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程咬金、李密等人的加入,使得瓦崗軍空前的龐大,聲勢浩大就連遠在龍舟上的楊廣都有所耳聞。一襲金黃色鐫秀着五爪金龍的滾龍袍穿在楊廣的身上,臉上愁雲慘淡,眼眸中流露出莫名的哀傷,長聲嘆息,不停地在船艄處來回踱步,心裡一陣煩躁不安。
蕭皇后見自己的夫君從未有過的憂傷,溫柔地走到楊廣的身邊,依偎在他的肩膀上,輕聲安慰道:“陛下因何事煩憂?臣妾願意替陛下分擔!”
楊廣見來人是蕭皇后,愁雲滿布的臉上稍微流露出一絲笑容,溫柔地撫摸着蕭皇后的長髮,唉聲嘆息道:“還不是那些叛軍,朕待他們不薄,沒想到這些人居然敢反朕,佔領朕的天下。”
“陛下說的可是瓦崗叛軍首領翟讓等人!”蕭皇后沉思片刻柔聲回道,翟讓率領的瓦崗叛軍已經發展成爲河南地區最強大的一支叛軍,就連她不問朝政的皇后都聽說翟讓的名頭,可見此人真的讓楊廣憂心忡忡。
“以妾身之見,翟讓所領導的瓦崗叛軍有玄感之亂中參謀李密的加入,現在已經威脅到大隋江山,不可不防。當初楊玄感之亂由太原太守唐公李淵率領軍隊平定,可是殘餘勢力卻又死灰復燃。若是放任他其發展下去,遲到動搖國之根本。”
“臣妾雖是後宮之人,理應不可妄言,參與朝政,然後臣妾也是陛下的妻子,理當爲皇上分憂解難。唐公李淵現已重病在牀,不應出兵征討翟讓。不如就任命張須陀張將軍前去征討翟讓是否可行?”
楊廣全神貫注地聽着蕭皇后向自己舉薦之人,猛地雙眼放出犀利的眼神,淡然的說道:“李淵哪是真的病重,以朕看來他是藉口不想損耗自己的兵力。可是爲何愛妃會讓張須陀領兵平定叛亂呢?”
蕭皇后見楊廣沒有責備自己參與政事,也就心安了,她輕聲道:“張將軍爲人豪爽且身經百戰,最重要的是他深得士兵的愛戴,縱觀他的一生,基本上都是平定叛亂,關鍵是他從無敗仗,此人懂得用兵之道,而且他對於陛下是忠心不二,妾身覺得此人可堪大用!”
楊廣猛然清醒過來,神情立馬變回往日的意氣風虎,天下唯我獨尊的氣質,興奮地在蕭皇后的臉上親了一口,惹得蕭皇后俏臉通紅,他吩咐道:“來人,給朕擬一道聖旨,着齊郡太守張須陀調任滎陽通守,率其精銳萬餘前往討伐翟讓!”
楊廣的一道聖旨快馬加鞭的送往齊郡太守張須陀處,他已經接到了,正在召集諸位將領準備明日便出發趕往滎陽郡。
話分兩頭,位於河南境內的瓦崗寨一間房屋裡端坐着愁眉苦臉的兩人,一人是前不久投奔瓦崗的李密,還有一人便是他的學生王伯當。他們二人投奔瓦崗已有半月有餘,但是瓦崗衆人沒有一人願意與他們深交,就連翟讓有時候都避而不見。
衆人中唯有程咬金依然與他們兩人稱兄道弟,即使得不到翟讓的重用,他們依然堅持着繼續呆在瓦崗,至少有一個安身之所。現在他們正在私下裡商量着該如何得到翟讓的重視,李密知道瓦崗寨上下都防備着自己,而王伯當完全是受到自己的牽連,否則以他的本事,他早就得到翟讓的重用。
若非程咬金當初以性命相保,李密知道自己絕對難逃牢獄之災。以他工於心計不願意埋沒自己才華的性格,李密早就商量好該如何去做。只不過這件事他自己去那根本就不可能做到,只能通過自己的學生王伯當向翟讓表達出自己的本領,否則難以得到重用。
“伯當,翟寨主對我有防備之心,我說的話他一定不會採納,也不想認真的去聽。可是,翟寨主對你沒有任何的防備之心。這幾日通過你所說的,翟讓一定是在爲瓦崗寨以後的事情煩憂。待會我跟你所說的話,你一定要帶到翟讓那裡,我的榮耀將全部寄託於你了。”
王伯當見李密低聲下氣的模樣,愣了半晌,方纔醒轉過來,急忙道:“老師,學生定當竭盡全力。”李密見王伯當答應了,就把自己的謀略告知於他,由王伯當代爲傳達。
次日,王伯當急衝衝的來到了翟讓的房間內,將李密跟自己所說的話一字不漏的說了出來:“如今皇帝昏庸,百姓怨恨,在遼東用光了精銳部隊,和突厥斷絕了友好關係,眼下正在巡視揚州、越州,撇下了洛陽長安,這也是像劉邦、項羽那樣爭奪天下的時機。憑您的雄才大略,精兵強將,奪取洛陽長安,消滅兇殘勢力,那麼滅亡隋朝綽綽有餘。”
翟讓每每點頭稱讚,他讚賞的看着王伯當,這幾****正是因爲此事發愁,到底是征討哪裡纔是最重要的,畢竟自己的決定可能會影響整個大局的發展,兄弟們的生死。沒想到神箭手王伯當的一席話將自己的所有疑惑全部打消掉,而且知道心裡的打算,當即激動道:“此計甚好!”
王伯當不卑不亢,慢條斯理地說道:“翟大哥,其實這條計策並非我想的,而是我昨晚到了老師那裡坐了一晚上,秉燭夜談,將寨主的擔憂說了出來,他就想到此條計策,連忙將自己的謀略告知於我,讓我代爲轉達!”
王伯當知道自己昨晚與李密在一起密謀了一夜,若是不如實相告,他相信翟讓會認爲自己兩人密謀篡位。再說,李密沒有收到翟讓的以禮相待,反而像是丟在一旁,時刻找人盯着。翟讓稍微調查便知道這條計策不是自己想出來的,不如直截了當的說了出來,而且王伯當對於李密的命令是言聽計從的,於是他就照着李密吩咐的一字不漏的說着的。
“你的老師是李密?”翟讓大吃一驚道,“你快帶我前去!”
王伯當被翟讓硬拉着來到了李密的房間內,李密早已煮好茶水獨自一人自飲自酌,沒想到翟讓親自前來,急忙站起身來,受寵若驚道:“翟兄,你怎麼來了呢?”
翟讓躬身低聲道:“李密,在下怠慢之處敬請原諒!”
李密見到王伯當從門外出現,又瞧見翟讓如此恭敬,便心知肚明瞭,但是嘴上卻誠惶誠恐道:“我乃是一介布衣,何須寨主行如此大禮!”他連忙走上前去,雙手托住翟讓,“不知翟寨主找我何事?”
“今日王兄弟找我向我說了一番,事後詢問才知道此人便是李兄!”翟讓羞愧地說道,“我前來是想詢問一下李兄,你的建議!不知李兄是否願意?”
“原來是這麼回事,我道是何事呢!”李密裝模作樣道,“現在人馬已經很多,但是沒有地方弄到糧草,如果長久耽擱下去,就會人困馬乏,大敵一到,要不了幾天我們就會失敗!不如直接奪取滎陽,休整部隊籌積糧草,等到兵強馬壯,然後去跟別人爭奪天下。”
翟讓一聽拍手稱讚道:“好!”猛地站起身,目光灼灼地看着李密,“李兄大才,即日起李兄便是瓦崗寨的參謀!”
李密心裡樂開了花,終於等到翟讓親口承認自己的地位,嘴上卻謙虛地說道:“在下不敢當,不敢當!”
翟讓見李密拒絕自己的好事,急忙氣憤道:“李兄難道還在責怪爲兄嗎?”李密搖搖頭,表示不是這個原因,翟讓急忙接着後面的話,“既然李兄不是因爲這個,那就應承下來吧!”
李密見翟讓認真地神情,急忙地躬身回道:“在下卻之不恭了!”
“這就是對了嘛,自己兄弟何須拘束!”翟讓大大咧咧地拉着李密走出來房間,衆人一見自己的首領居然與李密如此親密,心中甚是驚訝,紛紛攢側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之前翟讓還防備着李密,怎麼今天立馬轉換改變了呢。
“三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他們變得如此親密了?”單雄信詫異地看着翟讓與李密並肩而行,非常親密的模樣,壓低聲音問道。
“我想是因爲李密的謀略使得翟讓對他另眼相看!”徐懋功沉吟道,他知道這幾日翟讓因爲何事而心煩意亂,但是他並沒有多言。一切都是按照正常的方向去走的,若是他獻策的話,或許得到翟讓的賞識,但是也會引起有心人的惡語中傷。
可是徐懋功做夢也沒有想到李密居然會通過他的學生王伯當幫他傳話,使得翟讓對他另眼相看,尤其是王伯當真如程咬金所言那樣,對於李密的話他是言聽計從。說實在的,徐懋功對王伯當此人還是非常賞識的,他總覺得李密此人太工於心計了。
說到玩手段,翟讓確實不及李密十分之一。但是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李密反而更加適合成爲首領的,他可以領到瓦崗走得更加的久遠。程咬金在這段時間裡,已經將李逍遙要求他做的事情和盤托出。
程咬金的任務便是讓李密作爲瓦崗寨首領之位,並且慫恿李密殺了翟讓,到時候瓦崗寨內憂外患將是他們奪取大權的最佳時機。雖然李密因爲程咬金躲過一劫,避過了牢獄之災,可是翟讓卻聽從其他人的建議將李密嚴密的監視起來,以防他有二心。而且,不給他任何職位,李密得不到重用。
當時,程咬金就變得焦頭爛額。若是李密得不到翟讓的重用,那他如何按照李逍遙吩咐的執行自己的任務呢。可是衆人都低估了李密,他居然憑藉着一絲漏洞死裡逃生,徐懋功等人看到這種情況紛紛吃驚不已,他知道李密此人絕不會簡單。
徐懋功等三人密謀了幾個晚上就是準備想辦法將李密帶到翟讓的眼中,現在他們三人對李密實在是佩服不已。他暗暗地想道:“少主的擔憂並不是沒有道理的,若是在李密的領導之下,而且瓦崗上下一心,或許真的成爲少主實現霸業的最大阻礙。但是現在想要挑撥兩人之間的關係,那是不可能的。畢竟李密現在在瓦崗勢單力薄,必須讓他紮根得到大多數人認可之時,方是行動之際。”
“雄信,我們也過去吧!”徐懋功輕聲說道,叮囑單雄信一定要靜觀其變。單雄信點點頭,兩人一起結伴同行朝着議事大廳走去。
當他們兩人到達議事大廳時,其他諸人也已經來到了,至於翟讓端坐在首座之上,而李密卻坐在他的下方,足以見得翟讓對李密的器重。衆人皆是坐在屬於自己的位置上,靜悄悄地一片,等候着翟讓的發話。
“衆位兄弟,糾纏我許久的煩心事今日終於被李兄一席話使得我茅塞頓開!”翟讓指了指李密微笑地說道,“隨着我們瓦崗聲勢的崛起,衆多豪強紛紛加入我們反隋的行列中,使得義軍不斷地擴大。可是人多了,糧食消耗也就多了。現在我們瓦崗上下皆因爲糧食供給不足而鬧得人心惶惶,今日我決定聽從李密的計謀,先取滎陽,奪取糧倉,進一步壯大力量,然後在圖進取。”
“滎陽距離我們不遠,且後援居多。而滎陽城內並無大軍駐守,我們可以輕而易舉的殲滅他們,一旦我們奪取了滎陽糧倉,解決了糧食供給不足的問題,那我們就可毫無顧忌的圖謀其它地方。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衆人紛紛點頭稱讚道:“我等同意!”
糧食供給不足正是瓦崗義軍最大的難題,首先他們必須解決這個問題。畢竟,要想圖謀更大的事業士兵必須得到充足的糧食纔能有力氣與隋軍對抗,才能戰勝他們。於是,衆人無一人反對,紛紛同意。
“今日,李兄將是瓦崗的參謀將軍,隋軍出發!”翟讓大喝一聲道,李密當即跪下拜謝,衆人又是拍手稱讚。
李密笑容滿面,兩隻眼睛都眯着一起,心裡暗暗地想道:“我李密終於等到了!”他感謝的朝着王伯當點點頭,若非有王伯當的轉達,他今日還在房間裡禁足,能夠走出那個狹小的房間完全歸功於王伯當。
正是翟讓聽從了李密的計策,纔有張須陀接到楊廣的聖旨將自己從齊郡太守調任爲滎陽通守,與滎陽太守一起抵禦瓦崗叛軍的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