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與小李治之間，就好似真有某種紐帶牽連一樣。
再看他時，李承乾能明顯的感覺到那種血脈相連的親暱。
忍不住，就想疼疼他，摸摸他，抱抱他。
或許，這就是親生兄弟的感覺吧。
抱着李治的時候。
李承乾心裡想着：“你小子可趕緊長大吧，你長大了，就沒人逼着我當太子嘍……”
小李治似是知道了哥哥心中古怪的想法，頓時嘴巴一瞥，哭出聲來。
這可把李承乾給嚇了一跳。
但他第一反應卻不是去哄李治，而是看向長孫皇后。
他可是對自己這親媽有陰影。
小時犯錯沒少被狼媽棍棒伺候。
不過這一次，狼媽卻什麼話都沒說。
反而還和顏悅色的笑着說：“沒事兒，應該是餓了。”
“這樣啊……”
李承乾在心底裡暗鬆口氣。
他還以爲長孫皇后會因此大發雷霆呢。
見她不生氣，李承乾也就放心了。
又在坤寧宮待了一會。
李承乾就與長孫皇后請安告退。
而既然來了坤寧宮，他自然是要去看看自己的那個‘童養媳’。
自打上次，童養媳調皮，被李承乾好生‘教育’一番後。
這傢伙倒也消停了不少。
至少這次李承乾來時，沒聽見她那肆無忌憚的嘲笑了。
但也因爲那一番‘教育’引發了一些連動後果。
例如李承乾進院時，小丫頭們一個個含羞帶怯的表情。
以及他見到盧婉潔時，她連頭都不敢擡的模樣。
不過……
她這模樣，還挺可愛的呢……
李承乾壞笑着走到盧婉潔身側，伸手捅了捅她腰間的軟肉。
“怎麼，看見我不高興？”
盧婉潔沒說話。
“不高興，我可就走了。”
盧婉潔還是沒說話。
見此情景，李承乾撇了撇嘴。
“好吧，那我走了。”
話落，李承乾就真的邁步朝外走去。
一步，兩步……
“你……你別走。”
聞聲，李承乾緩緩扭過頭。
“怎麼，捨不得我？”
“我……我沒有……”
盧婉潔羞的滿地找縫鑽。
見狀，李承乾抿了抿嘴，輕笑了一下，走到了她的身旁。
他輕聲說：“還是跟我說幾句話吧。”
“要不然，再見面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聞言，盧婉潔擡起頭，滿臉茫然的望着李承乾。
李承乾歪了歪腦袋，輕笑道：“我答應父皇，要幫他在漠北道建立農場。”
“算算日子，過完除夕我就要去漠北道了。”
“而在這之前，我也再沒時間入宮了……”
聽聞這話，盧婉潔的眼眸中，頓時涌現出了水花。
見狀，李承乾趕忙伸手，輕輕擦拭了下她的眼角：“別哭呀。”
“我又不是不回來了，就是要離開幾個月而已。”
盧婉潔搖了搖嘴脣，閉上眼睛，靠在李承乾的身上。
李承乾愣了一下，隨後張手將她抱在懷裡。
他輕聲寬慰道：“再者說，北漠現在已經安穩了，待我那邊弄得差不多了，你也完全可以去那邊找我玩呀。”
“我跟你講，漠北道可好玩了，有好大好大的草原，有好高好高的山。”
“還有成羣的牛羊，成羣的野馬，到了夏天時，簡直美的如仙境一般。”
盧婉潔沒說話，只是靜靜地聽着他滔滔不絕說個沒完。
但她環住李承乾的胳膊，不由縮得更緊了。
而李承乾也不再說話，兩人就那麼靜靜地相擁着。
……
除夕夜當晚。
李世民一家聚集在坤寧宮內。
在吃過飯後，李麗質就拉着李世民陪她一起放煙花。
而這時，李承乾就蹲在牆角，單手拄着下巴癡癡望天。
回頭看見他那模樣時，李麗質微微皺眉，揮了揮手喊道：“大哥，你要不要一起來？”
“我吃的太撐了，跑不動。”
李承乾齜牙回了句。
隨後，他就繼續蹲在那裡望天。
見狀，長孫皇后走到了他的身旁。
“往年數你跳的最歡，怎麼今年這麼安靜了？”
“或許是因爲長大了吧。”
李承乾輕笑了下。
“胡說。”
長孫皇后微微昂首道：“說到底，你也不過剛十歲出頭，怎麼就長大了？”
“我看你是有心事吧？”
“沒，哪能呢。”
李承乾故作嬉笑俏皮模樣。
可這，哪裡能瞞得住長孫皇后的眼睛？
長孫皇后挑了挑眼簾道：“捨不得家？捨不得婉潔？還是捨不得你父皇母后？”
聞言，李承乾臉上的笑容就漸漸消失。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最近這段時日，李承乾在忙活漠北道農場之事時。
他忽然發現自己的計劃當中，有很多漏洞。
這時代的人力匱乏，科技也並不發達，實在很難達到他理想中的那種水平。
再者是他培育的那些種子與秧苗。
說到底還是太少了，就算他能將那些都培育成功，最起碼要有好幾年後才能真正得到收穫。
這讓他覺得氣餒的同時，難免也有些對自己失望。
曾幾何時，他自詡自己能改變這時代。
可真正開始實施了，才忽然發現，有些事兒不是一天兩天能夠改變的。
若只是如此，那改變與不改變還有什麼區別嗎？
李承乾重重的嘆了口氣，隨後擡頭看了長孫皇后一眼。
“我沒有捨不得，我只是怕做不好這件事父皇會失望。”
“你想多了。”
長孫皇后望着場內正與李麗質玩的歡脫的李世民。
“你父皇一直以來都視你爲驕傲，只是一直沒跟你說罷了。”
“況且有些事，你能想到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長孫皇后伸手揉了揉李承乾的腦袋道：“想做什麼，你儘管去做就好了。”
“若你能證明你的想法是可行的，你父皇又怎會失望呢？”
長孫皇后收回手，目光直視遠方天際：“去吧，放手去做。”
“但你要答應母后，在漠北要好好照顧自己。”
她低頭看着李承乾：“若回來再瘦了，母后可絕不饒你。”
感受到狼媽的溫柔。
李承乾緊緊地抿着嘴，直撲進長孫皇后的懷裡。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從那個只能抱着母親大腿的傢伙。
逐漸長成了，能與母親相擁的小小少年了。
長孫皇后輕撫着他的腦袋，心中感嘆：“想必用不了多久，這孩子就要掙脫母親的懷，去尋找更廣闊的天地了吧……”
父母之愛，純然肺腑。
天地間，或許沒有什麼，比看着自己的孩子長大，更有成就感的事兒了。
尤其，這孩子還很優秀。
一直以來，都是自己的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