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烈與蘇婉晴在一天之後像馬販子一樣離開了山陰縣,在五百右武衛官兵的‘護送’下向長安進發。
六千匹戰馬將會在達到長安後,按照左、右武衛,左、右領軍衛,左、右驍衛各一千匹的分配計劃分配出去,而蘇烈的任務,就是保證這些戰馬能夠一匹不少的抵達長安。
看到這裡有人會說,六千匹戰馬,爲什麼不好好的養起來,如果再配上一些母馬說不定明天就會有更多的戰馬可用。
實不相瞞,其實在古代,能上戰場的馬都是閹割過的公馬,因爲這樣可以有效的遏制戰馬在發情期暴躁難以馴服的毛病,而且馬匹在發情期又不僅僅只有脾氣暴躁這一個毛病,掉膘也是其中的另外一個毛病。
試想一下,這邊馬上就要打仗了,另一邊正好趕上戰馬發情,脾氣不好不說還瘦的可憐,這特麼仗還怎麼打,還能不能打?
所以,古代的戰馬其實都是閹割過的馬,其生殖功能已經被人爲的破壞,李慕雲扣下的這一批戰馬亦不例外,這也是爲什麼六千戰馬會被直接分掉,而不是送去馬場的原因。
……
話分兩頭,不提蘇烈帶着妹妹一路慢慢趕往長安,卻說這盧慶宏在回到了自己的轄區之後,每天日思夜想的等着朝庭那邊對李慕雲的判決,爲此整個都整整瘦了三圈。
這一日,讓他朝思暮想的朝庭天使終於到了。
原本正在刺使府後宅躺屍的盧慶宏在聽到消息之後,連鞋子都顧不上穿,直接從榻上跳起來就往外跑,連滾帶爬的迎接了來自長安的傳旨太監。
不過好在那太監很好說話,並沒有因爲盧慶宏衣觀不整就爲難他,只是讓他站好了,然後便打開聖旨,用尖細的嗓音宣讀道:“陛下有詔,析州刺使學識淺薄,行爲不檢,又兼心胸狹隘,惡意誹謗、誣告他人,着削去刺使職務,徒三千里,發配嶺南!欽此!”
“噗通”一聲,隨着傳旨太監一聲‘欽此’,盧慶宏整個人瞬間癱坐到了地上,兩眼無神的看着天空。
然而,傳旨太監似乎並沒有看到他頹然的樣子,也不管他是不是還有力氣站起來,只是用那尖細的嗓音催促道:“盧慶宏,還不接旨?!”
“接,接旨?接旨!”盧慶宏喃喃的重複着太監的話,半晌才反應過來,連滾帶爬的靠到那太監身邊,接着他的衣服下襬,滿眼渴望、不甘的問道:“李,李慕雲呢,逍遙候李慕雲怎麼回事?他,他明明逾制了,十二駕的馬車啊,這,這是謀反啊,陛下怎麼說,陛下怎麼處理他。”
這傳旨的太監也挺有意思,也沒瞞那盧慶宏,笑笑眯眯的低下頭,用一種極度諂媚的語氣說道:“逍遙候存志高遠,爲君分憂,陛下親賞白玉馬鞍一副!”
“噗……”盧慶宏終於受不了這份刺激,又一口老血噴出來,雙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
要說這官場啊,其實就是一個大篩子,根本存不住什麼秘密。
盧慶宏彈劾李慕雲不成,誣告反坐被髮配嶺南,李慕雲因爲那三首絕佳的詩句,被皇帝陛下賜了白玉馬鞍的消息轉眼間在河北道不脛而走。
經過兩次貶官復職,經過借‘天子劍’抄刑部尚書宅邸事件,又經過應國公武士彠‘審查’事件,再經過於志寧弟子事件,打劫薛延陀事件與盧慶宏‘誣告’事件之後,李慕雲在河北道最強關係戶的名聲盡人皆知,人送綽號——惹不起!
不過作爲故事的主人公,李慕雲卻沒有一點自覺,抱着李世民賞的白玉馬鞍死不撒手,笑的口水都流出來了而不自知。
李淵、于志寧、房遺直等人熟知他的本性,已經對他時不時發神經的行爲見怪不怪,只有公孫蘭有些看不下去,翻着白眼鄙夷的小聲嘀咕道:“小人得志!”
不過她的聲音雖小但依舊讓李慕雲聽了個清清楚楚,只見這貨對公孫蘭還了一個同樣的白然,然後嗤聲說道“切,你一個小丫頭片子懂什麼!”
“你就是小人得志,不就是一個馬鞍子麼?也至於你樂成這樣?北在哪裡還知道不?自己姥姥家姓啥還記得不?”與李慕雲接觸的時間長了,公孫蘭大致上已經熟悉了他的脾氣,再加上這女人一直認爲某候爵就在故意在佔自己便宜,否則也不會藉機把她扣在自邊當護衛。
所以公孫蘭對李慕雲那可是一點好脾氣都沒有,平日裡除了白眼就是鄙視,那樣子完全就是在看一個土鱉暴發戶。
好在李慕雲也不是那種你瞪我一眼我就殺你全家那種人,對於女人這種生物,一般來說只要不是想跟他拼命的,他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當是在哄孩子了。
再說大唐這個時代的女人那可比後世那種無理取鬧的女人強了不知道多少倍,雖然這公孫蘭總是看他不順眼,但至少她的本意是好的,只是看不慣李慕雲與大唐正常人完全不一樣的行爲罷了。
而這種不順眼完全就是意識形態不同所造成的,是後世現代人生存理念與古代人生存理念的衝突。
舉個例子來說,在古代,妾是可以用來送人的,而且不會有人認爲這有什麼不對,包括小妾本身都不會認爲這是一種錯誤,甚至在某一段時間還成爲上流社會上的一種風氣。
可這種事情放在現代,那完全就是綠毛龜的行爲,雖然在現代已經沒有小妾這種生物了,但就算是有,估計也不會有人喜歡這種‘連襟’的關係。
李慕雲正是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所以纔沒有與公孫蘭反臉,聽她說自己‘小人也志’也不生氣,只是用洞悉一切的目光看了她一眼,然後調侃道:“我可以把你這句話理解爲嫉妒,你嫉妒我了!”言罷,還十分招人恨的‘呵呵’了聲。
“我嫉妒你?你……”公孫蘭被李慕雲氣的柳眉倒豎,剛想嗆聲,卻聽李慕雲在那裡不緊不慢的說道:“想我數十年寒窗苦讀,今日終得陛下賞識,賜下白玉馬鞍。”
公孫蘭聽不下去李慕雲在那裡吹牛、、逼,瞪着眼睛氣鼓鼓的說道:“你可拉倒吧,滿山上下除了老爺子那裡有兩本老黃曆之外,哪有什麼書,吹牛你不也打打草稿,你纔多大就數十年寒窗苦讀,不要臉!”
“切,你個小丫頭懂什麼,書這種東西要讀到心裡,不能流於表面,有些人拿着書在讀,可是你知道他腦子裡想的是什麼?也許他在想晚上去哪裡喝花酒,可是我不一樣,像我這樣的大好青年,就算是在喝花酒,腦子裡想的也是讀書!”
終於,于志寧聽不下去了,哼了一聲岔開話題:“李慕雲,昨日的《大學》背好了沒有?”
“啊?”好不容易找了一個可以嗆聲的對手,李慕雲牛、、逼吹的正嗨,被於老夫子這麼一問頓時有點傻眼,半晌方纔說道:“那個,還,還差了點。”
“那還不去背!”於老頭兒繼續瞪眼。
“哦!”被于志寧打斷了興致,李慕雲垂頭喪氣的答應了一聲,提溜着李世民賞他的白玉馬鞍就向山寨娶義廳的外面走去,身後傳來公孫蘭不懷好意的笑聲。
切,有什麼呀,頭髮長見識短,老子有六張學位證書,老子吹個牛怎麼了!李慕雲一邊走一邊想着,直到出門遠去,隱約中他的聲音傳了回來:
富家不用買良田,書中自有千鍾粟。安居不用架高樓,書中自有黃金屋。
娶妻莫恨無良媒,書中自有顏如玉。出門莫恨無人隨,書中車馬多如簇。
男兒欲遂平生志……。
“這詞倒是勸學的好詩,可是爲什麼從這小子嘴裡說出來就變味兒了呢?”于志寧豎着耳朵把整首詩聽完,苦笑着搖了搖頭。
“五首了,連詩帶詞,以前還真沒發現這小子有作詩的天賦,志寧,你覺得……”李淵看着于志寧,意有所指的問道。
“在下也不知道,此子身上神秘之處頗多,看不懂啊!”于志寧繼續搖頭。
不過一直沒有說話的房遺直此時卻雙眼放光,看着聚義廳的大門之外李慕雲消失的地方,臉上滿是崇拜!
年輕人,總是那麼不理智。
而公孫蘭則是目瞪口呆,從李淵和于志寧兩個小老頭兒的對話中她已經可以判斷出這詩顯然不是以前有的,而是李慕雲臨時所作。
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有人真的能出口成章,而且還是一個土鱉暴發戶。
難道以前自己真的看錯他了?或許這傢伙真的是個大才子,只是被埋沒了?不,應該不可能,才子怎麼可能會是這個樣子,每天流裡流氣像個痞子一樣。
但是,那詩卻作不得假,沒見房間裡幾個有學問的,全都兩眼放光麼,從這一點上來看,李慕雲這傢伙的確是有些才華。
不過,管他呢,就算是有才華又怎麼樣,和本姑娘半毛錢關係都沒有,只等再過上一段時間,自己在他身邊的消息傳到長安,把殺死韓強的黑禍甩給他,自己就可以離開了,想那麼多有的沒的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