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此行的目的,就是爲了尋找一位工匠以及一位鑄劍師。
尋找工匠是爲了讓其跟自己一起創造更爲妥帖,更爲適合這個時代的機關術。
尋找鑄劍師則是爲了讓其爲自己鍛造一些普通工匠根本無法鍛造出來的零件。
而至今爲止,李承乾已經找到了全部他想要的。
他也就沒有在繼續留在這裡的必要了。
所以在接下來,他也馬上就開始收拾行囊,踏上了返回長安城的路途。
歸時的路,永遠都比來時的路好走。
李承乾從未想過,自己能有一天,能有機會與她同行,同吃,同住。
他以爲兩人的關係永遠都是一個在明,一個在暗。
只要不是他出現危險,兩人就永遠不會見面。
這近十天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可這卻也足以讓李承乾看破苑鴛隱藏在冰冷外表下的那顆支離破碎的心。
但就算看到了又有什麼用呢?
天下總歸還是沒有不散的宴席。
兩人由江南道一路北上,直至長安城腳下。
到了這裡,李承乾勒住繮繩,望着眼前巨大城池怔怔出神。
“長安好,好長安……”
“年輕人說這裡是遍地黃金的地方。”
“老百姓說這裡是人人可以錦衣玉食的地方。”
“可誰知道,就是他們嚮往的地方,卻是我離開了就再不想回來的地方呢?”
李承乾的感嘆,也引來了遠遠的注意。
苑鴛看了他一眼,道:“是因爲你回了長安城,就得繼續去當皇子,當秦王?”
聞言,李承乾不禁愣了下,隨後笑了:“誒,我說你這小丫頭,什麼時候這麼懂我了?”
“我不是小丫頭!”
苑鴛有些惱怒道:“而且我年歲要比你大!”
“比我大又怎樣?”
“在我眼裡,你永遠都是那個小丫頭。”
李承乾笑得開懷。
不過笑着笑着,他就沉默了。
“天涼了,接下來可得好好照顧自己,別病了。”
“天下逐漸太平了,別爲了錢太拼了,別死了。”
李承乾回頭看了苑鴛一眼道:“我可不想有一日,聽聞這天下第一的殺手,死在了某個犄角旮旯。”
聽聞這話,苑鴛也笑了。
她直扭頭看向李承乾:“怎麼,聽你這意思,不用我送你回府了?”
“不用。”
“別忘了,這裡可是長安城。”
“在外面,我是普通人,更是個被人掛了八百兩金子做賞金的肉標。”
“但在長安城裡,我可是秦王殿下,可是堂堂大唐長皇子。”
李承乾搖頭微笑道:“接我的人有的是,成羣結隊,數之不盡。”
“是啊。”
苑鴛擡頭望向長安城,雙眸閃閃放光:“你是秦王殿下,你是長皇子,你是這天底下最具資格繼承那位置的人。”
她這話雖聽起來像是在對李承乾說。
但實際上,這是對她自己說的。
若說之前,她對於李承乾的感情是感激是思念。
那麼現在,她已經能夠感覺到,自己是真的已經將這傢伙放在自己的心上了。
可她也知道,自己配不上他。
自己要身世沒身世,還雙手沾滿鮮血,怎能配得上他呢?
苑鴛沉了口氣,再一次看向李承乾道:“行了,既然這一趟已經保了你的周全,那我也要走了。”
“嗯?”
聽聞這話,李承乾稍稍一愣道:“你不繼續在暗處跟着我了?”
“不跟着了。”
苑鴛輕嘆道:“跟夠了,不想跟了,也想做些自己的事情了。”
“那樣也挺好。”
李承乾挑了挑嘴角:“你你準備去哪?”
“我準備,先去趟河南道,然後去趟西突厥。”
苑鴛昂了昂首,隨後一甩馬鞭,直朝着落日衝去。
李承乾對着她的背影喊道:“我們還會再見面嗎?”
“不知道,看緣分吧!”
苑鴛頭也不回的答。
李承乾伸手遮了遮夕陽光線,緊抿起嘴脣。
“苑鴛啊。”
“苦命的丫頭。”
“今日一別,還不知何時才能再見……”
“可你不說,我又怎能不知你要去做什麼呢?”
“但我自知攔不住你,索性就讓你去做吧。”
“只是……”
“千萬別死了。”
“我還等着你,回來護着我呢……”
說完這話,李承乾便催馬進入長安城。
饒是在江湖上,一系列殺手對他虎視眈眈。
但進了長安城後,那就算李承乾躺在大街上睡覺,也沒誰敢動他一根手指頭。
當然了,也是沒人能動他一根手指。
李承乾自知做戲要做全套。
所以,他並沒有回秦王府,而是重新回到了天牢。
李承乾由後門入,宛如逛自家後院一般的進入天牢後,直接就跑到了尉遲寶琳的屋內。
只聽他一腳踹開門道:“尉遲寶琳,小爺回來了!”
這一嗓子,直把正在喝茶的尉遲寶琳給嚇得直接把茶水噴射出去好遠。
“殿殿殿殿殿下?”
“您……您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尉遲寶琳那一臉惶恐的模樣,着實把李承乾給弄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誒,我說你小子,我回來歸回來,你用得着那麼驚訝麼?”
李承乾翻了個白眼,直接坐在了尉遲寶琳的身旁,道:“去,把我那間牢房收拾乾淨,小爺要進去住幾天。”
聞言,尉遲寶琳的嘴角都不由抽搐好幾下。
真是大姑娘出嫁頭一回啊,這天牢之內,都是一羣想方設法往外跑的。
頭一回見到主動往裡進的呀。
而且想要往天牢裡進的這人還不是旁人,竟然是一直以來以不守規矩著稱的李承乾。
可就算李承乾想進去,尉遲寶琳也不能讓啊。
畢竟這傢伙回來的太突然了,尉遲寶琳還沒把牢裡面那個影子給還回去呢。
這要是被李承乾發現了,那還得了?
尉遲寶琳直朝着李承乾乾笑道:“哎,那個殿下,要不您還是別回那牢房了,畢竟牢房太窄也太潮溼陰暗,配不上您的身份呀。”
“不回?”
“那可不行。”
李承乾腦袋搖的就跟撥浪鼓一樣:“先前我是有事兒出去一趟,所以纔不能在牢內服刑。”
“如今我回來了,自然是要遵守當初的承諾,好好在天牢裡反省纔是。”
“你就廢話少說,趕緊讓人去把牢房給我收拾收拾得了。”
說到這裡,李承乾也懶得跟他廢話了。
“得,我也不用你了。”
“你不願意去,我自己去總行了吧?”
說完,李承乾也不遲疑,直接邁步就往牢房走。
見此情景,那可把尉遲寶琳的冷汗都給嚇出來了。
他趕忙跑過去,一把攔住李承乾道:“殿下,您不能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