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紀風挑燈讀書。
院子裡傳來一陣悠揚的琴聲,不用看他也知道,肯定是蘇荷在彈琴。
他未放下手中的書,起身沿着琴音尋了出去。
走廊上,蘇荷正在心無旁物撫着琴。她的丫鬟秀兒站在一身伺候着。
紀風遠遠的站在一旁,欣賞着這天籟之音,並未上前打擾。
“哥,你站在這幹嘛!”小鈴鐺不知何時來到他身後。
“噓!”紀風把食指放到嘴也,做了個禁聲動作。
小鈴鐺只得躲到他身後,探出腦袋,沿着他的目光,看向蘇荷主僕。
只見月光飄灑在她身上。粉面上一點朱脣,神色間欲語還羞。嬌美處若粉色桃瓣,舉止處有幽蘭之姿。一襲明黃淡雅長裙,墨發側披如瀑,素顏清雅面龐淡淡然笑。
十根纖纖細指在琴絃上,時快時慢地跳動着。
琴音也隨之時而低緩時而急促,跌宕起伏,連綿不絕,餘味雋永,好似高空跌落的一團輕雲,在大氣即將擁抱它的時候,卻摩擦消損,只化成點點滴滴,它們卻偷取了七色陽光,被裝飾得炫麗無比,迂迂迴回跌跌撞撞驚驚呼呼的融化它最後一絲美麗。
真是好一副出塵仙子圖。
一曲琴畢,琴音卻久久不忍散去。
“好!好一曲高山流水!”紀風這才鼓掌叫好。
蘇荷道了個萬福,“紀公子,你也懂聲律?”
“我一個粗人,哪懂那些!”紀風實話實說。
“紀公子過謙了,如真不懂,又何得知,此爲高山流水曲。”
紀風啞然,是呀!如果真不懂又怎麼會知道呢!
但是此曲太有名了,在前世,又有幾人沒聽過呢?
“偶爾,偶爾聽過一回。”紀風嘿嘿笑着,想糊弄過去。
蘇荷知道,這位紀公子以前經常上醉江樓,聽曲喝花酒,偶爾聽過,也屬正常?所以她只是嫣然一笑,並未點破。
但是不點破並不代表不在意,你不是挺能寫詩嗎?那填詞應該也行吧!於是…
“紀公子,此曲無詞。紀公子可否爲奴家填詞一首!?”
紀風呵呵一笑,“真想要!”
“紀公子不願意,那就作罷!”
明知這小丫頭片子是激自已的,但紀風還是忍不住坑裡跳。
不就是填首詞嗎!還不簡單得不要不要的。別說是一首,就這曲子,哥至少給你填個三、四、五、六、七、八首。
但爲了應景,還是選一首合適。
紀風在腰間摸了摸,沒找到那把裝逼的摺扇。
那就湊合着用手中這本書吧!
只見他把書一合,裝模作樣地踱了幾步,右手拿着書,在左手掌心輕輕敲了幾下。
“蘇小姐,您聽好了…”
“等等!”蘇荷連忙說道。
“蘇小姐,怎麼了……”
蘇荷忸怩不安道:“紀公子,奴…奴家沒想到,您這麼快就有了好詞,奴家還沒準備好。”
隨即偏過頭說道:“秀兒,快去備筆墨。”
秀兒應聲而去。
原來這丫頭是想記錄下來,那就等唄!
“哥,我也去點盞燈來。”小鈴鐺也隨之而去。
走廊上只剩下這倆人,場面一度安靜無聲,略顯尷尬。
“紀公子才思敏捷,奴家萬感欽佩。”爲了打破這尷尬的場面,蘇荷先開了口。
“蘇小姐誇獎了,在下也是剛纔看到您那彈琴的樣子,出塵不染。有所啓發,填得不好。請勿見怪。”
好話誰不愛聽,更何況蘇荷是個剛及笄的小姑娘,對於異性的感覺處於朦朧狀態。
而且這讚美自己的人還是一個才華橫溢的小帥哥。頓時她的小心臟,就就像小鹿兒似的,直蹦亂跳。
還好,他倆單獨相處的時間,並不長。秀兒和小鈴鐺相繼已回。
也幸好現在是晚上,蘇荷臉上泛起的紅暈被月色所遮蓋。不仔細一時看不出來,否則蘇荷不知有多尷尬。
墨已研好,紙已鋪平。蘇荷提筆笑盈盈地看着紀風。那意思是,我準備好了,你可以開始了。
但經過剛纔一打岔,紀風好像忘記似的。經過幾息的運釀纔開口道:
“月光似緞披青山似綾繞綠水
晚風撫鈴輕輕唱唱的人迷醉
時光似酒讓人醉似詩催人淚
半壺漂泊慢慢熬熬得人憔悴
愛與恨雖無連卻常在詩中伴
我與你雖無緣嘆今生誰來陪
高山伴流水我隨風紛飛
蝶伴花枯萎誰爲誰負累
紅妝亦無味自古英雄又有幾人歸
高山陪流水月光繞屋圍
蒼松映雲翠我與誰相隨
琴隨子期碎我的心碎今生誰撫慰。”
寫完落筆,蘇荷小心的吹了吹。此詞簡直填的太好了。
但愛與恨,雖無連,卻常在詩中伴。難道我們只能在詩中相伴嗎!
難道我與你,真的無緣,只能嘆息嗎!
蘇荷因爲自己有病在身,以前從未考慮過自身伴侶的問題。但現在面前的人兒,能把自己醫治好。
而且還能與自己在詩中相伴,但爲何又無緣呢?
小姑娘的心是怎麼想的,紀風不知道,他只知道這首詞,放在目前這個環境挺應景的。於是,提醒道:
“蘇小姐,一邊撫琴一邊唱試試看。”
蘇荷回過神來,點了點頭。默讀了兩遍歌詞。然後一撥琴絃…開始唱了起來。
一遍唱下來總感覺少了些什麼。
紀風在旁邊,提示道:“第一段後面綠水兩字,你把節奏稍微拖長半拍。還有這一小段,你稍微唱快半拍……”
不是說紀風在音律上造詣有多高,說白了,他對音律反而是一竅不通。
只是,前世的他,對於這首歌太熟悉了。隨便聽聽都知道哪個位置沒唱好。
蘇荷不知此情,把他驚爲天人。這紀公子不僅詩詞作得好,對音律還如此精通。
只見她臉帶桃花般的微笑,兩眼泛光盯着紀風。
“按照我剛纔說的,你再唱一遍試試。”紀風低頭看了她一眼,剛好對上了蘇荷的眼神。
她如觸電般,羞紅着臉頰,連忙低下了頭,輕“額”一聲。又開始彈唱了起來。
曲畢,兩個小丫頭(小鈴鐺和秀兒)都拍掌叫好。
紀風也點了點頭,“很好!再練幾次應該會更加的順暢。”
就這樣,蘇荷又一連彈唱了三、四遍。
引得紀府很多睡不着的丫鬟和護衛等人,站在月亮門口來偷聽。只是,少爺有令,未經許可,他們不得踏入小院一步。
那就不進去了,站在門口總沒事吧?
“蘇小姐,時間不早了,彈唱了這麼久,你也該累了,早點休息吧!”紀風提醒道。
這小丫頭,身體本來就差。紀風可不想把她給累着,到時候他可交不了差。所以就趕着蘇荷去休息。
蘇荷本來就血氣不足,剛纔只是一時興奮,才一連彈唱了這麼長的時間。
現經紀風一提醒,這口氣泄了下來。感覺特困,特累。於是她答道:
“奴家省得。秀兒,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