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卓聽完心中堵得慌,真的被這些人佔據了人間?
他看向慕容休:“那麼你可知東皇、長生、劍冢、乾坤青山等等各家,還有沒有高手活着?”
慕容休苦笑:“這……我不清楚,近百年天地亂戰不休啊。你敢相信嗎?劍冢弟子和劍冢弟子打,長生家和長生家打,自己人殺自己人,我親眼看見兩夥仙墟宮弟子血拼,直到一方戰死到最後一人,都是自家人,多大的仇恨啊?
我只知道,一定是發動邪異亂戰的一方贏了!”
辛卓沉默片刻,說道:“那你可知亂星宮女星瀾如何?亂星宮是虛無界名義上的主人,應該不至於吧?”
姬邀月,聰明絕頂,不知她現在怎麼樣了?
慕容休搖頭:“也不清楚,我這些年因爲被召令起草詔書,整日被大恐懼籠罩,模模糊糊,醉生夢死,還有幾年,就要登天地輪臺,現在慌的要命,我哪裡顧得了那麼多。”
辛卓想了想,又說道:“儒宗是天地百家之一,高手怕是不少,只是扮演束手旁觀的角色?也對此一無所知?”
慕容休說道:“不錯,大儒宗也有高手,但並不是極高,最強的宗主大人只是無涯後境,不問世事,一心做學問,腦子都快做壞了!
平日裡一切外事,都是由李清月在負責,這個李清月算是我的師兄,爲人狹隘,還是個戀愛腦,一心愛慕當今大梁國的聖元大太后。
那位大太后是個奇女子,兩三百歲卻達到了人皇修爲,這天賦實在是太恐怖了,要知道正常武者兩三百歲能入渾元虛,就是祖墳冒青煙了。而且此女不僅生的極爲貌美,手段也是層出不窮,在四方列國中左右逢源,就連那些恐怖的詭異武道高手也對她高看一眼,還有一位從天而降的仙女,每年都會來見她一次,與她姐妹相稱。
是個十足十的妖后啊!
李清月這孫子被她迷的五迷三道,偏偏一點便宜也沒佔到。”
辛卓蹙眉:“世上竟然有這樣的女子?不過以她區區人皇境的小輩,那李清月不知用強嗎?”
慕容休搖頭:“不是說了嗎,那李清月是個戀愛腦,怎敢用強?被那妖后拿捏得死死的,而且那妖后怕是有心上人,你等等……”
在儲物袋中翻了一下,拿出一卷畫卷,攤開,說道:“這是李清月那孫子從妖后宮中拓印的,讓我參悟一下,我至今沒弄明白意思!”
人家是太后,嫁過人生過娃的,能沒有心上人?
辛卓大感無語,看向畫卷,不由瞳孔微縮。
只見那畫卷上赫然是一句殘詩詞:“我與春風皆過客,你攜秋水攬星河!”
這鬼詩,明明是自己前世界的出品,這裡竟然也有?
慕容修道:“意境是好的,但不知是什麼意思!”
頓了頓:“大當家的,你是東皇宮高徒,怕是這些年又跑到哪裡耽誤了大事,若想問清楚這世間發生了什麼,要麼問李清月,要麼想辦法撬開這個妖后的嘴,我覺得這妖后一定知道很多事情,而且她的宮中天材地寶無數,也不知哪裡來的。”
辛卓頷首,伸出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着桌子,他察覺出這大儒宗有幾位實力極強的高手,不然剛剛進帝都便闖進來了,想問這幾位高手,只怕不容易,萬一走漏風聲,也是麻煩。
看來,從那位妖后口中套套話最方便?
“哼!”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道清冷的聲音:“慕容休,你當真好膽,豈敢勾結他人,胡說八道,你想作甚?”
慕容修臉色一變,慌忙站起:“啊,李清月師兄……”
辛卓蹙眉,此怕是自己剛剛傳音給慕容休,被他發現了,不過此人的偷聽神通和遁術很獨特。
“在下可不敢做你的師兄!”
房間內光線一暗,一道身影詭異的出現,儒袍長衫,身姿頎長,約莫三十許歲模樣,白面無鬚,雙目幽幽如深潭,全身沐浴着浩然正氣,看向辛卓,揮舞衣袖道:“你是何人?”
無涯初境?
辛卓笑道:“在下一介散修!”
李清月冷笑道:“一介散修何必過問天下之事?你欲對大太后不敬,是嗎?”
好的,對大太后不敬纔是他最關心的,堂堂無涯境老祖,何必呢?
辛卓道:“不至於,在下……”
話沒說完,外面傳來一道急促的破風聲,一道尖細的嗓子說道:“大太后陛下請李清月聖師、大儒皇和這位外來的先生,前去思君殿一見!”
辛卓和慕容休對視一眼,慕容休傳音入密道:“這妖后消息十分靈通,難纏的要命,該怎麼辦?”
“既然人家邀請,見一見無妨,總不能吃了我,嗯,萬一形勢不對,我先走,你頂住。”
辛卓笑了笑,看向李清月:“請?”
那李清月略做沉默,揮舞衣袖,當先走了出去:“吳公公請!”
一位鬚髮皆白的大太監領路,一行四人直奔皇城。大梁國皇城,面積極廣,宮殿層迭錯落,格外威嚴肅穆,大批宮女、太監和大內侍衛守衛,戒備森嚴。
辛卓掃視一圈,隱隱覺察到至少十位真境高手隱身在隱秘的角落,超越恆境的倒是沒有。
進入宮苑後,那位李清月神色稍霽,並且端起了溫潤如玉的姿態,好像換了個人,看向辛卓和慕容休道:“剛剛是在下孟浪了,恰如慕容師弟所言,在下一生醉心武道,從不知男女之事,如今入道無涯,反倒陷入了大因果之中,與修爲無關。
大太后陛下,爲我畢生愛慕之人,師弟和這位兄臺既然被召見,切莫唐突了太后陛下,好嗎?”
慕容休撓撓下巴,傳音給辛卓:“這個錘子出息不大,妄爲無涯老祖!”
辛卓輕笑:“李兄大可不必擔憂,在下沒有半點惡意!”
“那就好!”李清月頷首,揮舞衣袖,說不出的俊逸出塵,卓爾不凡。
越過子午線的政務宮,前方便是高貴雅緻、規格龐大的後宮庭院,此刻一處地勢最高,呈邀月觀天下之勢的宮殿內,無數宮女、太監簇擁着身着明黃、紫紅的王公貴族們正在宴飲。
悠然公主、鄭廣泰和一羣王公弟子坐在中間位置,目光看向上方,只見除了大批王公、貴婦,還有悠然公主的父母大梁國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這兩位最尊貴的夫婦,竟然也不敢坐在主位。
主位是一張巨大的龍椅,仍舊空着。
今日不算什麼大事,但又是天大的事——開國高祖皇帝陛下的壽辰。
奇怪的是,高祖陛下是誰,鬼都沒見過,就是太祖皇帝都駕崩了數百年,大梁國帝王傳了九代了。
以至於,悠然公主等人忘的一乾二淨!
就在這時,遠處環佩叮噹,香風陣陣,只見宮殿內殿,大批女官匆匆走出,舉着傘羅華蓋等物。
一位着九色鳳袍,帶金色鳳冠,約摸二十許歲,冰肌玉骨,風姿綽約,模樣極爲明豔妖嬈的女子,一臉冷漠的款款走出。
“九世孫兒叩拜老祖宗,大太后陛下娘娘長生!”
大梁國皇帝夫婦首先起身下跪,帶着滿滿的尊敬和小心翼翼。
“拜見大太后老祖宗陛下!”
悠然公主、鄭廣泰和大批王公貴族,匆忙下拜。
那太后走向主位帝王寶座,揮舞鳳袍,英姿颯爽,卻只挨着副位坐下,輕輕掃視下首衆人,像是在看一羣無趣的蒼蠅:“平身吧!”
語氣清脆悅耳,舉止說不出的雍容與風華絕代,令人即敬畏又驚豔。
衆人起身,小心坐下,遠處四道身影恰好一閃而來。
剛剛坐下的一羣人再次起身,恭恭敬敬行禮:“見過儒家聖皇!”
悠然公主和鄭廣泰三人悄悄看向大儒皇和李清月儒祖,一眼便看見了其中的“少年”人,不由對視一眼,一臉詫異,這位武劍仙又來了,幹什麼來了?
……
辛卓和慕容休、李清月二人站在大殿中,看向那位“妖后”。
慕容休傳音入密辛卓:“大當家的小心說話,以你的修爲,不如先弄個身份玩玩,再緩緩圖之。這位妖后雖然修爲不高,但牽扯太深,背景神秘,用你的話說,有八百個心眼子,手段太奇怪了。”
辛卓沒出聲,陷入一種似乎是沉思和回憶的狀態中。
倒是一旁的李清月,早已目眩神迷,滿臉毫不掩飾的愛慕之情,拱手一禮:“大太后陛下,我來了。”
語氣說不出的溫和和柔情。
誰料那位妖豔的太后猛然站起,癡癡的看向三人,身體微微顫抖,剎那間一身的尊貴、魅惑、雍容和睿智消失一空,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從臉頰滑落,像是從一個萬人之上、帝國至尊,變成了懵懂無知、楚楚可憐的村婦。
“大太后陛下!”
滿殿之人大吃一驚。
下一刻,那位太后悽聲道:“夫君,你回來了?”
然後奮不顧身般衝了下來。
那李清月怔住了,臉色變來變去,驚喜、震撼、迷茫兼而有之,頭髮都豎了起來,下意識上前一步:“我……陛下,你終於想通了。”
卻見那位太后擦身而過,在所有人驚駭的眼神中,“噗通”跪在了辛卓面前,楚楚可憐的抱住了辛卓的腿,淚如雨下:“夫君,我以爲你不要我了,這些年我舉全國之力搜刮資源,努力修行,只爲再見你一面,我一直想去找你,我好累、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