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名太學生到達學院門口,下馬向張允文一揖:“學生秦風秦揚清,學生範澄範正明見過張大人!”
見二人舉止之間,頗爲得體,且有禮有節,張允文當下點點頭,拱手回了一禮。
二人行禮過後,那秦風向四周的太學生道:“各位同窗,大家聽我一言,今日之事,若是我等這樣僵持下去,那對我等,對張大人,對陛下皆是不好,不如暫且退下,由我和正明兄處理此事,保證給大家一個滿意的答案!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那些太學生頓時紛紛說道:“若是揚清兄和正明兄來處理此事,大家當然放心了!”
“就是就是,兩位兄臺的大名我們太學院誰不知道,你們來處理,我們放心得很!”
而開始那位領頭的太學生卻出言道:“誰知道你們二人會不會屈從那張,嗯張大人的官威!”
那範澄當即雙目一瞪,對那人吼道:“李雲睿,你這是什麼意思!孟子有言:‘我善養吾浩然之氣!’只要心中長存浩然正氣,什麼官威淫威,我等會怕麼!”
那李雲睿面色一僵,卻是有些掛不住了。一振衣袖,起身往外面走去:“要管你們管就是,反正我不管了!”
張允文見場面鬧哄哄的,頓時朗聲道:“各位不是要我張某人給你們一個交代麼?今日我給你們就是!打人的那四名學員已經被逐出學院!不知各位對這個交代可曾滿意?”
此言一出,場面頓時安靜下來。
秦風當先一揖:“張大人秉公明決,持中守正,學生佩服!”
然而這時候,那走到外圍的李雲睿卻陰聲道:“他說是就是,誰知道真假!”然而話音一落,那範澄就叱道:“李雲睿,不得胡說!張大人是什麼身份,難道還會騙我們不成!”
正在這時,只見四名收起起行囊的士卒慢慢的走到門邊。
太學生頓時一陣沉默。很多人都認識這四人,他們正是打人的兇手,看他們現今的樣子,好像真的被逐出學院。不過衆位太學生卻是覺得有些不對勁,那四人雖說表情有些沮喪,可是那眼睛中爲何帶着一絲笑意?
見到這樣的情形,那李雲睿也沒了藉口,只得嘟囔一聲:“既然張大人這般言而有信,卻又爲何將德言兄趕出長安?”
雖說是嘟囔,可那聲音卻是讓周圍人都聽見了。一時間,太學生望着張允文的目光充滿了不善。
張允文深深的看了一眼這李雲睿,這混蛋一直在那裡搬弄是非,惟恐天下不亂,如今又來攻擊自己,難道他別有用心?
想到這裡,張允文朗聲道:“那趙德言是什麼人物,四下鑽營,熱衷名利。在那詩會上更是目無餘子,極力表現,迎和陛下。老子是武將,就是看不慣那些故作矯情的人!”說着,斜起眼睛看了那李雲睿一眼。後者頓時垂下頭,看地上的螞蟻。
這種粗魯的姿態明顯受到了一些太學生的厭惡,當下便有十餘人轉身離開。李雲睿張望了一下,同樣離開了。
張允文看着剩下的太學生,說道:“此間事情已了,各位怎的還不離開?”
秦風站出來說道:“張大人詩才驚豔,先有長安古意一曲,震驚長安,後有不具名懷古詩一首,更是震盪我輩心扉。今日有幸見到張大人,還請大人爲我等賦詩一首!”
當下,那範澄及其他的太學生紛紛望着張允文。
張允文沉思片刻,朗聲道:“烽火照西京,心中自不平。牙璋辭鳳闕,鐵騎繞龍城。雪暗凋旗畫,風多雜鼓聲。寧爲百夫長,勝作一書生!”
吟誦完畢,對衆太學生道:“這首《從軍行》,你我共勉!”
而那羣太學生此刻正沉浸在詩句的意境中,反覆咀嚼,只覺胸口豪氣驟生。聽到張允文的話,衆人似乎一下醒了過來。
那秦風目光閃爍,忽然咬咬牙,說道:“張大人,不知你這軍事學院還招不招生?若是招生,秦風願意進入學院裡從軍,在大人麾下聽令!”
此言一出,莫說是張允文,就連同他一起的範澄等人也不由有些詫異。範澄驚訝的說道:“揚清兄,你這是爲何?怎的突然想要從軍了?”
秦風道:“自幼讀《班超傳》時,便一直想着有朝一日能從戎赴機。好男兒當縱橫天下,三千里外覓封侯。今日聽了張將軍的這首《從軍行》,好一個‘寧爲百夫長,勝作一書生’。張大人乃是我輩楷模啊!”
張允文的嘴角忽然彎了起來,笑道:“揚清能有此種志向,當然更好。實不相瞞,新年伊始,我軍事學院欲招生百人,作爲參謀培養。若是能學完三年,既可以進入陛下的參謀院,也可以道十二衛裡面任參謀。揚清若是想要從軍,可走參謀這條路。”
秦風頓時一個長揖:“好!那我秦風明日便來學院報名!”
其餘太學生聽到可以進入陛下的參謀院或是十二衛裡任參謀,頓時眼睛一亮,一些人已經打算明日與秦風同來報名。
打發了這羣太學生之後,張允文返身回到學院裡,將招收參謀一事吩咐下去。這本是他靈機一動的結果,既沒有跟教員們商量,也沒有跟李世民稟報,就這樣定了下來。
做完這些事,張允文對身邊的鄭方廉等人道:“好了,你們幾人雖然不再是學院裡的學員了,可是做我的親兵也不會委屈你們,到時候該升的升,該賞的賞,保證不會比他們少!”
鄭方廉等人卻道:“屬下也沒想過什麼升官發財,只希望大人能將你的一身本事傳給我們!”
張允文笑了一笑:“想不到你們的野心還是不小啊!不過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的士兵。只要你們吃得下苦,我就教你們!”
幾人連忙道:“吃得,吃得,我們吃得下苦!”
“好,我們走吧!”
“嗯,大人,到哪兒去?”
“當然是回府了,此刻本將軍應該在閉門思過,而不是出現在這裡。”
然而張允文想回家休息的想法還是沒有實現,張允文剛剛回到家中,將四人安排在外院裡面居住,這時候,宮裡面的內侍來了。來到是張允文的熟人劉賢。
於是,還沒來得及喝上一口茶的張允文又趕緊往皇宮走去。
“呵呵,允文你這件事處理得不錯!”李世民笑道,“不光堵住了那些儒生的口,讓學院內部安穩下來,而且臨走之前還拉了幾個人到學院中來,真是不錯啊!”李世民一見到張允文便稱讚道。
張允文謙虛了一下,在李世民的招聲中坐在他的對面。
“允文,你說那些儒生真的能勝任參謀一職?”李世民開始進入正題。他對張允文選擇那些太學生作爲參謀人員感到有些不解。
張允文苦笑一聲:“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其實最好的參謀人員是那些從戰場上退下來的老將軍,不過我大唐現今可沒有那般多空閒的將軍。還有就是那些在戰場經歷過的中級軍官,只要稍稍加以培訓,也是合格的參謀。而這種沒上過戰場卻又能識文斷字的太學生,只能說是勉強可以。只要上幾次戰場,能活下的來都可以成爲合格的參謀。”
李世民點點頭:“如今這參謀院只有個架子,除了幾個老傢伙之外,連個跑腿的都沒有。到時候你培訓出來的那些參謀可要調些過來。”
“這是當然,調來參謀院還可以實習一下嘛!”
應付完畢李世民,張允文又被勒令繼續回家閉門思過。就這樣,張允文一直在家裡呆滿了十日。在這剩餘的幾日裡,張允文開始教授鄭方廉等人八極拳法,而後者也逐漸改口叫他師父了。聽到這個熟悉的詞,不就是自己一直在尉遲恭面前喊的那個麼,想不到現在竟有有人喊自己師父了,實在讓張允文有些興奮。
而就在張允文回家的第二日,秦風、範澄帶着十多名太學生到軍事學院報名。一名教員還專門跑到張允文處,詢問着參謀應該如何來進行教學。
張允文當即將以前編撰的一套教材遞給他,然後說道:“還是和士卒一樣,先來半年的軍事訓練,然後在學習這些理論教材!”
不知不覺間,貞觀元年就這樣過去了。張允文偶爾對着天空發呆,看着飄灑下來的雪花,感受着長安城內越來越濃厚的過年氣息,心頭頓時一清明。
我們所守護的,不就是這天天空下的大唐帝國;所保護的,不就是千千萬萬的大唐子民。在這歲末年初的時刻,看到路人臉上掛着的笑容,看到小孩子街上奔跑嬉戲的快樂的身影,甚至是勾欄樂寨裡面探出頭來強作歡顏的笑臉和街道角落滿身污垢的乞丐,在張允文眼裡,卻是顯得如此的和諧,如此的莊重。
正月裡,長安城顯得熱鬧非凡。尤其是十五那天,屬國使團拜年麟德殿,給足了李世民面子,而李世民一高興,整個長安也就沉浸在歡樂的海洋中了。
整個正月裡,張允文都在忙碌應酬,四處拜年或者在家等人前來拜年,就這樣一直過了十五,進入二月份。
這時候,貞觀年間的第一場科考就要開始了。不過這場科舉與張允文無關,此刻的他正焦頭爛額的準備着冠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