次三路進攻,統一天下也不是沒有可能!不過,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陛下有了婦人之仁啊!”慕容恪感嘆道:“陛下不想發動全民招募,不想大肆擴軍,其實是害怕打亂目前的魏國恢復性建設。陛下的想法雖然好,但是晉朝也不是傻子,他們當然知道魏國現在如同一個孩童,每過一天,實力都會增漲一分,而晉國則像是人至中年,每過一天,實力都會消弱一分。此消彼長,雙方的實力差距就會越來越小,然後漸漸拉大。”
然而就在這時,慕容恪的府上到來了一個不速之客。大魏皇帝冉閔。
冉閔並沒有大張旗鼓,身邊只帶了金奴和鐵奴二人。
“陛下駕臨寒舍,臣有失遠迎,還望陛下贖罪!”慕容恪、慕容垂恭敬的跪在門口,頭也不敢擡。
“兩位愛卿平身!”冉閔道:“朕原本還想差人尋找道明,原本道明在這裡,正巧,朕有要事找你們二人商議!”
慕容恪一聽這話,剛剛想解釋慕容垂爲什麼會在這裡。要知道他們是降臣,既然是降臣,最忌諱的是結黨。平時慕容恪也很低調,前燕降臣,他一概不見。
“不必解釋!”冉閔笑道:“以兩位慕容愛卿的智慧,朕的來意恐怕已經猜出來了吧!朕的來意很簡單,只爲一件事,慕容玄恭,慕容道明,朕可以信你們嗎?”
慕容恪心中一動,不動聲色,而慕容垂則滿臉喜色,二人同時道:“陛下有何差遣,臣願意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冉閔道:“想必二位也聽說了,晉軍三路攻魏,不知二位是否有妙計教朕!”
慕容恪想了想道:“陛下,臣以爲可遣魏國長水軍率領精幹部隊沿徐、揚、江三州沿海、沿諸城襲擾,若敵防守空虛,則有機會就破城,劫掠敵城之府庫錢糧,就地組建、武裝貧苦農民成軍,讓晉朝後方失火。首先司馬晞不會坐任後方動亂,自會引兵去平靖後方。若如此,敵之三路大軍,破其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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