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戶籍文書,其實和現在的戶口本差不多,有了這東西你才能在縣裡領到口分田,當然子女上學啥的這東西也有用處。
可是山裡這些個逃民則不一樣了,他們或是因爲不想去打仗,或是因爲不想服徭役選擇逃入山裡,官府爲了懲罰他們早就已經消了他們的戶籍,也就是現在的戶口。
這就是現在的黑戶,你沒有身份證,不能坐高鐵,不能去銀行存款,不能辦醫保,不能辦社保,最重要的是你不享受國家的保護,這一切都因爲你是黑戶,是國家不承認的存在。
可是當蘇婉晴拿出戶籍文書發還給他們的時候一切都變了,這等於給了他們一個可以行走於陽光下的身份,只要有了這個東西,他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在大街上,甚至可以理直氣壯對那些敢侵犯他們權益的官差說一句:老子是納稅人,你丫的工資都是我給你們開!
那十幾個被蘇丫頭放倒的所謂頭領目瞪口呆的看着這一切,一顆佔便宜的心漸漸沉入谷底,他們很清楚,當李慕雲安排人拿出這東西的那一瞬間,他們就已經完了。
畢竟一面是在陽光下光明正大的做人,一面是繼續窩在山裡當黑戶,傻子都知道怎麼選。
蘇婉晴也沒想到僅僅一張在她看來並不怎麼重要的戶籍文書竟然會引起這麼大的反應,昨天晚上李慕雲把兩百張戶籍文書交給她的時候,只說讓她把那些有家室的都挑出來然後打發回縣裡,可沒說過會有這樣的情況發生。
“小姐,你倒是說句話啊。”婷兒那丫頭實在有些看不下去,紅着眼睛拉着蘇婉晴央求。
“哦,哦!”蘇婉晴被婷兒一推,人也回過神來,咳了一聲沉聲說道:“你們都起來吧,要謝你們就去謝謝候爺,是候爺看你們可憐,所以纔會發還你們戶籍。”
“是,草民記住了,回去之後一定給候爺立長生牌位。”下面有人吵着說道。
這幫傢伙已經高興毀了,完全沒想過只是一次吃大戶的行動,結果卻有這麼大的驚喜。
“長不長生牌位是你們的事,現在按本姑娘說的,有家室的全都站到那邊,找文叔領戶籍文書,然後滾蛋!”
“哎,哎!”一百多人點頭哈腰的跑到一邊去了,場中留下了兩百多不足三百人。
只不過這些人已經沒有了剛剛吊兒郎當的樣子,一個個全都大氣不敢出的站在那裡,等着命運對他們的宣判。
“你們這些沒有家室的,縣裡還有親戚的站出來。記住,不要說謊,我們回頭會派人去核實,如果有人說謊,後果你們自己想。”有了第一次的經驗,這一次蘇婉晴已經有了準備,大小姐的架子也擺了出來。
呼啦一下又站出一批人,這些人齊齊搖頭:“蘇小姐,不會的,候爺這樣厚待我們,我們若是說謊就不是人了。”
“這個我不管,你們只要心裡有數就行,現在,你們去排隊。”蘇婉晴繃着小臉往蘇文的方向一指。
呼啦啦,場上又少了百來人,空地上只餘下不足兩百人。
這兩百來人顯得很是緊張,他們基本上都是些逃兵或者一些大戶家中的逃奴,已經無法再回家鄉,如果山寨再不收留他們,估計他們只有死路一條。
不過,天無絕人之路,他們似乎並沒有被放棄,只見蘇婉晴那丫頭在他們中間來回掃了幾眼之後,繼續說道:“你們這些人中,自認有一技之長的可以站出來,不管是木匠、鐵匠、還是其他。”
呼啦……,兩百來人齊齊上前一步。
話說在古代除了一些高門大戶出來的少爺小姐,寒門百姓家中哪個不會一兩樣手藝,家裡的門窗壞了誰不是自己修理,蓋房子誰不是自己親自動手,若說手藝其實誰都會一些,只不過是精與不精的區別。
其實不光是在古代,就是現代也一樣,有家在農村的朋友應該都有過自家蓋房的經歷,一些泥瓦匠的活計每個人多少都會一些。
所以蘇婉晴需要有一技之長的人,立刻這些人全都站了出來,努力的表現着自己。
不過好在李慕雲對此也有安排,這些人全都站出來也不讓蘇婉晴意外,安排了蕭柒醉爲他們登記每個人的特長之後,便來到了那十來個所謂的頭領跟前:“你們幾個想死想活?”
想死想活?這年頭兒雖然日子過的操、、蛋了些,但能活着總比死要好。
於是十來個頭領立刻連聲求饒,示意想活。
他們被眼前這小妞打怕了,根本不敢再裝王八犢子,一個個哭唧唧的直喊上有老下有小。
“既然想活,那就聽話,候爺給了你們安排了保長的活計,以後那些有家有業的就歸你們管,具體如何管理,如何績效,回頭會有人交待你們,現在都滾到一邊去呆着。”
聽到能活,而且以後手下還有人可以管理,十來個頭領喜出望遠,也不在乎蘇婉晴是不是能看得起他們,嘰裡咕嚕爬起來全都閃到一邊。
而此時在前面躲空閒的李慕雲也在發愁,反覆琢磨那個封賞怎麼想怎麼覺得不對頭,食邑千戶,看上去似乎不少,可實際算下來似乎不是那麼回事兒。
就其瞭解,貞觀四年的租庸調標準,稅每丁每年兩石糧,調每丁每年兩丈絹。
這些加在一起能有多少?食千戶就算是每戶有丁兩人,那也就是兩千人,也就是說稅一共四千石糧,一石十鬥,一斗四文……特麼一年的稅就一百六十貫,再加上調也是差不多的錢數,也就是三百二十貫。
三百二十貫啊,一匹突厥敦馬還要十貫呢,這些錢加在一起只夠買三十多匹馬。
想到這裡,李慕雲一陣苦笑,看來這山賊的道路還真是任重而道遠,縱然當了候爺,這份工作也還得繼續兼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