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今天我死。”
“就算今天這世子不做了。”
“我也要娶崔迎荷。”
李崇義固然被自家老爺子一頓毒打。
卻依舊露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瞧那模樣是認準了崔迎荷了。
“不成器的東西。”
李孝恭被氣得差點心臟病都犯了。
李承乾趕忙上前撫慰:“族伯,您別動怒,氣壞了身子,不值當,咱大唐還得仰仗着你呢。”
說完,他直接走到李崇義的近前:“你小子,該不會真以爲崔迎荷能看得上你吧?”
“怎麼看不上?”
李崇義一副驕傲模樣。
“前些時日,我倆在詩會見面,她可是與我暢談許久呢。”
“你確定是她與你暢談?”
李承乾高挑着眉頭道:“我怎麼聽說是你強拉着人家聊呢?”
聞言,李崇義老臉一紅,有些尷尬。
“不管怎麼說,她也沒拒絕不是麼?”
“只要沒拒絕,就是對我有意思……”
“況且,我還收到她的親筆信了,在書信中,她還給我寫了首情詩呢。”
“我的堂哥呀,你清醒清醒吧。”
“那崔家,要錢有錢,要權有權。”
“曾幾何時,我父皇爲了拉攏他們,讓程伯伯去娶他家一個寡婦,還推三阻四的。”
“你覺得,你能比得了我程伯伯?”
李承乾乾脆也不給他留面子了,直接拍着自己的臉道:“堂哥,我勸你去照照鏡子。”
“那崔家,皆是一羣無利不起早之輩,她崔小姐更志比天高。”
“你雖說藉着我族伯的蓋世功勞,得了個世襲罔替。”
“但你自己掂量掂量,您配嗎?”
李崇義沒說話。
李承乾繼續道:“行了,今天干脆話給你挑明瞭吧。”
“崔家,世代以南糧北調,賺取暴利。”
“但至從父皇頒佈官糧令後,糧道該從水路運輸。”
“並且售賣的價格,要比崔家售賣的便宜的多。”
“他崔家現在就是生意不好做了,才拋出個女兒過來釣着你。”
“你以爲她崔小姐真是看上你了?”
“告訴你句實話,她之所以釣着你,不是你多優秀,是我族伯擔任運糧道總管。”
“跟你是誰,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我還可以告訴你,如若這運糧道總管是程伯伯,明日那崔小姐就得去巴結程處嗣。”
李承乾這一番話直中要害。
李孝恭也在一旁冷笑道:“地上的蛤蟆,不知道自己儘量,還妄想着去吃天鵝肉。”
旁的不說,李孝恭對李崇義的諷刺挖苦,絕對是竭盡所能了。
李承乾都忍不住笑了。
他直徑走到李崇義面前道:“實話告訴你,你覺得孫姐姐不好,我還覺得你配不上孫姐姐呢。”
“且不說孫家之前在程伯伯落魄時,對程伯伯百般資助。”
“就說玄武門之變時,孫家哪怕頂着要族滅三族的壓力,也支持程伯伯的決定。”
“但是後來怎麼樣?”
“我在朝堂上揭發了那麼多大臣的背後事,你可看我說出孫家半點不是了?”
“程伯伯在發達之後,孫家不止從來不上門套近乎,更從沒借助程伯伯的名頭做旁門左道的事兒。”
“孫家的人品如何,只從這事兒上就不難看出。”
“這不比那隻知道攀龍附鳳,用兒女婚姻串聯人脈的世家強得多?”
“行了,今天這事兒,你自己考慮,我該說的說完了。”
李承乾轉身面朝李孝恭一拱手:“族伯,若是沒事兒,小侄先走了。”
“嗯。”
李孝恭點頭起身,道:“族伯送你到門口。”
李承乾沒有拒絕。
走到門口時,李孝恭對李承乾道:“這次孫家的事兒,族伯真要跟你說聲謝謝。”
“不必。”
李承乾笑着道:“且不說我與族伯是親人,在我小時候,堂哥沒少照顧我,我就有義務幫忙。”
“只是堂哥的脾氣擰,您還是要多開導才行。”
“若是還有什麼事兒,您只需要傳喚一聲,我馬上過來。”
李孝恭輕輕一笑道:“多謝殿下。”
“族伯不必客氣,您先回去吧,我先走了。”
說完,李承乾便帶着程懷亮與長孫衝離開了。
待到李承乾走後。
李孝恭黑着臉走進主屋。
李崇義低垂着腦袋,一言不發。
李孝恭就那麼看着他。
兩人久久無語。
不知過了多久,李崇義緩緩站起身。
見狀,李孝恭挑眉問道:“想開了?”
“想不開……”
李崇義看着李孝恭。
“但兒不會違背父王的意思。”
“父王讓兒娶誰,兒便娶誰……”
“唉……”
李孝恭嘆了口氣道:“我真是不知道該對你說什麼了。”
“有些經驗,我沒辦法像傳授你武藝一樣直接教給你,只能靠你慢慢去琢磨。”
“可今天我這當爹的跟你說句明白話。”
“你爹打了一輩子仗,爲大唐開疆拓土,今天才算得了天子信任。”
“爹老了,真的老了。”
李孝恭看向李崇義:“爹能給你留下的,也就只有這一個河間王頭銜了。”
“至於你日後路怎樣走,能走多遠,爹真的管不了了。”
“但爹希望,你答應爹,別讓爹這一脈因一個女子而亡。”
那一瞬間,李崇義呆若木雞。
直直的看着李孝恭良久。
彷彿是第一天認識自己的父親一樣。
之前李孝恭對他的教育方式無非打罵。
他從未想過,有一天父親會以這樣的一種近乎懇求的口吻與自己說話。
李崇義緊緊地握着拳,緊緊地閉着眼。
最終,他還是擠出一絲笑容,聲音有些顫抖:“爹,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孫家提親吧……”
李孝恭愣了下。
良久後,他笑了。
“好,明天我便備上厚禮,帶你一起去提親。”
……
當晚。
李承乾獨坐院中。
望着天上明月,心中忽然有些惆悵。
正當他想指着明月罵兩句難聽的話時。
李世民的身影,就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李承乾第一次沒有起身迎接,更沒有叫父皇。
他依舊坐在那裡,看着月亮。
李世民坐在他身旁:“難不成你小子是因爲看上那孫家姑娘,後悔撮合她與李崇義了?”
“沒有。”
李承乾搖了搖頭。
“那你爲何不高興?”
李世民挑眉。
李承乾也不知該怎樣形容自己的心情。
許久後,他纔對李世民冒出一句話來。
“父皇,您覺得這世上,有不看利益,不看出身的婚姻麼?”
李世民笑了下:“有啊,你娘與我……”
聞言,李承乾翻了個白眼。
若問歷史上的皇帝,誰最自戀。
李世民稱第二,怕是無人敢稱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