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大的悲哀，莫過於心死。
李聽雪的心其實早就已經死了。
只不過是她忘記了，自己心死的原因是什麼。
是因爲玄武門之變，自己的父親以及兄弟們的死？
還是，自己已經在李承乾的撫慰下，重新煥發了活力後，被趙有林的傷害，導致的心死？
總之，她已經忘記了。
或許，當初在認識趙有林的時候，她真的有想過將自己嫁出去。
可是後來的結果，大家都知道了。
她不僅沒有將自己嫁出去，還將那剛剛開啓一條縫隙的心門關的更死了。
從東宮離開。
李聽雪便回到了皇家別院。
可也就在她剛下了馬車，準備進門之際，忽而聽見有人從身後呼喚了一聲：“虹餈……”
虹餈是她的乳名，知道這個名字的人，基本上都已經死去了。
當然，這世上還有一個人知道，並且時常會用這個名字叫自己……
“我說過了。”
李聽雪直朝着自己左手旁的黑暗角落冷聲說道：“不許你叫我這個名字。”
“可我認識你的時候，你就是叫虹餈的啊。”
高至行緩緩的從黑暗當中走了出來。
他直朝着李聽雪道：“看你這樣子，你應該是剛從東宮回來？”
“是又怎樣？”
李聽雪微微昂頭，瞥了高至行一眼，道：“這跟你有什麼關係？”
對於她的冷漠態度，高至行早已習以爲常。
他道：“看樣子，某個小子又倒黴了。”
“不過，他不倒黴纔怪，畢竟今日這傢伙在朝堂上說出那話的時候，連我都吃了一驚。”
聞言，李聽雪的眉頭動了動：“僅僅是吃驚麼？”
“當然不是。”
“還有高興，發自肺腑的高興。”
高至行望着李聽雪說道：“你知道的，我等這一天已經等得太久了。”
“我從十幾歲的時候開始，就無時不刻不想着這件事情。”
“一直到了今天，我也都初心不改，娶你之心更是從未變過。”
高至行搖頭苦笑了一下，道：“不過，我感覺你好似依舊沒那麼想嫁給我。”
“你知道就好。”
李聽雪昂了昂首，道：“今天這些事兒，也都是那小子一廂情願搞出來的。”
“跟我可沒什麼關係。”
“而且，也別管我沒提醒你，若是你識相的話，最好去找陛下說清楚。”
“否則最後這件事情會發展成什麼樣子我也不知道。”
李聽雪回頭望了眼高至行道：“而且我是什麼情況，你也清楚的很，娶了我可不是什麼光榮的事兒。”
“不，對於我來說，能娶你就是最大的光榮。”
“同樣，也是我最大的榮幸。”
高至行認真道：“我這一生，不看重名，不看重利，甚至不看重自己的生死。”
“但我唯獨看重的一件事情，就是能否娶你爲妻。”
“娶你，我則三生有幸。”
“不能娶你，我將遺憾終身……”
高至行直朝着李聽雪說道：“而且我也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機會，讓我照顧你，保護你，一輩子對你好。”
“照顧我，保護我，一輩子對我好？”
李聽雪搖頭笑了。
她直看着眼前的宮殿道：“高至行，你知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聞言，高至行愣了愣。
他道：“皇宮別院……”
“呵呵。”
“長安城。”
“一個在歷史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地方。”
“古往今來，不知道有多少國家在此建都，在此建立起層層的樓閣宮殿。”
“可是你知道麼，不論是在那個朝代，那座宮殿的西北角永遠都會有這麼一個小宮殿。”
“這裡被稱之爲皇家別院，也被稱之爲皇家別宮。”
李聽雪直朝着高至行道：“當然，對於這裡一直有一個統一的稱謂，冷宮……”
聽聞這話，高至行抿了抿嘴。
他道：“所以，有什麼關係呢？”
“最大的關係，就是我只有一個公主的頭銜而已。”
“真的，高至行，我不值得你這麼惦記着。”
“以你的功勳，以你的本領，你隨隨便便找出來的女人都要比我好得多。”
李聽雪道：“所以，我勸你還是放棄吧，不論是爲了你自己，還是爲了你的家族。”
“呵呵。”
“我自己？家族？能找到更好的？”
“李聽雪，你錯了。”
“你口中的名利根本不像是在勸我，更像是在打我的臉啊……”
“若是我想的話，我早就已經那麼做了。”
“可我不想，因爲我的心裡只有一個人，一個在我十幾歲時就走進了我心的女人。”
高至行深深地望着李聽雪道：“別的女人再好，家世再顯赫，她們終究是不叫李虹餈啊……”
聽見這話時，李聽雪的身軀都不由震顫起來。
可她去依舊在強撐着，強行穩着自己的心神，讓自己不至於哭出聲來。
她彷彿自言自語一樣的說道：“皇宮，對於許多人來說，都是他們所向往之地。”
“可是對於這大院裡面的人來說，這裡就是他們永遠無法逃出去的牢籠。”
“我倒也還好，不僅可以自由進出這裡，甚至可以在這裡宴請賓客。”
“甚至一度有傳聞，說我已經成了這裡的主人，陛下也要將這裡改造成公主殿……”
“可這裡，終究還是冷宮，我的身後終究還是有許多人許多牽掛……”
也就在李聽雪說着的時候，她的肩膀上忽而出現了一雙手。
緊接着，高至行那俊朗的面容便映入了她的眼中。
高至行直道：“別怕，別懼，別怒，一切有我。”
“不論如何，我都會陪在你的身邊。”
“保護你，呵護你，包容你，我用命向你承諾。”
聽着高至行的聲聲保證，李聽雪也說不清楚自己心裡是個什麼滋味。
她只能感覺到，眼中不斷有液體滑落。
她直看着高至行道：“你能護得住我嗎？”
“當然。”
高至行道：“我說了，我會用我的命護着你，誰想欺負你，敢欺負你，那就要先從我高至行的屍體上踏過去。”
“好……”
“我相信你。”
李聽雪緩緩地站直了身軀，順手將高至行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打掉。
隨後，她不留痕跡的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淚水，道：“可也不代表，我就願意嫁給你。”
“最起碼……”
她瞥了高至行一眼：“你得讓我看見你的誠意……”
說完，她也不管高至行是什麼表情，自顧自的進了皇宮別院。
而高至行傻愣愣的站在原地良久。
讓她看見自己的誠意？
這話什麼意思？
這不就是說，李聽雪願意嫁給自己了？
高至行陡然反應過來，直接歡呼出聲：“老天開眼，老天開眼吶！”
聽聞這話，門後的李聽雪不由掩最而笑：“真是個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