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界。
天策宮的“敕令文書”雪片一般飛往各域、各路武道大軍帥帳。
虛無界四千萬“武玄兵”、西牛聖域強大的八百萬佛兵、中域兩千萬“武玄兵”算作主力,另有北冥、南靈、東華、西儒和數百異族雜兵做附庸,合計近兩億武兵,在短時間內,奔往“古萬武大陸”四方,防守迎戰。
無數大小元主及神徵以下高手,不分陣營、宗門、家族,也不再留手,各自入列,氣勢磅礴,殺氣騰騰。
緊隨其後,密密麻麻的丹藥、兵刃、靈甲、靈獸、妖獸、戰車、靈寶等輜重,在低境武者和不擅戰的老祖們的護衛下,絡繹不絕的送上前線。
人間繁忙,肅殺之氣,令人窒息。
……
九天山海,第七天,南天門外。
銀河、赤河、元河、天河四大仙河河水流轉起伏。
數億天兵天將,在震天的擂鼓中列陣整齊,旌旗漫仙河,槍矛如林、斧鉞沖霄,神龍、鳳凰、饕餮、窮奇等仙獸遍佈,天馬嘶鳴聲聲,無邊無際。
其中,天門左手,二十八位天王、三十六位元帥、七十二神將、五斗星君、九曜星官、二十八星宿、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或仙人威武或奇形怪狀,仙甲鏗鏘,仙器飛浮,威壓強大。
右手,天庭各部文官、星君手握朝板,仙袍飛舞,神色肅然。
片刻後,那靈宵天宮內,走出一位白袍白鬚老者,打開一卷天書,仙人之語,傳蕩八方:
“下界武逆,不服管教,十世叛逆,着令天庭鬥部,攜制瘟、風、雷、雨、火、紫極、戮神、戰魔各部,合三億一千八百萬天兵天將討伐,盡誅人間,揚我天庭仙威!
此戰,凌霄寶殿君化太子爲鬥部掌御太白經天天君,統領一衆仙兵。
司法神宵部,司法大仙楊玄展爲司律天君,掌戒律司法。
碧霞二公主爲掌法寶、仙兵武仙庫司地天君。
鬥姆元山天玄大仙尊爲輜重司財天君……”
那老者仙音淼淼,四方文仙、武仙默默聽着。
雷部一衆仙將中,不起眼的角落,鄧太玄掃視一眼看不到邊的天兵天將和平日裡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一羣恐怖大仙,回頭小聲罵罵咧咧:“又他孃的是關係戶!”
旁邊一人穿着黃銅神犼鎖子甲,頜下三縷鬍鬚,正是當年的燕開山,聞言愣了一下,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鄧太玄道:“你看,此次君化大太子做主帥,碧霞二公主掌管仙器庫,我是一點意見沒有。但司法大仙楊玄展那老小子仗着是東王母的侄子,平日裡在天庭耀武揚威也就罷了,此次下界還要掌司法,我根本不服他。
還有,天玄仙尊,那老小子仗着鬥姆天尊弟子的身份而已,不然這肥差,哪裡輪的到他?
還有……”
“別還有了!”
燕開山眼觀鼻鼻觀心,只是額頭沁出幾滴汗水:“不說天庭靠的就是關係和底蘊,就說這幾位可都是準仙帝修爲的大羅金仙,哪個不比你強大萬倍,你這個‘大喇叭’我早聽說過了,卻不曾想,現在你也敢亂說!”
“個姥姥!”鄧太玄怒道:“就你不愛說,你一個雨部掌印仙跑我這裡來幹什麼?”
燕開山沉聲道:“咱們不是人間的故人嗎?我想向你打聽一下蟠桃園靈宣仙子的事,聽說她最近十分癡迷戮神部的那個小白臉。”
鄧太玄瞪大雙眼:“你口中的小白臉是三壇祭祀天河大神!”
“唔……”燕開山沉默少許,“我其實看他很不爽,就和你看楊玄展不爽一樣!”
“休的耳語!”一旁一位司法神將怒目相視。
二人立即分開。
就在這時,凌霄寶殿方向,一尊九龍車輦緩緩飛來,恐怖的天龍之威,浩浩蕩蕩,到了近前停下。
“大太子!”
無數仙官、仙將、天王行禮。
鄧太玄之前罵的歡,結果比誰都恭敬,頭低的利害。
只見那九龍車輦內,一個神冠玉衣,身姿挺拔,氣質超然的青年仙人,微微頷首,語氣平淡的沒有半點情緒波動:“啓!”
“喏!”
“轟轟轟……”
數以億計天兵天將,駕着仙獸、騰着雲霧,鋪天蓋地殺了下去。
仙河起伏,仙霧蕩蕩……
……
仙武大戰,沒有任何花哨,仙人降臨,武者迎擊。
於真武紀元一千三百九十年,從“古萬物大陸”東西南北,三百六十四處地方,瞬間爆發,轟殺在一起。
短短時間,風雲變色,天塌地陷,飛沙走石。
武者死了一層又一層,仙人墜落迭成山,血水匯成大河……
……
數年時間,如白駒過隙,一閃而過。
虛無界,繁忙無比,大批武者行色匆匆,飛天遁地。
傳令武者和報捷、報喪武者,絡繹不絕。
百靈山,萬武宮。
來自天策宮的令使,一波接着一波前來催促,短短數年,已經來了六十七波。
然而,那處偏殿始終毫無聲息。
“走吧!”
元石大青、羲古者等等人無數次請纓!
“那便……走吧!”
梧凰羲看了眼偏殿方向,承受不了鳳族和天策宮的壓力,只好無視辛卓的命令,強壓所有人開拔,連熊掌等女也一併帶走。
碩大的萬武宮,只剩下已經生的亭亭玉立的辛卓小徒弟李鍋兒和莫仙衣。
……
日出日落,修行不知年月。
眨眼數十年。
外面的一切,好似與此處無關。
偏殿。
灰塵落了厚厚一層。
書案後,辛卓緊閉雙目,臉色蒼白,汗水滴滴滑落。
他的意識仍舊陷入那片虛空黑暗。
此刻,記憶中,“他的肉體”已經被啃咬乾淨,巨大的先天玄陽真靈魂體,也變的小了一圈。
他順着望不到邊的仙屍,一直在四處遊蕩,不知爲何,他只是想再看看那人,源於好奇,或者是某種強大的因果,再或者和“踏”字盒子有一定的聯繫,總之這種感覺非常奇怪,說不清道不明。
可惜無論如何,也找不到那個人,此人不知去了哪裡。
而他,好像迷失了,不知該怎麼回去。
一天又一天。
直到,晃悠悠到了一處巨大的九色雲柱前,一道蹩腳的聲音,如洪鐘大呂般傳來:“詭爐,你生存不易,還不速速歸去!”
聲音威嚴廣大,但這蹩腳的感覺很熟悉,如來佛?
下一刻,他靈魂震顫,情不自禁的倒飛。
偏殿中,他猛的睜開眼睛,深深呼吸。
“詭爐,你可算醒了,一百多年了,你誤了大事啊!”申公演驚喜交加,迎了上來。
辛卓沉默不語,還沉浸在如來佛祖的聲音中,那裡是何處?爲何如來會在那裡?
是現實中存在,還是記憶的殘留?
若是記憶殘留,他爲何說自己生存不易?
“詭爐?詭爐?”申公演的魂體拼命在眼前蹦躂。
辛卓看向他,長嘆一聲。
申公演搓搓手:“善屍如何了?不會還沒有頭緒吧?那這些年,算是白浪了……”
“其實,善,早在我心中!”
辛卓喃喃,如果說之前,他並不知道什麼是善,這東西是憋不出來的,不是我可憐弱小就是武道之善,可這麼些年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自己的肉身和魂體被噬咬、吞噬,明明白白的看着那些古仙屍的腐化,他從憤怒、排斥、痛苦,到慢慢接受。
接受,那一世拯救世間做爲鹿鼎的大善,便存在了。
這不是悟,而是兩世因果的怨氣,突然放下了!
沒錯,放下!
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人世多艱,過去已經過去,那些殺身仇人,早已化作塵土,也該放下了!
佛家有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未嘗不是一種精神昇華,善道自生。
此刻一步騰挪,擊破宮殿,到了半空,伸手一指:“善屍,出!”
一身血氣、混沌之力、大巫法相和玄元之力,盡數化作一團光幕,破開虛空,無視一切。
隨即,被他一語破開,演化出一道人形!
此人,一身青衣,三十許歲模樣,白面無鬚,手持拂塵,仙風道骨,一股不爭爲爭,爭是不爭,大道長存,無可匹敵的氣勢,瞬間鎮壓向整個百靈山脈,甚至令天上的肅殺之氣都消散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