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與李元昌這番對話,那叫一個罵人不帶髒字兒。
雖說兩人心裡面都恨得牙根癢癢,但卻一直都是笑呵呵的模樣。
待到李承乾離開魯王府時,李元昌甚至還出門親自相送。
“王侄回去時可要注意些,若是半路上出了什麼意外,王叔可擔待不起呢。”
“放心吧王叔,我這年輕力壯的,身邊還有那麼些個朋友護着,哪裡會有事兒呢。”
李承乾笑着對李元昌道:“依我看,該注意的是您纔對,畢竟這壞事兒做多了,總會遭天打雷劈的,以後下雨天可別出門了。”
“哈哈哈。”
“多謝王侄關心,王叔以後下雨一定注意。”
此時兩人談笑風生的模樣,着實讓人看不懂。
若是不知道的,怕是還以爲這叔侄倆的關係有多融洽呢。
“既然你提醒了王叔,那王叔也回饋你一句。”
李元昌望了眼李承乾道:“雖然你身邊有朋友,王叔動不了你,但你最好確保你在乎的人身邊也有這樣的朋友保護着……”
聽聞這話,李承乾的目光猛然一凝,隨即道:“你若敢再動任意一人,我保證讓你看不見第二天的太陽。”
說完這話,他轉身上了馬車,隨着一聲‘回府’後,緩緩消失在李元昌的眼前。
望着馬車逐漸消失。
李元昌的臉上不禁浮現出冷冽的笑意。
“我到想看看,你是怎麼讓我看不見第二天早上的太陽的。”
話落,他緩緩擡起手。
隨着他的動作,一個身材矮小的傢伙徑直走到了他的背後,輕聲道:“殿下,有什麼吩咐……”
“我記得他府上還有個北漠來的丫頭。”
李元昌嘴角高挑道:“你找機會將她綁走,找個地方殺掉。”
聽聞這話,立於他身後那傢伙也忍不住緩緩擡起頭:“殿下,您確定要對她動手?”
“據我所知,那小丫頭可是與秦王朝夕相處許久的。”
“就算兩人沒有越軌舉動,兩人之間的情意卻也非常人能比。”
“就是因爲這樣,我才讓你去殺她。”
說話時,他的眼中滿是殺機:“我得讓這傢伙知道,得罪我的代價。”
見他態度如此堅定,立於他身旁那人也不再遲疑,點了點頭道:“好,我現在就去安排……”
話落,他徑直邁步離開。
魯王府外也只剩李元昌一人立在哪裡……
……
回往秦王府的馬車上。
李承乾坐在馬車前沿的小凳上,癡癡地望着前方。
見他這模樣,趕車的趙實忍不住嘆了口氣。
雖他什麼都沒說,但卻也引起了李承乾的注意。
李承乾扭頭望了他一眼,道:“有話就說,沒必要在心裡面憋着。”
聞言,趙實抿了抿嘴最終還是開口道:“奴婢只是覺得,殿下有時候實在是太心軟了些。”
“嗯?”
李承乾愣了下,隨後苦笑道:“你是說,我在對待李泰與李元昌的時候,不夠狠?”
“是。”
趙實坦誠道:“這兩人三番五次的坑害殿下,可殿下卻對他們一忍再忍。”
“這在奴婢看來,實在是……”
後面的話,他沒說下去。
但李承乾也已經猜到他想說什麼了。
他直笑道:“確實是有點不男人,但也沒辦法,誰叫咱生在帝王家呢?”
李承乾擡手拍了拍趙實的肩膀道:“正如我父皇所說,既然生在帝王家,就要放棄許多東西。”
“什麼尊嚴臉面的都要拋之腦後,否則便是對不起這帝王家的身份。”
聽聞這話,趙實思索了下後,無奈搖頭:“殿下,說實話,您說的這些,奴婢一個字兒都沒聽懂……”
“別說是你了,就算是我有時候也不懂。”
“我不懂爲何我要謙讓他人。”
“我不懂爲何我要容忍仇人。”
“我不懂爲何我要看旁人臉色……”
李承乾輕笑聲,扭頭看着趙實道:“可就算再不懂,我不也得爲了能繼續活在這世上而努力麼。”
有時候,他是真的很無奈也很糾結。
他想改變這時代,但卻又沒有那個權力。
李世民想給他權力,他又因爲害怕走上那條歷史,而不敢接受。
可他越是不想走上那條歷史,越是偏偏有人逼着他去做一些她根本不願意做的事兒。
他能有什麼辦法呢?
他爲的也不過是能活在這個世上而已……
可聽了他的話,趙實的心裡卻生出了別樣的感覺。
他抿着嘴脣,望着李承乾,直道了一句:“若誰不想讓殿下活,奴婢定第一個讓他死……”
聽聞這宛如孩子一樣的話,李承乾不禁笑出了聲。
他重重的拍了拍趙實的肩膀,並沒有與他多言。
他緩緩擡頭望向天空,忽然說了句:“看這天氣,似是要下大雪了呀……”
……
回到秦王府後。
李承乾並沒有如往常一樣直接回軟榻上當鹹魚。
而是邁步朝着王府後遠走。
後院早已被他改造成了溫室,裡面種植的也都是他愛吃的蔬菜以及一些水果。
或許是受了無憂的傳染,他現在沒事兒也願意盯着那些小菜苗一點點的生長。
似是看着這些菜苗長大,就是人生中最大的樂趣一般。
而當他鑽進溫室時,忽而看見無憂也在其中。
不過,她今天並沒有去看那些苗圃,而是盯着那裝着金魚的大水缸發呆。
見她看的出神,李承乾緩步走到了她的身後,忽而擡起雙手矇住了她的眼睛。
“猜猜我是誰?”
無憂顯然被這他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得不輕。
尤其在被矇住雙眼時,她的嬌軀都劇烈的顫抖了一下。
不過,當她聽見那熟悉的聲音時,高懸的心忽而就放下了。
她用力掙脫李承乾的手,隨後轉身憤憤的望着李承乾。
“還敢用這個眼神看我?”
李承乾翻了個白眼:“難不成你還想如北漠一樣,將我趕出去?”
他可不會忘記,當初在北漠時被這丫頭提着掃帚追到了西瓜地裡的窘境。
而當無憂想起那些事兒的時候,她也有些臉紅。
她瞪了李承乾一眼後,羞紅着臉低下頭,怯生生的說:“我又不是故意的……”
“行了行了,別糾結這事兒了。”
李承乾徑直蹲下身,扒着缸沿望向缸中。
早前無憂買的小魚苗早已經長成了一條條手掌大小的金黃鯉魚。
這些鯉魚似是有靈性,只要無憂一靠近水缸,它們便會立即從水底探出頭,朝着這邊觀望。
似是它們都知道,眼前這姑娘,就是它們的主人一般。
見這景象,李承乾也忍不住說了句:“這景象可真是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