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秋風蕭瑟鼓面吹,兩岸花柳落葉飛,溪邊流水似無情,奈何鹹魚終可見!清澈溪水邊緣一名衣衫襤褸的少年俯首暈迷,少年蒼白的臉露出水面,脖子處的傷口開始化膿流出來,野生飛禽走獸們聚集在溪邊喝水止渴。
激流溪水帶着冰涼冷意衝擊着少年的身子,溪底兩條三指粗小魚悠哉遊哉地遊蕩着,盲目地順水鑽進少年官服裡面,少年忽然無意識地轉身直把兩條小魚壓在身體之下,兩條垂死掙扎的小魚生猛地亂竄着,魚尾巴敲打着少年壓着的後背。
秦壽雙眼皮頗感疲憊地睜開,泡白的嘴脣看起來格外嚇人,額頭腫起一個要命的大泡,睜開眼期間就發現自己身處溪邊,自己的身子有一塊石頭擋住水流,冰冷溪水覆蓋他全身,泡在水裡的身子只露出頭部在岸邊。
秦壽只感到渾身乏力,身子骨猶如被成百上千人踐踏過一般,吃力地擡起頭雙眼打量着周圍環境,茫然地自言自語說道:“嗯?這裡是哪裡?嘶~頭好痛,好冷,哈…哈…哈欠,什麼東西在衣服裡面?”
秦壽吃力地雙手撐起身子,兩條三指粗慘死的小魚浮上面,愕然失神片刻後秦壽一手抓起兩條小魚,肚子裡傳來不爭氣的叫聲,秦壽也不知道自己暈迷了多久,反正現在肚子很餓就是了。
秦壽的動作驚跑前來喝水的野生飛禽走獸,古人有望梅止渴,今兒有望魚止餓,有魚止餓秦壽忽生一股力氣爬上岸,也顧不得身上溼淋淋冷冰冰的涼意,找了快比較平整尖點的石頭刮魚鱗。
削淨魚鱗開腔剖肚完的小魚,飢餓難耐的秦壽也顧不了魚是生的,放進嘴裡生啃起來,難以下嚥的魚肉帶着腥味被秦壽硬嚥下喉嚨,這個時代魚無污染勉強可以嚥下,何況倭寇那邊還有生魚片傳統吃法,就是少了配料而已。
一條小魚下肚秦壽胃口飽了不少,當然噁心感也多了不少,拽起剩下副魚頭和骨架的屍體拋進溪水裡,秦壽躺在岸邊拿着一根魚刺挑着牙齒,剩下一條小魚實在是沒有勇氣吃下去了,滿嘴的腥味賊要命。
想起自己無辜墜崖秦壽忽生無名怒火,嘴裡滿是腥味地罵罵咧咧着說道:“尼瑪的,周雄你個混蛋,懸崖不早說,害本少爺表演高難度的高空墜崖,幸好本少爺福大命大,狗屎運高照,回去找機會慢慢收拾你!”
森林的另外一頭,周雄和黃炳兩人在茂密的叢林裡躲了一夜,暴走的紫萱帶着婢女樸秀珍搜尋了差不多一整夜,就差沒有放火燒山那種,紫萱絕對不能讓逃走的三人安然無恙離開,事關紫萱的貞節問題,只有把三人殺了滅口。
周雄蹲在一顆樹後面,憋着氣排空體內緊張產生的大便,忽然鼻子感到十分不適地打着噴嚏說道:“哈…啊…哈…哈欠!嗯,嗯,那個混蛋在罵我?哎哎,黃兄,借塊布來用用,莫要如此小氣吧啦的,反正你衣服都那樣了。”
身穿無袖破爛衣服的黃炳蹲在一邊觀察着周圍動靜,聽到周雄的呼喊聲轉過頭,黃炳一臉鄙視着周雄竄出來的手,還真以爲自己是官老爺,現在自己衣服都成乞丐裝了,自己憑啥要撕衣服給你當草紙?
黃炳撿起一塊石頭扔向周雄伸出來的手,惡狠狠地說道:“就是因爲這樣纔要捍衛,周兄,你這是趁火打劫還是怎麼滴?難不成你還要兄弟我裸奔不成?自己撕自己衣服去,少來打我的主意,快點,臭死人了!”
周雄手背受襲擊痛呼一聲,一手揉着紅腫的手背罵罵咧咧着說道:“嗷,黃兄,你幹啥呢?不借就不借,用得着如此暴力嗎?噝噝,還說是兄弟,連片衣服料也不借,你以爲兄弟我就沒有辦法了?難不倒…”
黃炳沒有理會罵罵咧咧的周雄,探頭探腦地左右監視着周圍動靜,整個森林實在是太安靜了,只要附近有什麼動靜,或忽然竄出一隻野兔什麼的,足夠把他嚇得心驚膽顫的,黃炳心跳加速地環視着周圍的情況。
這一片雜草叢生的草叢裡兩人曾經躲過一劫,高至腰部的雜草正好掩蓋住兩人身影,躺下去的話就算是上百上千的府兵前來搜索,也難以從這一片草叢堆裡找到有心隱藏的人,何況還是隻有武藝高強的兩位匪首女子?
周雄舒坦地勒起褲子,走到黃炳後面一手拍着他肩膀說道:“嗨,黃兄,有什麼動靜沒有?我靠,你膽子也太小吧?瞧瞧,就你現在這個熊樣,怎麼做大事?丟人啊,簡直是丟人啊!”
確實,黃炳在周雄拍自己肩膀的時候嚇了一跳,精神緊繃的他一屁股坐到地面,雙目露出一副心有餘辜的表情,怒視着一邊無良嘿嘿聲嘲笑不已的周雄,這傢伙故意的!黃炳腦海裡頓時想着這個問題。
黃炳憤憤然地看着一臉嘲笑意味十足的周雄,毫不客氣地直呼其名說道:“周雄,你不知道這樣人嚇人,會嚇死人的嗎?特別是現在非常時期,要是有什麼意外,後果很嚴重的,你知道沒有?”
周雄點着頭一副我錯了的表情,感嘆連連地說道:“是是,黃兄教訓的是,是我錯了行了沒有?嗨,有吃的沒有?吃飽了好上路去找找大人,唉…但願大人別怪責,兄弟我可是打心眼裡想跟大人混的!”
周雄和黃炳兩人昨夜無心睡眠,有兩位暴走的匪首主僕徹夜搜索,能睡着纔是怪事?直到後半夜嚴密的搜索才消停,心驚膽顫的兩人度過了難忘的一夜,期間黃炳跟周雄談起秦壽招攬之事,直悔得黃炳捶胸大呼失策。
黃炳上下打量着周雄,不屑一顧地鄙夷着說道:“切,就你現在這個衰樣,我是大人也不會招攬你,何況你還害大人墜崖,還想跟大人混?沒把你扔進大牢算是祖墳冒青煙了,怎麼?沒話說…”
“噓,閉嘴,有動靜!”周雄忽然出言小聲喝斷黃炳的話,眼睛直視着前面的動靜,就在剛纔一瞬間,周雄發現前面樹林裡傳來輕微的顫動,雖然是很輕微不是很明顯,已成驚弓之鳥的周雄馬上警惕起來。
周雄打着兩人才懂的啞語手勢,黃炳一臉慎重的表情點着頭,兩人開始慢慢地爬下旺盛的森林草叢堆裡,耳朵趴在地面傾聽着地面的震動,他們兩人經常遊走絲綢之路,這點預知危機小技巧還是有的。
通過地面傳輸的腳步聲判斷遠處看不見的敵人,可以提前預知沙漠地帶來去無蹤的沙賊們搶劫,只要你是人總不能走路一點聲音都沒有吧?何況大地之母是不會騙人滴,技巧是有看你自己會不會運用而已。
黃炳開始聽到地面傳來沙沙聲,臉色還沒有怎麼樣,可聽到兩股微弱的腳步聲頓時臉色大變,不用問肯定是追殺而來的紫萱和樸秀珍,這深山老林的貌似基本沒什麼人,只有這兩位武藝高強的女土匪敢如此大膽。
黃炳頓時臉色難看起來,小聲地說道:“不好,肯定是那兩煞星又回來了,周兄,現在我們怎麼辦?現在可是大白天,不比晚上,很容易被發現的,看來她們是用打草驚蛇土辦法驅趕我們出來。”
周雄沉默了一會,點着頭說道:“嗯,十有八九就是她們兩個,靜觀其變保持不動,跑是跑不了,呆在這裡別亂動,記住別亂說話,黃兄,趕緊掩藏自己,小心暴露自身,躲過她們搜索後馬上去找大人!”
黃炳接受了周雄的提議,事到如今也只有這樣了,要是被兩位暴走的匪首抓到了,下場有多悲劇他不知道,反正是好不到哪裡,兩人迅速地直躺草叢裡,心跳加速地等待着是福是禍的未知命運降臨。
樹林裡竄出兩位妙齡女子身影,樸秀珍俏臉有些疲憊,茫然不解地問一邊寒着俏臉的紫萱:“小姐,奴婢估計那些賊子連夜跑了,奴婢想不明白,我們倒回來找有什麼用?這不是便宜了他們逃跑好時機嗎?”
紫萱聞言冷哼一聲,手中拿着木棍敲打着草叢說道:“哼,放心,這一帶本小姐還是比較熟悉的,他們跑不了,只要他們留下什麼蛛絲馬跡,本小姐可以馬上追上他們,絕對饒不了這些無恥淫賊,居然敢偷竊本小姐洗澡!”
樸秀珍一臉猜測的表情說道:“小姐,你說是誰偷走了你的褻衣?奴婢瞧見那地道挖了似乎有一些時日,挖地道之人肯定牢房裡兩位無賴窮商人,至於後面小姐抓回來的狗官,嫌疑好像比較大!”
‘小姑娘明事理啊!罪魁禍首就是大人啊,是他偷了你們小姐的褻衣,連偷看也是啊!咱們可是清白的從未偷竊過啊!’躲在草叢裡的周雄和黃炳兩人差點流出委屈的淚水,樸秀珍還真的是辨明事理,這一切全都是秦壽搞出來的與他們無關啊!
紫萱手中的木棍加重幾分敲打着草叢,冷哼一聲寒着臉說道:“哼~反正他們三人逃避不了關係,總之不能讓他們安然離開這座山,秀珍,加快搜索速度,府兵估計要不了多久就會找到這邊,絕對不能讓程妖精找到狗官先!”
“是,小姐!”樸秀珍點着頭回應的紫萱,手裡拿着木棍敲打着草叢,離開的太匆忙她們連自己武器也沒有時間去取,貌似對付三位不會武藝的大人男人,以她們的身手隨便一個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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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雄和黃炳兩人心驚膽顫地躲在草叢裡,紫萱和樸秀珍兩女搜索越來越近,手中的木棍敲打草叢呼呼作響的,這一棍真要打中他們兩人身上,估計不死也要半生殘那種,這兩位美女實在是太暴力了!
呼…樸秀珍結實的一棍在周雄耳邊劃過,強烈的勁風颳得周雄耳朵隱隱生疼,直把周雄嚇得滿臉飆汗,差那麼一點自己耳朵就中招了,這娘們下手也太暴力了,周雄心裡謾罵着樸秀珍。
黃炳更是心驚膽顫的,紫萱一棍揮來之際貼着他的小弟弟擦身而過,幸好沒有想啥子壞事,要不然還真的是斷子絕孫了,還沒有等他鬆一口氣,紫萱一棍柱在他胯下幾釐米的地面,直把黃炳嚇得嗓子都快跑出來了。
紫萱氣磊地一腳踹着半人高的雜草,流雲鞋就差那麼幾釐米踹中黃炳,可惜紫萱只是撒氣之舉,要是在稍微用點力絕對會踢到黃炳,周雄也好不到哪裡去,樸秀珍一棍柱在他手指邊,幸好狗屎運爆發,懸啊!
紫萱咬牙切齒地環視着周圍的草叢,頗感氣磊地說道:“晦氣,此處都沒有見到淫賊們的行蹤,這些傢伙跑哪裡去了?莫要讓本小姐找着他們,否則…哼,打斷五肢在慢慢折磨致死!”
‘五肢??’周雄和黃炳兩人汗濂地心裡默默地數着自己手腳,數來數去貌似自己等人也只有四肢,哪裡來的五肢?怪獸嗎?周雄和黃炳兩人屏蔽着呼吸,生怕自己微弱的呼吸聲驚動兩位高手。
樸秀珍手指算來算去始終沒有算到第五肢是什麼,不免有些好奇地驚呼一聲說道:“啊?小姐,你是不是說錯了?恕奴婢愚昧,好像是四肢吧?哪裡來的五肢?難不成那些男人是怪物不成?”
紫萱冷哼一聲不在這問題上過多糾纏,怒氣衝衝地說道:“哼,好了,秀珍,咱們別在糾結這問題了,先找到他們在說,這些傢伙絕對不能讓他們跑掉了,膽敢偷竊本小姐洗澡,罪不可赦,走,去那邊找找看,應該跑不遠!”
“是!小姐!”樸秀珍一手抽回自己的棍子,跟着紫萱一起離開這裡,小姐去哪裡她只能跟着一起,反正小姐說的話永遠都是對的,兩位匪首女俠離去讓躲在草叢裡的周雄和黃炳兩人鬆了口氣。
周雄等了片刻才爬起身,一手推着還趴在地面的黃炳說道:“黃兄,哎哎,起來了,走吧,看情況她們走遠了,咱們順着溪流尋找大人吧!總呆着也不是辦法,先找到大人在說!”
黃炳滿臉虛汗地爬起來,說真的剛纔還真的是把他嚇了一跳,黃炳跟着周雄後面追問着說道:“好,周兄,走吧,對了,你知道五肢是什麼意思?哎哎,說說嘛~那瘋婆娘所謂的五肢是什麼…”
小溪邊,一頭身形龐大的狗熊咧着血盤大口跑了出來,黑漆漆的狗熊咆哮一聲停在秦壽不遠的地方,胸口那抹醒目V字型白毛標誌着它是狗熊一員,熊掌踏着地面目光不懷好意地緊盯着秦壽。
正躺着恢復力氣的秦壽聽到咆哮聲頓時爬了起來,滿臉大汗地轉過身發現狗熊的身影,真應了人倒黴的時候喝起涼水也塞牙縫,能吸引狗熊跑出來的,除了地面的魚血腥味,秦壽還真不知道還有什麼。
當然也不排除這頭熊口渴了或餓了出來找吃的,也有可能自己霸佔了它捕食的風水寶地,秦壽估計着霸佔的可能性居多,一般正常情況動物是很少攻擊人類的,除非人類跑到它們領地什麼的撒野。
秦壽艱難地嚥着口水,小心翼翼地爬起身子,以免驚動狗熊攻擊自己,也不管它聽不聽得懂,打着商量語氣說道:“熊大哥,小弟初來乍到,不懂事,多有冒犯之處,還望見諒,好好,小弟這就走人,莫吼,莫吼!”
吼~~狗熊在秦壽移動腳步期間忽然仰頭咆哮一聲,笨重毛絨絨的身軀四肢蹦躂着追了過來,秦壽看見狗熊追來嚇得臉色大變,恢復不少力氣的他頓時撒腿就跑,頭也不敢回地亡命順着小溪上游奔跑。
一熊一人在小溪邊進行着追逐比賽,秦壽一臉驚慌失措的表情瘋狂地跑着,後面的狗熊咆哮連連地怒吼着,似乎在謾罵秦壽膽敢搶佔它的地盤,看似笨重的身體奔跑起來的速度也不慢。
秦壽轉頭瞄了眼越追越近的狗熊,猙獰的狗熊臉露出兩排陰森森的牙齒,直把秦壽嚇得臉色全無,忍不住地破口大罵着:“我擦你大爺的!用得着追的這麼死嗎?本少爺又沒有欠你什麼,哇~~救命啊~~”
狗熊奔跑到秦壽身後沒多遠的時候,伸出熊掌上鋒利的爪子狠狠地抓向秦壽後面官服,嘶啦~~秦壽的官服被抓成布條般,熊爪幾乎貼着秦壽的後背肉只抓而下,真的是險之又險啊!
秦壽苦喪着臉一副欲哭無淚的表情,後背涼梭梭的不用看衣服都報廢了,秦壽嘴裡大呼小叫地求饒着說道:“熊大爺,熊大哥,小弟我知道錯了,你老高擡貴爪吧!我滴媽啊…救命啊~~色熊非禮啊~~~”
嘶啦~~又一聲衣服破裂聲,秦壽忽感脖子傳來一道拉扯力,緊接着整個後背涼梭梭的,前面的衣服半吊着搖搖晃晃,後面追逐的狗熊咆哮連連,秦壽連它呼吸噴氣的氣息都能從後背感覺到。
‘天要亡我相貌堂堂、眉清目秀、英俊瀟灑、若樹臨風、貌若潘安一代美男子嗎?’秦壽一副悲慼戚的表情,眼神絕望地看着前面分岔開的小溪與河流,游水?比起旱鴨子好一點點,只會丟人現眼的狗爬式啊!
秦壽絕望無比的時候,小溪對面竄出兩名身影,周雄的聲音忽然驚呼一聲:“啊?!是大人,黃兄,你看,那不是大人嗎?大人,大人,快從小溪這邊游過來,大人這邊,黃兄,快,拿石頭扔狗熊,幫助大人!”
黃炳滿臉焦急的表情,聞言撿起溪邊小石頭扔向追逐的狗熊,一邊扔一邊放聲大喊着說道:“滾,死狗熊,離大人遠點,大人,大人,快游過來,我和周兄幫你阻止狗熊的進攻,大人快游過來!”
秦壽聽到小溪對岸的呼喊聲,轉過頭瞧見周雄和黃炳兩人差點沒有眼淚嘩嘩流,此時此刻秦壽也顧不得太多感想,後面的狗熊被石子扔中咆哮連連,激起了它的野獸狂性,秦壽想也沒多想調轉頭跳進溪水裡。
後面的狗熊咆哮連連地憤怒大吼着,它也想去追,可對面的周雄和黃炳兩人石子拼命地攻擊它,害得它只能堪堪後退着躲避石子的攻擊,猩紅的熊眼目送着秦壽狗爬式游水過小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