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單卓坤早早便起牀。洗漱完畢,他先將前一夜在隔壁房中歇息的李芷風叫醒。隨後,二人便來到了前面的院子,關切的探看尉遲寶林的情形。
此刻,尉遲寶林也早已甦醒,身子斜靠在牀頭,手裡端着一個銀碗,邊低着頭慢悠悠的喝着冰糖燕窩粥,邊聽着站在自己面前地上的管家講述着回來時的情形。
稍頃,待管家講述完後,尉遲寶林遽然擡起頭來,瞪着雙眼說道:
“哦?本將軍竟然如同醉鬼一般,也實在是太丟臉了。”
他雖然是武人,可也是要面子的。那種如同爛泥般的體態,莫說是旁人,自己首先就無法接受。
“少將軍,你放心,當時四周無人,除了那四個轎伕便是單大人在場了。”管家心知尉遲寶林的擔憂,遂直言說道,“奴才已經給那幾個轎伕支付了銀子,作爲封口費,倘若他們真的將此事說的話,到時便是死路一條。至於單大人......”
管家說到這裡,話頭驀地被尉遲寶林打斷。
“單大人絕不是那種多嘴多舌的人,這一點本將軍還是有數的。行了,你先退下吧。記住,此事不要再對任何人提起。”
管家雙手抱拳,恭順應是,快步退了出去。
尉遲寶林起身來到桌前,隨手將粥碗放到了上面,幽幽的坐在了旁邊的八仙椅上,目光定定的看向了前方。
看昨日的情形,皇上已經將單卓坤作爲了重用之臣予以使用。今後自己還得努力與其搞好關係,只有這樣,才能保證有更大的晉升。
正想着,外面突然傳來了一陣清脆的腳步聲。尉遲寶林迅速定了定神,起身來到開着的門前,放眼前望,只見單卓坤正快步向自己走來,其身後還跟着一臉睏意的李芷風。
稍頃,二人來到門口,見尉遲寶林已在此迎候,臉上當即露出了笑容。
“休息這一夜,尉遲將軍的狀態好多了。”單卓坤上下打量片刻,笑着說道,“那哥也就可以放心了。”
尉遲寶林雙手抱拳,向單卓坤深施一禮,感激說道:
“承蒙昨夜上仙將本將軍送回府中,不然就憑我當時的狀態,只怕會出更大的笑話。”
單卓坤聽到這話,連忙擺了擺手,勸慰道:“你我兄弟,就不必如此客套了吧。對了,尉遲將軍,你不會就是想這樣隔着一扇門與我倆說話了吧。”
尉遲寶林經由他這樣提醒,忙將身子側倒一旁,笑着說道:“不會,不會,那怎麼行呢?來,上仙,小郡主,你們快進來吧。”
單卓坤和李芷風對視一眼,前後走進門去。在尉遲寶林的引領下,他們來到桌前坐下。
尉遲寶林提起桌上的茶壺,分別將三人面前的杯子裡倒上茶水。在將茶壺放回到原位後,才又說道:
“上仙,看昨晚的情形,皇上應該是打算要重用你了。倘若你以後真的發達了,可千萬不要忘記我這個兄弟。”
單卓坤剛剛拿起茶杯喝了口茶,聽到這話,頓時發出了一連串劇烈的咳嗽。
李芷風眼見得他的臉憋得通紅,連忙來到身後,爲其拍打後背。這一次嗆得極爲嚴重,過了好半天方纔過勁兒。
“尉遲將軍,千萬不要拿我開玩笑。我雖然是屬雞,可也絕對不是公雞裡的戰鬥機,根本就沒有那麼強的好勝心,這輩子只想當個遊手好閒的富貴閒人。”
單卓坤認真的爲自己辯解道,
“昨晚上的事情只是意外,千萬不要太放在心上。”
李芷風左右瞧瞧,雖然聽不明白單卓坤和尉遲寶林的對話,但憑藉女人的直覺,她卻也能猜出,昨晚宴席上定然是發生了一件大事。
“怎麼叫做意外呢?”尉遲寶林搖頭勸說道,“說實話,上仙能夠得到皇上的重用,本將軍與漢王開心還來不及。對了,昨晚,皇上說你今日要前往普陀?”
單卓坤沒有再繼續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那上仙打算幾時動身?本將軍這幾日恰好有事,不過也會挑選出些精銳的護衛陪你前去。”
單卓坤笑着伸手拍了拍尉遲寶林的肩膀,感激的說道:
“多謝尉遲將軍掛心,不過這區區小事就不用勞煩你了。等會兒吃完早飯,我便與芷風郡主一道前往普陀。不過此番哥不打算在用青骨劍進行御劍飛行,你只要幫我挑選出兩匹腳力好的汗血寶馬也就是了。”
尉遲寶林聽到這話,當即撫掌大笑道:“本將軍還以爲上仙有什麼不情之請,卻原來這般。這個好說,我此刻便可叫馬倌將馬送來。”
說罷,三人相視而笑。
吃過早飯,單卓坤和李芷風在尉遲寶林等人的相送下來到了將軍府大門口。只見此刻馬倌已將兩匹白色的高頭駿馬牽來,在陽光的照耀下,馬毛泛着微微的金光,仿若安上了一個金色的馬鞍,格外耀眼。
“尉遲將軍,你等回去吧。”單卓坤笑着轉身對尉遲寶林道,“放心,不過十天八天,我們也就回來了。最近因爲西突厥商團的事情,長安怕是會不太平,你等也還要多多用心設防纔是。”
尉遲寶林重重的點了點頭,鄭重道:“上仙放心,常言道,食君之祿,爲君分憂。我尉遲寶林既然是大唐的臣子,那就理應盡心盡力。我雖然沒有去過普陀,卻也曾聽旁人說過那裡乃是三面環海的島嶼。你等前往此處,還要多加小心纔是。”
“會的。”單卓坤凝色答道。
隨後,在尉遲寶林等人的注視下,他和李芷風雙雙躍上馬背,用小腿磕碰馬腹。兩匹馬兒同時受了一驚,分別載着他們一溜煙向前小跑而去。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單卓坤和李芷風便出了長安城。此刻的郊外已在不知不覺中有了早春的綠意,在經歷了一個漫長的冬天後,發黃的綠葉悄悄泛起了新綠,草葉也變得舒展,處處都彰顯着大自然蓬勃的生命力。
兩人見這風景如此美好,便不約而同的收緊了手中的繮繩,任由馬兒慢慢的向前走着。
“雖說現在還沒有到繁花漸欲迷人眼的季節,但這微風倒也真的是能夠薰得人微醉。”
此刻,單卓坤的心中不禁生出了一股暖意,文才如同深藏在山中的泉水一般汩汩流淌而出。
“登徒子,本郡主還以爲你沒有念過書呢,卻原來也是這般有才華。”李芷風打趣道。
單卓坤側頭看着她,驕傲的挺直了身子:“那當然了,哥不管怎麼說,可也是大本畢業。”
“大學本科?”李芷風好奇的說道,“本郡主倒是聽說過狀元探花,這大學本科確是從未有聽說過。”
單卓坤聽她這樣說,頓時覺得自己有些冒失了,於是便胡言亂語的搪塞道:
“是啊,這大學的學歷原本是從國外來的,要是放在你們這兒,怎麼着也得相當於進士了吧。”
李芷風‘啊’了一聲,雙眼直直的盯視着單卓坤,目光中滿是崇拜。
她原以爲這登徒子不過就是個滿嘴胡言亂語的江湖騙子,卻沒有想到他竟然這般有文才,竟然已經考中了進士。
看來當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單卓坤心知李芷風心中對自己的崇拜,不禁很是得意。然而卻也不急於點破,只是揚起頭來說道:
“颯女,說實話,哥還是很有才華的,你以後慢慢就知道了。對了,你想不想快點到普陀?”
“想。”
李芷風原本心中正在爲這一路的顛沛所鬱悶,此刻聽到這話,當即開心不已,立刻大聲響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