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這豫章公主其生母爲九嬪之下嬪,按唐律其上還有三妃及皇后,按普通百姓三妻四妾的說法那就是小妾生的。
只是其母在生下她之後便難產死了,豫章公主後來便被長孫皇后帶在身邊親自扶養,與長樂的關係非比尋常,這也是爲什麼長樂此前交給李慕雲的畫會託她轉交的原因。
只不過很多事情並不如想像中的那般美好,長樂固然將豫章當成自己的親姐姐一般,可豫章卻並不是如此想。
因爲生母的關係,她在長樂面前雖然表現的很正常,但內心之中還是頗有些自卑感,每每看到長樂與長孫皇后撒嬌總是會心中微微泛酸。
所以上次替長樂轉交圖畫的時候她便藉此放出風聲,說長樂已經意有所屬,心上人便是李慕雲之類,也正是這樣宮裡纔會盛傳長樂與李慕雲之間的事情,李泰等人才會在第一次見一李慕雲的時候以妹夫來調侃他。
只是這些還都是小事,事件在經過一段時間的發酵之後,豫章決定做一把大的,所以她在李世民出行之前特地寫了一封信,交由心腹之人轉交朔州蘇婉晴,意圖分化蘇婉晴與李慕雲之間的關係。
這樣的舉動表面上看似乎是爲長樂着想,破壞掉李慕雲與蘇婉晴之間的關係會讓長樂的機會更大一些,但如果往更深處考慮就會發現,其實事情並不是如此簡單。
當初李慕雲曾經因爲蘇婉晴的事情當場格殺韓璦,此事足見他對蘇丫頭的重視,若是因爲長樂使兩人分開,必然會在他心中留下一個心結,這樣就算是將來長樂真能嫁給李慕雲,也會因爲這件事情而被受冷落。
而且從眼下的局面來看,長樂下嫁李慕雲的可能性很大,若是沒有蘇婉晴在中間‘礙事’,說不定現在李世民已經賜婚都有可能。
所以豫章的舉動看似在成全、幫助長樂,但實際上卻是暗藏禍心。
也正是因爲這樣,她纔會有這樣和那樣的擔心,纔會猶豫不決,畢竟事情做的有些不光彩,若是被李世民或者長孫皇后發現,必然會影響到她的將來。
但婉兮、婉如卻並不知道豫章是怎麼想的,見她黯然神傷的樣子,不由繼續勸道:“公主,我覺得您是想多了,我覺得就算是被人知道了也沒什麼,我們又沒有私心,您與長樂殿下是好姐妹,幫幫忙也沒有什麼不對吧!”
“希望會如此吧!”豫章露出一絲莫名的笑容,又低下頭看着手中的繡活兒發呆。
……
長安城南敦化坊,一處不大的宅子外面守着兩個高句麗士兵,宅子裡住的是高句麗質子高恆,還有陪着他一起到大唐來的泉蓋蘇文。
他們已經在這裡住了好幾個月,從冬天一直住到了初秋,可是卻一直沒有得到李二的召見,只是賜了他們一個不大的宅子,讓他們存身。
泉蓋蘇文雖然早已經等的不耐,可他卻不敢貿然離開,只能像一隻被豢養的獅子,每天縮起來舔舐自己的爪子。心高氣傲的他雖然看不起高藏武,可李世民卻讓他有着深深的顧忌,不告而別的後果是他無法想像的。
高恆,高藏武的兒子,自從來到大唐的那一天他就知道自己的身份,得不到李二的接見一直讓他惶惶不可終日,總是擔心會不會哪天那位皇帝一個不高興連面都不見就派人砍了他的腦袋。
兩個主事的人全都心事重重,宅子裡的氣氛自然不會好,那種壓抑的感覺幾乎可以把人逼的瘋掉。
不過就在所有人都以爲這樣的日子會一直持續下去的時候,這一日門口卻突然來了一個傳旨的太監,品級不高但卻傲的可以,派人進去通知高恆和泉蓋蘇文之後連馬車都沒下,就那麼坐在車裡等着他們出來。
泉蓋蘇文在高句麗的時候就連榮留王高建武要找他都會在他門口下車,結果到了大唐卻受到了這樣的‘委屈’,激憤之下差點暴走,最後還是高恆拉住他,苦勸了半天才讓他把火氣壓了下來,意識到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
但也正是因爲這樣,才使得泉蓋蘇文撿了一條命,免了他受那萬箭穿身之苦。
只是兩人從裡面出來之後,那太監依舊沒有下車,只是坐在馬車裡面用那種看癟三的目光看着他們,高傲言道:“高句麗高恆、泉蓋蘇文,陛下口諭,命你二人五日後城外十里接駕!”
“諾,外臣領命!”高恆把自己的位置擺的很正,也不管那太監的態度如何,在其說完之後立刻彎腰。
倒是泉蓋蘇文有些不服,梗着脖子站在那裡與太監對視着,雙眼之中殺機隱現。
而那前來傳達李二口諭的太監倒也是個妙人,按常理口諭傳完,那高句麗質子接了之後他就可以離開,但此時他偏偏與泉蓋蘇文槓了起來,用嘲諷的目光看着他,大有有種你就別去的意思。
“莫離支大人,人爲刀俎我爲魚肉,忍忍吧。”高恆見機不對,連忙拉了泉蓋蘇文一把。
誰知高恆不拉他還好,這一拉倒是讓泉蓋蘇文有了發泄的目標:“哼,我泉蓋蘇文再怎麼說也是大高句麗的莫離支,相當於大唐的宰相,他是什麼東西,男不男女不女的憑什麼讓老子拜他!”
那傳令的太監原本就看泉蓋蘇文不順眼,現在被他這麼一說頓時臉上也有些掛不住了,鐵青着臉嘲諷道:“好一個大高句麗莫離支,泉蓋蘇文,記住你今日的話,將來不要犯到咱家手上。”
“某會怕你一個沒卵子的?若是在高句麗老子早就讓人把你車裂了!”泉蓋蘇文瞪着眼睛跨前一步,殺氣騰騰的樣子頗有與那太監拼命的意思。
但還沒等他走第二步,‘嘩啦……’一聲,那太監帶來的幾個護衛已經齊齊將手放在隨身的橫刀之上,一聲大喝:“退下!不遵陛下令諭者,殺無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