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雲蹲在大理寺的牢房裡面,怎麼想都覺得自己虧了,韓璦那老燈就算是再重要,他也值不了一萬兩金子吧?按照大唐的金銀比例來算,那可是十萬兩銀子,也就是十萬貫銅錢。
十萬貫是小數目麼?那可不是什麼後世的十萬塊,要知道,‘貫’本身就是千進制的。
上當了,上大當了,早就知道應該拿出撿來的那個老頭兒給的玉吊墜,說不定還能減免一些,李慕雲如是想着。
不過話說回來,這大理寺牢房的條件還真是不錯,住着就跟賓館似的,房間裡應有盡有,外面還有專人伺候,如果不是不能出去,說是來這裡度假倒也沒什麼問題。
而且這地方住的竟然還是特麼單間,也就是一人一個房間,互相之間還不干擾,不得不說大唐的貴族們對自己還真是不錯。
要知道,大理寺這地方和刑部不一樣,刑部那地方一般來說只是針對平民百姓,而大理寺則是針對官員,從其職能來看,刑部相當於公安局,而大理寺則相當於檢查院。
所以能住到大理寺來的,一般來說都是些犯了錯的達官貴人,而那些沒有犯錯的貴族如果不想將來自己犯錯住進臭氣熏天的牢房,自然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高這裡的‘居住環境’。
……
太極宮、太極殿,早朝之上。
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此時已經盡人皆知,整個早朝亂哄哄的如同菜市場一般,一些與韓璦關係好的認爲李慕雲公然殺害三品官員,純屬罪大惡極,應當處以極刑。
而那些與李慕雲有生意往來的傢伙,也就是從那六千匹戰馬中取得了利益的傢伙則表示反對,他們認爲韓璦行事太過下作,死了純屬罪有應得,否則若是人人學他,背地裡對他人家人下手的話,這大唐要亂成什麼樣子。
李世民高高在上俯視羣臣,就像在看一場大戲,任憑一羣官員們在下面吵來吵去。
良久之後,等到下面一羣人吵的差不多了,這才敲了敲桌子:“都吵夠了沒有?沒有的話朕還可以給再給你們一些時間。”
大老闆發話了,下面一羣打工仔自然不敢再吵,一個個縮着脖子退回自己原來的位置。
李世民見下面沒有人再吵了,這樣面色微沉的說道:“朕真的沒有想過,我大唐官員之中竟然有如此無恥之輩,不好好管教自己的子女,任由子女在外面惹事生非,最後還要禍及家人,這樣的害羣之馬朕絕不允許他們存在,必須將他們從大唐的官員隊伍中清理出去。”
得,大老闆已經給這件事情定性了,害羣之馬,無恥之輩,看來韓璦這老傢伙是白死了。
正所謂放屁聽聲,說話聽音,能走上朝堂的幾乎都是大唐的精英,怎麼可能聽不出來李世民話裡對李慕雲迴護的意思。
不過這事兒說來其實也怪韓璦,你說你沒事兒抓人家末婚妻幹什麼,而且抓了也就抓了,竟然還要獻給趙王李元景來禍水東引,這不是沒卵子找茄子提溜麼,被人給捅死了實在是一點也不冤枉。
想通了這一點,下面衆臣誰也不說話了,都想聽聽‘大老闆’打算如何處置那個還活着的不安定因素——李慕雲。
這傢伙膽子實在太大,竟然連三品官都敢殺,雖然他本身就是個從三品的候爺,可說到底韓璦的品級還是比他高半格,而且就算是韓璦有錯,也有大唐律法來處置他,沒理由被處以私刑。
所以從某些角度來說,這件事情李慕雲也要承擔一定的責任,否則若是將來人人都像他學習,覺得自己有道理就去對某人動私刑,那還要大唐的律法有什麼用。
李世民其實顧慮的也正是這一點,所以在表達了自己的太度之後,並沒有急着下結論,只是看着下方衆人,半晌之後點了唐儉的名字:“唐儉啊,你來說說,這次的事情應該如何處置!”
我哪知道如何處置啊!這是你的家事好不好!作爲爲數不多知道李慕雲底細的老唐心裡那份膩味就別提了。
不過李世民既然問了,他總不能不回答,畢竟‘爲君分憂’乃是臣子的份內之事。
所以在考慮了前因後果以及李世民的底限之後,唐儉出班奏道:“陛下,臣認爲韓尚書身爲刑部尚書,知法犯法應該罪加一等,但考慮到他已經身死,臣覺得他已經得到了應有的懲罰,還是不要再追究了。”
廢話,當然不用再追究了,人都死了個屁的了,難道還能抓過來再鞭屍不成,那特麼得有多大的仇啊,至不至於啊?對於唐儉的廢話,衆朝臣報以白眼。
不過李世民卻煞有其事的點點頭,算是認可了唐儉的說法,又等了片刻之後見老唐不再言語,不由催問:“那逍遙候李慕雲呢?該當如何處置!”
唐儉明知道李世民這是想給李慕雲找機會脫罪,腦子以最快的速度閃過了無數的念頭,急中生智之下開口說道:“逍遙候以下犯上,擅殺朝中大臣,按罪當誅。”
“哦?當誅?”李世民皺了皺眉頭,沉聲反問。
“是的,按罪當誅!”唐儉像是沒有看到李世民眼中的威脅,兀自低頭說道:“不過我大唐律有議功之說,以功可以抵過,逍遙候爲大唐引進良馬六千匹,此爲一功;改良鍊鐵之法此爲第二功;率數百邊軍力擒拿數千薛延陀騎兵,保邊境不失此爲第三功。再加上唐律中的議貴之說,李慕雲身爲開國候自然也有此待遇,所以議功、議貴兩相相加,可抵死罪!”
呼,原來是大喘氣啊,幾個與唐儉交好的官員長長出了一口氣。
高高在上的李世民也同時也心中一鬆,假模假式的想了一會兒才說道:“既然這樣,那就這麼定了吧,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否則若是將來人人效仿其惡行豈不亂了律法。”
“諾,陛下聖明!”唐儉完成了‘任務’,哪裡還管李慕雲要受的活罪到底是個啥,拍了李世民一記馬屁之後,立刻退了回去。
……
大理寺的大牢之中,李慕雲無聊的做着俯臥撐,順便還不忘數一數地上的汗珠到底有多少顆。
時間已經過去兩天了,依舊沒有人來提審他,同時也沒有人來看他,想問問蘇婉晴那丫頭有沒有被救醒,結果外面那羣傢伙像是木頭一樣,根本理都不理他。
無所事事之下似乎除了練練體能,數數到底會流多少汗之外,再也沒有其他事情可以做。
不過就在他數到第三百零五顆砸落在地的汗珠時,一個讓他十分熟悉的聲音傳來:“李慕雲,看來你很悠閒啊!”
“陛下!您怎麼來了?是不是我可以出去了?”擡頭看清來人之後,李慕雲一個挺身從地上站了起來,隔着門口的欄杆激動的問道。
“出不出去一會兒再說。”一身便服的李世民對身邊一個陪同前來的年輕官員招了招手:“把門打開。”
“諾!”那青年官員點了點頭,親自上前打開了牢門,而後肅立一旁。
孫伏伽,李慕雲認得這傢伙,一天到晚板着個死人臉,就好像別人都欠他錢一樣。
不過眼下重點並不在孫伏伽身上,也不在走進牢房四下打量的李世民身上。
真正讓李慕雲在乎的是那一些精製的菜餚,還有清冽的美酒。
看着那慢慢擺滿一桌子的菜,李慕雲欲哭無淚的看着李世民:“陛,陛下,這,這不會是斷頭飯吧?”
“你說呢?”李世民面無表情的反問道。
看着李世民認真的樣子,李慕雲愈發確定了‘宴無好宴’的念頭,哭喪着臉道:“不,不是,陛下,您不能說話不算數啊,您說了只要十萬貫就可以免罪的!”
看着李慕雲被嚇的臉色鐵青,不知怎麼李世民就覺得心裡異常痛快,淡淡的看了某人一眼,然後說道:“是,十萬貫的確可以買命,可是你現在有十萬貫麼?”
十萬貫?李慕雲搖搖頭。現在別說十萬貫,他就是一千貫都拿不出來,賣馬的錢早就被他花的七七八八,就算是李世民肯貸款給他,那點錢也不夠首付的。
“沒有吧?沒有就坐下陪朕吃東西吧,想吃點啥就吃點啥!”看着李慕雲如喪考批的樣子,李世民強忍笑意,再次給他來了一點心理暗示。
完了,死定了!人們都說君無戲言,李世民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看來這次真是夜路走多了遇到見鬼,要給那個韓璦賠命了。
想到這裡,李慕雲不禁苦笑了一下,鬱悶的坐到桌邊,拿起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仰頭一口抽乾,然後愕然問道:“陛下,這,這酒不會是有毒的吧?”
“酒裡沒毒,像你這樣的財神朕還不忍心一下就把你給毒死。”李世民搖了搖頭,同樣坐到桌邊,指了指酒壺,示意李慕雲過來給自己倒酒,然後說道:“拿出三十萬貫,朕給你一條生路,如何?”
李慕雲倒酒的手頓了頓,苦笑搖頭:“不可能,您殺了我算了,我手裡現在一共就千把貫錢,哪裡有三十萬貫。”
李世民豎起三根手指:“朕可以給你三年時間!”
“五年!”李慕雲伸出一個巴掌。
“成交!不過,那五十萬斤百鍊鋼可不包含在內。”‘啪’的一聲,李世民伸出手與李慕雲的手拍在一起,臉上露出一絲勝利者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