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 溫通也是有些想不明白,李承乾的謀劃到底是什麼意思。
不過現在也不是探討這些的時候。
既然長江防線已經丟了,那就說什麼都沒用了。
而他溫通說到底還是一軍統帥,幾萬兄弟都是要指着他活命的。
這時候誰都能慌,誰都能亂,唯獨他不能。
溫通沉吟了片刻,隨即問身旁負責監管糧草的將官道:“我軍儲備的糧草還夠用多久?”
那將官沉吟了一會,回道:“夠大軍使用三天左右,如果全軍節省糧草,可用五天。”
不等溫通說什麼呢。
旁邊就有兩人率先開口了。
其中一人當先道:“將軍,現如今全軍無糧,不如趕緊後撤,等到打通長江防線之後,咱們在從長計議。”
雖說他這番話有些不中聽。
但現在好像只有這一個辦法了,甚至連溫通都準備點頭附和了。
可旁邊中年人卻開口道:“不行,絕不能撤。”
“以我之見,還不如趁着這幾天的時間,攻破潤州城。”
“那潤州城城內的糧草,必定夠我們吃上一段時間的。”
“而且若是我們能生擒活捉了那李承乾,等回去之後,那些個傢伙也定然少不了咱們的賞賜。”
“但如果我們就這麼走了,他們可斷然不會放過我們的。”
中年人直朝着溫通道:“畢竟,那些人可不會給我們解釋的機會。”
叛軍方面最大的問題就是話事人太多,說的算的人太多。
尤其是他們背後那錯綜複雜的勢力,不論拿出來哪一個,都不是他們這些所謂將軍能得罪的起的。
就在溫通猶豫的時候。
中年人便繼續道:“而且將軍,您要知道,現在朝廷可是已經出兵南下了。”
“並且還是李世民那老東西親自率軍出征的。”
“他是什麼樣的本領,你我都清楚,北方防線雖然暫時還沒有崩潰,但也僅是時間問題了,”
“而這樣一來,我們現在唯一的出路,就是繼續往南打,爭取與蜀軍匯合。”
當溫通還想說些什麼的時候,中年人便用眼神將他喝止住了。
顯然,這個其貌不揚的中年人才是這支軍隊名副其實的主人。
他直看着溫通道:“出了什麼事兒,我負責。”
“現在你只需要打好你的仗。”
中年人道:“等到你打下了潤州城的那一天,我定然親自去給你們討賞!”
“是!”
在這人面前,溫通也只能低三下氣的應是。
……
潤州城。
叛軍已經在潤州城外拉好了戰陣。
並且還是全部主動,看那樣子應是要拼命無疑了。
此時李承乾站在城頭上,觀望着城外的局勢。
即便面對現在這般景象,從李承乾的臉上看不到絲毫的緊迫感。
他的表情從容坦蕩,像是根本就沒有把對方放在眼裡一樣。
看着傳令兵緊鑼密鼓的在陣中穿梭,李承乾的目光變得深邃起來:“看來,這幫人是被我們逼急了。”
李承乾扭頭吩咐道:“傳令下去,全軍將火油和滾水都準備好,今日的攻勢註定要比之前還要猛烈。”
“是。”
朱谷插手領命。
待朱谷走了之後,李承乾又繼續吩咐道:“羅定安,你去城下,督促投石車部隊,要求他們務必準備好。”
因爲天火雷已經用完了,H藥酒壇也用的差不多了。
現在,他們唯一的防守利器,就只剩下這些,在李承乾眼中都差不多要被淘汰的投石機了。
而這種投石機,還不似李承乾發明出來的那種。
這些東西,都是純純的老古董,打個十幾枚石彈就差不多要報廢了。
不過現在,不用也不行了。
畢竟不用它,就沒什麼可用的了。
而聽聞李承乾的命令,羅定安也是趕忙應是,隨後就下去準備了。
最後則是李承乾自己。
他親自去督促那些正在幫着搬運滾木礌石上城頭的勞工百姓,讓他們加緊進度。
若是平時,他也不會這般逼迫百姓做事,可現在畢竟是非常時期,敵軍已經開始列陣朝着城牆前進了,不快不行。
“咚咚咚……”
隨着戰鼓聲響起,雙方的攻城戰正式打響。
這一次叛軍方面是毫無保留,全軍上下能戰鬥的人,全都上了戰場。
人過一萬,無邊無沿,人過十萬,扯地連着天。
兩三萬人一同攻城,完全可以用人山人海來形容,而且那氣勢確實很強大,就如同海嘯迎面拍來一般。
也就在同一時間,城牆上的戰士完全不用人去指揮,就已經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李承乾說的沒有錯。
戰爭只要開始,就沒有新卒老卒之分。
新卒上了戰場,只要經歷了幾場戰鬥之後,那也是個老卒。
此刻,在面對對方的衝鋒時,弓箭手紛紛搭弓上箭,而後方的士卒則趁這世間將擺放在城牆後面的滾木礌石搬到城牆的邊沿處。
裝呈着滾水的大鍋架起一排排,刀盾手在最後面,一個個架盾提刀,嚴陣以待。
此刻是羅定安在前面替李承乾指揮的。
而他作爲跟隨李承乾最久的老人之一,他的本事怎會差了?
這些年,他跟李承乾學來的東西有很多。
尤其是在戰場上時刻保持一顆冷靜的頭腦這一點學的最好。
現如今,他望着眼前的敵人,眼睛眨也不眨。
也就在敵人距離城牆還有兩百步之際,他陡然揮手喝道:“投石機,放!”
嗡!
隨着他一聲令下,臉盆大的石塊陡然昇天,隨後狠狠地砸進叛軍的羣中。
面對這些從天空墜下來的石塊,叛軍卻並沒有顯得如何慌張。
因爲他們已經習慣了,或者說已經麻木了。
若說句不客氣的,那就是這些石塊,根本比不上先前那些天火雷以及H藥酒壇的萬分之一。
叛軍在石塊雨中前進着,不時有軍士被砸翻在地。
而那些士卒,就彷彿什麼都沒有看見一般,繼續向前推進着。
當叛軍前進到距離城牆僅一百五十步時。
羅定安再他猛地將手向下一放,振聲吼道:“放箭!”
“放箭,放箭,放箭!”
隨着他的命令下達,在陣中的什長、伍長的吼聲此起彼伏,接連不斷。
緊接着,就是一陣弓弦彈動之聲響起。
嗖嗖嗖嗖!
密壓壓的箭矢從城牆上升起。
宛如黑霧一般密集的箭雨飛射上天。
等到了最頂點之後,直轉而下,如同雨點一般,落進了叛軍的人羣當中。
跑在最前方的叛軍首當其中,百餘人被傾瀉下來的箭矢給射了個正着。
許多叛軍士卒身中十幾箭甚至是數十箭,被活生生的給射成了刺蝟,當場氣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