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興國拿到玉石,看了一眼之後,楞了一下,表情有些怪異。
然後狠狠眨了眨眼,又重新看了看,臉上的表情更是精彩紛呈。
接着,又伸手摸了摸,頓時震驚無比,像是觸電一般,雙手都有些顫抖。
“這塊玉佩……有問題!”片刻之後,他突然這麼說了一句。
“廢話還用你說?裂都裂了,還能沒問題?”謝老爺子冷哼了一句,對謝興國的反應很不滿意。
同時,他也感覺到有些奇怪:興國的風格,自己是瞭解的,脾氣上繼承了自己的習性,有些霸道,但是遇事不慌,有大將之風,這也是自己能放心把家族的未來交給他的原因。這麼多年來,他一直看着兒子的表現,大體上是滿意的,遇到再大的困難,再複雜的局面,他的應對都算是沉着,冷靜,有效,一擊必中。
像剛纔這樣的手足無措,還真是沒看到過幾次。不,應該說是第二次。
第一次,是當年他將謝欣蘭和陳振海的事情告訴了家裡,最終鬧得不可開交,導致謝欣蘭離家出走的時候。當時他看着小妹決絕離去的背影,眼神也是這樣的迷茫…...
“不是裂的問題,而是……沒有了!”謝興國的表情,像是中了傳說中的石化術,變成了一座雕塑,凝固在那裡。
“什麼沒有了,這塊玉不還好好地在這裡嘛,雖然裂了。”謝老覺得謝興國今天的表現,實在太反常,兩次三番出岔子,莫名其妙的。
“不是玉沒了,是裂痕沒有了!”謝興國把玉遞到了老爺子手裡。
謝老爺子一副驚呆的表情,他覺得興國今天簡直是失心瘋了,盡說胡話。裂痕怎麼可能沒有了。就憑陳可逸那小子先前的兩三招三腳貓功夫?這小子吹牛這點,最讓自己討厭,你作爲謝家的棟樑,可別被感染了!
謝老爺子接過玉佩,翻來覆去看了看,乍一看,還真沒看到裂痕。
不過他並沒有感到驚訝,畢竟自己年紀有些大,眼神確實不太好。
於是他便從桌子上拿起放大鏡,湊在眼前。仔細地查探了玉石的每一處。
“奇了怪了,裂痕去哪裡了?”看了半晌,哪裡能找到半點碎裂的痕跡?整塊玉嚴絲合縫,渾然一體,若不是親眼所見,根本想象不出,有摔過的痕跡。
莫非這小子的手藝,真的達到了一定的境界,能夠通過最簡單直接的方式。將碎裂的痕跡修補地天衣無縫?
又或許是自己的眼神的確不太好,縱然用放大鏡看,但是不同玉石間,那些微區別的色差。真有可能辨別不出來。
“看看,什麼叫事實?我說能試着修補,不是打誑語吧?”陳可逸得理不饒人,道:“我巧舌如簧。又讓組織失望了。”
“你……”謝老爺子瞪了陳可逸一眼,說道:“你先別得意,就算把表面處理地天衣無縫又怎麼樣。這塊玉是我盤玩了幾十年,能與我心意相通的。你可以修復外部,卻無法修復它的靈性。”
說着說着,謝老爺子就將玉平放在手心,輕輕地摩挲,像往常一樣盤玩,用心去感受玉石的靈性。
“咦,太奇怪了!”老爺子震驚地叫出聲來:“靈性非但沒有減弱或者是阻滯,反而更加強烈,更加流暢了!”
廢話,能不流暢,能不強烈麼?哥體內的水珠,最喜歡最嚮往的,就是玉的滋養,此時此刻,不但玉石的靈性增長了,甚至哥自身體內的活力,也增強了。
效果比當初宋東的那塊玉,要好太多太多了,不愧是經人盤玩了幾十年的美玉,果然非同小可。
水珠能滋養玉,好玉的能量,又能反過來刺激水珠,這是雙贏的局面!
陳可逸突發奇想:我能不能通過長期盤玩玉的方式,來讓自己的能量不斷增長呢?
以前都是被動接受體內水珠的變動,很少想着通過自己的努力,主動去推動“腫瘤”的進化;一來是沒那個想法,二來呢,也摸不到門路,不知道通過什麼樣的方式。
現在倒是有了一條似乎可行的途徑:盤玉!
不過玉有好有壞,效果自然有大有小,以自己的情況,即便是很好的玉,效果可能都是微乎其微的,必須要極品,纔能有一定的效用。但極品哪那麼容易找,價值貴的把自己賣個十次八次都不夠的。
再說了,即便不差錢,真正握有極品的人,也不會把寶貝賣出去。到那個檔次的人,不會缺那點錢的。
上哪找極品呢?陳可逸的腦瓜子,開始轉動開了,眼神盯到謝老爺子手上的白玉,一下子就再也移不開了:尼瑪的,真是應了句老話,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看來你除了吹牛打屁,還是有那麼幾分運氣,也不是全然無用武之地。”謝老的眼神稍稍緩和了一點,看着陳可逸,說道:“雖然是一灘爛泥,但只要努力點,或許還是能夠勉強塗地上牆。”
謝興國聞言,一瞬間有些驚訝:別聽老爺子這番話刺耳,但細細品味下來,其實他的語氣已經有所轉化,似乎像是對陳可逸有了一點點認可。對於老爺子這麼犟,這麼傲的人來說,是極爲難得的,對於陳可逸而言,得到老爺子的一點認可,簡直可以稱之爲造化。
是什麼讓老爺子的態度發生如此大的轉變?莫非這塊玉,真的是完全修復了?這得什麼樣的鬼斧神工!
“你真的就通過這麼簡單的方式,把裂縫給填平了?”謝興國對陳可逸問道,語氣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味道。
“簡約而不簡單,功夫在方式之外。”陳可逸回了一句,顯得很內涵似的。不知道的,還以爲他潛心鑽研此道多久似的,所謂“臺上一分鐘,臺下十年功。”
“年輕人就是不能不學無術,只要肯用點功,還是有那麼一點點閃光的地方。”謝老一本正經地對陳可逸告誡道:“雖然你這輩子可能也不會有什麼多大的出息,但是也不要放棄。雖然謝家還沒有接納你,但就衝着今天修復玉石的功勞,我也會給你一些酬勞,拉你一把。”
謝興國一聽老爺子說這話,頓時興奮莫名:有戲啊,別聽語氣很嚴厲,但仔細一分析,“謝家還沒有接納你”,而不是“謝家不會接納你”,這字句之差,意思可就大了去了。尤其是“酬勞”,絕不僅僅是衝着修復玉石,這只是一個由頭而已。“拉你一把”,誰要是能被老爺子拉一把,那可是前途不可限量。
“快,快謝謝你外公。”謝興國趕緊招呼着陳可逸。
碎掉的玉,完好如初。或許讓有些迷信的老爺子覺得這是天意,他和小妹之間的親情,就像這塊玉,說不定也能創造奇蹟。所以,他或許願意再給最後一次機會。
但是以他的脾氣,即使是給機會,也要強勢無比,需要對方來認錯服軟,祈求他的原諒,他纔好借坡下驢。
“認個錯,道個歉,事情就過去了,以後的好日子再等着。”謝興國不好明說,但他看向陳可逸的眼神裡,卻包含了這些意味:“機不可失,時不再來,趕緊抓住!”
誰知,陳可逸非但沒有半點認錯的意思,反而做了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伸手把玉佩從謝老手裡給拿了回來。
“玉是修補好了,但是不好意思,不是你的了。”陳可逸淡淡說道:“這是我媽當年的物件,應該物歸原主了吧。”
謝興國一下子都聽傻了:這小子的所作所爲,太誇張了吧!
謝老突然間面無表情,但顯露出的威勢,卻比任何時候都要大:他已經快要出離憤怒了。
“你小子胡鬧什麼,快把玉佩還回去。”謝興國生怕老爺子爆發,趕緊對陳可逸喝了一句。
“有什麼好還的,反正都不要的東西了。”陳可逸面容很淡定,說道:“沒聽老爺子先前說什麼?他說玉破了就破了,早就該破,反正都不要了。
你們都不要了,我還上趕着往前送,我就有這麼賤?”
一種複雜的表情,在一瞬間出現在了謝老爺子的面容上,甚至能感覺到他有一絲痛苦的神色,但片刻後,這種複雜的神情,旋即被憤怒所取代:
“要滾就滾,謝家沒你們的位置!”
“我們也不稀罕有位置,謝家永遠不原諒我們,我們也同樣不接受謝家。”陳可逸篤定地說道:“你可以打聽打聽,這三十年來,我們一家過的都是什麼日子?再苦再難,我們有沒有低過頭?告訴你,我們永遠不求人!”
說完,陳可逸手裡攥着玉佩,扭頭就走。
“啪”的一聲,謝老狠狠地將一件珍貴的瓷瓶隨手就扔到了地上,摔得粉碎。他的臉色陰沉,十分駭人。
“這孩子太不像話了,我去抓他回來。”謝興國感覺到暴風雨的氣息,不敢多呆。
“求他幹什麼?讓他滾!”謝老狠狠地罵了一句。
看來老爺子真的怒了,但這句“求他幹什麼”又是怎麼回事?我說了求他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