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孩童一眼相中佩刀的還能是誰?
也就只有咱們的秦王殿下李承乾了。
此刻,李承乾是滿臉茫然的看着孩童。
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我的刀?”
“嗯嗯。”
孩童十分天真的點頭。
見此情景,一旁的程懷亮一瞪眼,當場就想開口呵斥。
看李承乾的刀?
那不是開玩笑嗎?
要知道,他帶出來的這把刀乃是大唐建國之事,李淵命人打造的三口寶刀之一。
這刀有名,名爲定唐。
說它是鎮國之刀都不爲過。
豈能是旁人,隨隨便便就能看的?
可也不等他開口呵斥,那孩童的母親就又上前,一把揪住了孩童的耳朵。
“小蒙,不得無禮!”
隨後,那年輕的母親直對李承乾歉然道:“不好意思,我家孩子年紀小,不懂事。”
“沒關係。”
“不就是看看刀麼。”
李承乾微微一笑,隨後從腰間解下佩刀遞給這個孩子。
孩子滿眼遮不住雀躍驚喜,雙手抱住其實並不沉重的定唐刀。
隨後,他微微用力,定唐刀猛然出鞘。
剎那間,冰寒之意,直撲而來。
孩童纔多大年歲,哪能抵擋的了這股逼人的煞氣。
李承乾趕忙上前將刀歸鞘,道:“你這小傢伙倒是調皮,傷到你怎麼辦?”
“我不怕。”
小傢伙滿臉得意的說:“我家也有一把這樣的刀,一模一樣的。”
一模一樣的?
別鬧了。
李承乾也是笑了。
他擡手摸了摸那孩童的頭頂,道:“我這刀來歷不凡,可是我父親送我的。”
“我家的刀也是。”
孩童一臉驕傲的說:“是我父親征戰沙場有功,上面的將軍送的。”
好麼。
還是個將門虎子呢?
李承乾仰面笑道:“行啊小傢伙,沒看出來,你父親還是個大人物。”
“當然了。”
“他可是這世上,最大最大的英雄。”
小傢伙開始時是滿臉得意與驕傲。
但很快,臉上就滿是傷感。
小傢伙說:“只可惜,他已經死了……”
這一下,李承乾也愣住了。
程懷亮開始時是對這孩子滿心不屑的。
可現在,也有些可憐起這個孩子來了。
原來是戰爭的遺孤啊。
而已如今位置來看,他的父親應該是涼州軍的一員沒錯。
再算一下他的年歲,這孩子的父親多半是跟着李承乾一起上的戰場,然後就再沒回來。
一下子,李承乾有些不知道說什麼了。
他直擡頭看了那年輕母親一眼,拱手道:“沒想到,你們竟是英烈遺孤,真是失敬。”
見到他朝着自己施禮,那年輕母親有些受寵若驚。
她趕忙說:“公子,我們不過是小門小戶的,哪裡能受得起您的禮。”
李承乾繞是穿了便裝,但只要不傻就能分辨出來,這肯定是哪裡的貴公子。
畢竟他那一身的貴氣是根本隱藏不住的。
李承乾則是微微一笑,說道:“哪裡是小門小戶,孩子父親乃是我大唐英烈,您受我一禮是應當的。”
畢竟,她的丈夫,可是跟這自己走了之後,纔再沒回來的。
那年輕母親最後也無法,只好受了李承乾一禮。
最後,她就拉着自己的兒子走出了人羣。
而在見到這女子之後。
李承乾的心裡忽而受到了些許觸動。
不是因爲這母親的模樣,而是因爲戰爭遺孤。
李承乾回頭看了眼程懷亮道:“你見過戰爭遺孤嗎?”
程懷亮微微搖了搖頭道:“不曾見過。”
“那你說,她們的生活,會是什麼樣呢?”
李承乾仰頭望天:“孩子死了爹,姑娘死了丈夫,生活會變成怎樣呢?”
說着,李承乾回頭看了眼那年輕母親消失的方向,隨即道:“走,我們跟上去看看。”
他現在也着實是想看看,這戰爭遺孤生活的如何。
……
清水城西有座南窯村。
帶着兒子從城中逛了一圈的孃親,將布包隨手丟在牀上。
隨後,她故作怒意的望着兒子,道:“你這傢伙,一出去就給我搗亂,下次再不帶你出去了。”
“別嘛孃親。”
“我就是好奇。”
孩童邁步上前,抱着孃親的腿,滿臉真正歉意,說:“我就是想看看那些真刀真劍長什麼樣。”
“家裡不是有?還需要到外面看?”
孃親擡手點了點孩童的額頭。
雖說剛纔的情況有些丟人,但她也不是真生孩子的氣。
孃親輕嘆口氣說:“行了,去屋裡等着去吧,等做好了飯,我叫你。”
“好。”
孩童應是後,便蹦蹦跳跳的跑進了屋內。
孃親在背後看了他一眼,目光幽深。
隨即,她邁步走向一個小屋,從櫃子裡面翻出了一個布包。
布包內是一把嶄新的貞觀刀。
看見這刀,孃親的淚水便充斥了眼眶。
這是她夫君的遺物,是夫君的戰友帶回來的。
同時帶回來的還有他夫君已經戰死沙場的消息。
對於古代家庭來說,男人就是一個家庭的頂樑柱,男人死了,就相當於天塌了。
這女子說來相貌也是十里八鄉出了名的美。
當初這家男子娶了她,那也到處說,自己是修了幾輩子才換來的。
只可惜,孩子還沒成人,他就先走了。
至那以後,女子便獨自拉扯兒子。
一個本該嫁入有錢人家享福的瘦弱女子,愣是做了許多男子都嫌累的農活。
也好在是她兒子足夠爭氣,趕上了當朝殿下提出的九年義務教育不說,還在班裡是出了名的好學生。
平日裡,學府的老師見到她也是沒命的誇讚她兒子,說她兒子是日後的狀元之才。
村裡老人也都說以後她可以母憑子貴,會苦盡甘來的。
每當聽見這些話,女子也都是發自肺腑的覺得只要兒子能成才,能成器,自己再辛苦也值得了。
正在女子糾結之時。
忽而聽見外面傳來了村裡族長夫人的聲音。
“王家小娘。”
“有人來看你了,而且還給你帶了許多東西呢。”
聽聞這話,女子愣了愣。
隨後,她趕忙將刀包裹好,隨後邁步出門。
見到族長夫人,她滿臉茫然的問:“誰來看我了?”
“這我不知道。”
族長夫人笑着說:“不過那人看起來衣着華貴,應是個富家公子哥呢。”
富貴公子哥?
自己哪裡認識什麼富貴公子哥啊。
要說早前,也不是沒有。
但自己現在都嫁爲人婦多少年了。
哪裡還有惦記自己的年輕公子哥?
女子也是滿臉茫然的跟着族長夫人,到了族長的家中。
一進門就看見了,那個在清水城中,讓自己孩子摸刀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