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之前李泰就在李承乾率軍出征之時,在他後面給他使過絆子。
但誰能想到,堂堂的大唐嫡皇子,竟會通敵賣國呢?
後世人看也好,還是這時代的人看也罷。
就李承乾手裡面的這一疊設計圖紙,那絕對是能夠改變一個時代的存在。
且不說那蒸汽機與風力磨坊的設計圖紙,光說那將軍炮與天火雷。
一旦這東西被西突厥發明出來,那大唐的將士得死多少呀。
李承乾也是真的想不到,李泰竟然能幹出這種事來。
看着李承乾那似是無奈,又似是想笑的模樣,苑鴛抿了抿嘴。
她緩緩的開口道:“若你不想擔這罵名的話,我可以幫你。”
聞言,李承乾擡頭看向苑鴛,不由苦笑。
他知道,苑鴛是認真的。
他也知道,苑鴛真的可以爲他做任何事,只要他一句話。
別說是殺李泰,就算是讓她殺李世民,或許她都不會猶豫。
這一點,從當初在揚州城外,這傢伙敢以一己之力獨擋那些個叛軍就能看出來了。
可李承乾需要嗎?
他不需要。
若是他想弄死李泰的話,那都用不着等到現在。
李承乾輕嘆口氣,將那堆圖紙收好後道:“若我想他死,他早就死了。”
聽聞這話,苑鴛滿臉都是不解:“你到現在都還在顧念着兄弟情分?”
“難道你忘了,他對你做的那些事了嗎?”
這些年,苑鴛都在暗處跟着李承乾,就算不在,也會到處打探關於他的消息。
李泰這些年做的到底有多過分,她都一清二楚。
甚至有些事情連李承乾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她都知道。
可她實在是不明白,爲什麼李承乾會這麼心軟,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放過這個頻頻傷害自己的人。
“跟兄弟情分沒關係。”
“或者說,我們兩個從一開始就沒有什麼兄弟情分。”
“甚至若有一天他與小初子同時出現危險,我都會毫不猶豫的去選擇救小初子,而不是救他。”
“但他畢竟是咱大唐的皇子呀,畢竟是我父皇母后的嫡親骨血呀。”
“若他死了,父皇母后會傷心的。”
李承乾滿眼都是無奈:“況且,大唐已經經歷過一次玄武門之變了,不能在經歷一次了,天下老百姓,會笑話我們的。”
隨着他與這時代的交融。
他也越來越能與這時代的人感同身受。
在後世時,他或許不理解,爲什麼在玄武門之變之後,李世民會沉寂那麼長時間,甚至會向北漠突厥低頭。
他更不明白,李世民的手中明明有三十多萬軍隊在關內道,但爲何會被北漠突厥的十餘萬人給打的節節敗退呢?
是大唐的軍兵不如北漠突厥嗎?
或許兩方的確是有一定差距的,但絕對不會如此不堪。
而在來到這裡之後,他明白了。
那場玄武門之變,雖被史書只用了一個篇幅帶過,但對這時代的傷害可不是那短短的幾百個字就能描繪的出來的。
李建成那再怎麼說也是太子呀,也是未來的儲君呀。
他的手下,怎會沒有嫡系與親枝近派呢?
魏徵也好,蘇定方也罷,甚至是羅藝這等都成了封疆大吏的人,那不都是他的人嗎?
李世民雖功高,雖帳下也有許多精兵強將,但相比於整個大唐來說也是少數。
更何況,變革之後,大唐將士當中最起碼有十分之三都對大唐皇室失去了信心,從而選擇退伍歸鄉。
以至於,讓大唐在面臨敵人侵犯之時根本無力還擊,直讓那北漠的鐵騎直殺到了渭水之畔。
而這也是爲什麼,李世民會將此事視作平生最大恥辱的原因。
也是從那之後,李世民勵精圖治,全力以赴的恢復民心與聲望。
終於在幾場大戰結束之後,重新讓李唐皇室站在了金字塔的頂端,受萬衆矚目與仰望。
前世李承乾只是在歷史書裡看到。
而今生他是親身經歷的,他是親眼看見的。
所以不論如何,李泰也不能死。
就算是死,也不能死在他李承乾的手裡。
否則這大唐江山,怕是又要恢復到從前的狀態了。
而他們之前的努力就全都白費了。
之前爲大唐拋頭顱灑熱血的將士也全都白死了。
想到這些,李承乾再次嘆息:“有時候,我不是心軟,我也不是不敢殺人,我只是不想讓自己的努力付之東流罷了。”
“或者說,他李泰的命,比不上大唐的繁榮,比不上華夏民族的崛起。”
“若要在說的直白點,爲了大唐之崛起,我哪怕付出的再多,受的委屈再多,都無所謂了。”
說完這些話,李承乾擡腿踢了踢那竹簍,隨即道:“最後,我還是想請你幫我個忙。”
“什麼忙?”
苑鴛直直的望着他。
“幫我,把這人頭還給李泰。”
“順便告訴他,唐人的事兒,只能由唐人自己來解決。”
“若有一日,他再做出這等損害大唐利益,損害國家之事,我便不會再容忍他。”
李承乾微微昂首道:“雖不會殺他,但也絕對不會讓他好受。”
說完這話,李承乾也在不猶豫,直邁步走進了府內。
看着他離開,苑鴛忍不住長嘆一聲。
她真不知道是該說李承乾的目光長遠,還是該說他心慈手軟,婦人之仁呀。
……
深夜。
鶴羽殿。
自打與李承乾決裂之後,李泰就從沒睡過一個安穩覺。
哪怕是半夜有一隻貓經過,他都會被驚醒,從而從牀下抽出長刀以做防備。
或許這個就是做了虧心事,半夜就怕鬼敲門吧。
而這日,在他睡着後,猛然間聽見了咕咚一聲響。
聽見這聲響,李泰立刻睜開眼睛,下意識的就要去抽刀。
可還沒等他動,冰冷的鋒芒就已經刺破了他脖子上的皮膚。
脖子上的冰冷與刺痛讓李泰本來還有些昏沉沉的大腦驟然清醒。
他緩緩擡頭朝着對方望去。
藉着微弱的燭火光芒,他看清了。
持劍站在他牀邊的是一個從頭到腳一身灰的傢伙。
而從身材上來判斷應是個女子無疑。
李泰緩緩開口問:“要殺我?”
“不。”
“我是來給你送點東西。”
女子用腳尖將地面上的竹簍勾起,用手接住後,就擺到了李泰的牀頭。
女子道:“想知道這是什麼嗎?”
“應該是人頭吧。”
李泰倒是聰明,一下子就猜出了竹簍裡面的東西是何物。
他擡頭看了眼那女子後道:“怎麼,這大半夜的過來,就是想恐嚇本王的?”
“受人之託,來給你帶句話。”
“若有一日,你再做出這等損害大唐利益,損害國家之事,他必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