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李承乾也算是豁出去了。
要打要罵，全憑兩女做主。
可是待到李承乾脫下衣服時，兩人就再也繃不住那冷漠的臉，滿眼皆是震驚之色。
只見李承乾的身上，佈滿了橫七豎八的傷痕，而且能明顯看出來，有一些傷痕是新填上去的。
這些傷口固然已經結成了厚厚的血痂。
但卻也能看出這傷口到底有多麼的嚴重。
蘇清靈與盧婉潔的動作十分統一，皆是捂住嘴巴，儘可能的讓自己不要尖叫出聲。
她們跟隨李承乾的時間也不短了。
似是已經習慣了李承乾的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同樣，她們也習慣了他每次回來都會洋溢着一張笑臉，將特地準備好的禮物送給她們。
而這樣一來，卻也讓她們忽略了一個問題。
李承乾也是人，也會受傷，也會死。
她們也忘記了，此次李承乾是領着一支孤軍鎮守潤州，甚至險些丟掉性命。
“我知道，這一次是我對不起你們，沒有將你們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所以……”
提着鞭子的李承乾抿着嘴巴道：“這一次我隨你們處置，而且我也可以和你們保證，這種事情絕不會有下一次……”
兩個女人本來是很生氣的。
畢竟這傢伙確實做了很過分的事兒。
但看見他這一身傷痕，誰還能氣得起來？
兩女的心中剩下的只有心疼了。
蘇清靈直接邁步上前。
她輕輕地撫了撫丈夫身上的傷，咬着嘴脣問：“你怎麼傷的這麼重呀……”
盧婉潔站在一旁，眼淚也在眼眶中打轉。
“這算什麼重傷……”
“跟羅定安那幾個小子比起來，可差的太遠了。”
遙想羅定安與朱谷他們，在戰後他們就沒有一個還能站着的。
尤其是羅定安，僅剩的一條胳膊都險些丟在了那場戰鬥當中。
“說起來，我也的確是對不起這些爲我們而死的兄弟們。”
“同樣也對不起你們。”
“若不是我貪多，想要將叛軍一股腦的全殲，他們也不必死。”
“而你們也不必受到那般驚嚇。”
“可是，我的兩個傻老婆，你們難道就忘記了，你們爺們是什麼身份了嗎？”
李承乾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道：“我可是當朝的太子呀。”
“在有時候，我也真的是身不由己。”
“若是不能儘快結束這場戰爭，不知道大唐又會有多少兒郎慘遭叛軍屠戮。”
“不知道又有多少世家會站出來罵我，罵朝廷，罵父皇……”
李承乾抿了抿嘴，道：“我不怕捱罵，也不怕千夫所指。”
“但我父皇不行。”
“他是當今的帝王。”
“絕不能再有半點污點落在他身上。”
“也只有這樣，咱們大唐才能進入真正的盛世，咱們的百姓才能真正的過上好日子……”
李承乾望着二女道：“如今，我們算是用了最小的犧牲，換來了最大的戰果，也爲江南道的百姓謀得了一份太平。”
“但我也承認，是你們爺們對不起你們。”
“今天您們爺們就站在這，不論你們想怎麼發泄心中的苦悶與憤怒，我都不會有半句怨言。”
李承乾今日也算是跟兩女袒露了部分心聲。
有時候，他也的確是身不由己。
尤其是在做了太子之後，他是明顯的能夠感覺到，自己已經快要無法掌控自己的命運了。
而兩女都不是傻子。
開始的時候只是心中氣悶罷了。
兩女也都不是是不懂這些事兒的人。
尤其是此刻聽了李承乾的話之後，她們也開始知曉了李承乾的苦，同樣也能明白他的身不由己。
蘇清靈再次咬了咬嘴脣，輕輕抽泣一聲。
隨後，她指了指李承乾身上的一處傷疤，道：“這傷是怎麼弄的？”
“這個？”
李承乾如實說道：“這是當時羅定安那小子顧頭不顧腚，我也來不及細想，就上去幫那小子擋了一刀才留下來的。”
“哦……”
蘇清靈點了點頭。
緊接着，盧婉潔也擡手指向了另外一道傷口：“這個呢？”
“我一個不注意被叛軍給砍得。”
這一次，李承乾也不用兩女發問了。
他乾脆自己指了指另一處的新傷，道：“這是當時從戰馬上跌下來摔得……”
他說這話的時候，毫不在意。
就像是在說一件無關痛癢的事兒。
但看着那觸目驚心的傷口，兩個女人的心怎能平靜？
這些傷口都是貨真價實的不摻一點假。
那一瞬間，兩個女人的眼淚都下來了。
她們這時候才意識到，李承乾究竟做了什麼，究竟承受了什麼。
而自己相比於他來說，不過是受到了些許驚嚇而已。
但這些驚嚇，如何能跟這些血粼粼的傷痕來比？
這是她們的丈夫呀。
同樣也是她們最牽掛的人呀。
可是自己的丈夫在沙場上與敵人浴血搏殺歸來，而自己卻和他吵吵鬧鬧……
一瞬間，兩女都低下了頭，甚至不敢去看李承乾。
她們倆着實是覺得有些無地自容。
畢竟這樣的行徑，實在是有些太過小家子氣。
不過，李承乾自然是不會介意這些的。
他知道，蘇清靈與盧婉潔已經不再生自己的氣了……
這時候，李承乾半開玩笑的說道：“等這次事兒結束了，我必須得跟父皇要來多多的金銀賞賜。”
“呵呵……”
“要那麼多錢有什麼用？”
“終究還不是一日三餐？”
蘇清靈翻了個白眼，道：“難道，還能讓我們一天吃五頓？”
“如果你們想的話……”
李承乾揉了揉下巴，一本正經的說：“倒也可以。”
噗呲……
盧婉潔再也忍不住，直接笑出了聲。
她故意板起臉道：“看這傢伙，似是還想讓我們繼續不理他……”
“別別別……”
李承乾搖了搖手道：“我這不是跟你們開玩笑呢麼。”
見他那模樣，兩女也是被逗樂了。
一下子，屋子裡的氣氛也變得歡快了起來。
某個站在門外的老人家，聽見了兒子兒媳的歡聲笑語，也在這時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
不過這笑容很快就消失不見。
而在這老人家身旁的一名魁梧中年人則是開口道：“陛下，咱們不進去了？”
“暫時還是不進去了。”
老人家板起臉，微微昂首道：“讓這小子先開心開心，等他忙完了，咱們再找他麻煩……”
聽聞這話，那魁梧中年人也是倍感無語。
可是作爲下屬，他還能說什麼呢？
而這兩人自然也不是旁人，正是從江南大營趕過來要教訓李承乾的李世民，以及褒國公段志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