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武元年,十二月十九日,太上皇崩。
整個皇宮瞬間成爲了一片白色的海洋,消息傳到了宮外,百姓們不需要官吏催促,自覺地披掛起縞素,爲太上皇默哀。
皇帝自然需要守靈,一應的朝政自然有了安排。
作爲首相,崔泉很自覺的地進入皇宮,得到了皇帝的接見。
一夜過去,太陽已然出來,但依舊寒氣逼人,崔泉披了件皮草,然後只見皇帝身披麻衣,一臉的疲憊之色,坐在椅子上。
感覺椅子膈應人,騎馬太多,屁股有些難受,李嘉便在一張几案後面的榻上坐着等待要見的大臣。
這是一處偏殿,這地方沒有當值的官員,連宮人也遠遠地站在門外,四下安靜下來,浮躁的心境也似乎漸漸沉澱。
“臣參加陛下!”
“起來吧!”皇帝說道,看了一眼這位首相,喝了口茶提提神,他輕聲道:
“這些時日,朝廷可曾有事?”
“託陛下鴻福,朝廷一向安穩,只是前些時日,淮南數十萬百姓被安置在承天府等地,需要大量的錢糧,朝廷府庫爲之一空,若非海南、交州都護府,九州等支持,恐怕已然生出亂子了……”
崔泉看着皇帝,頗爲沉重地說道,一副身疲力竭的模樣。
見此,李嘉倒是頗爲不好意思,這是一拍腦門就做出的決定,倒是高估了朝廷,嶺南,不過,這些災民倒是帶着錢財而走的,只要滿足他們的基本糧食需求,在分配土地,過上幾個月就能自給自足了……
“政事堂倒是處置得當,諸位相公倒是辛苦了!”李嘉誇獎了一下,示意其繼續說。
“臣等在皇莊中尋訪,得知有占城稻,三月即收,可真是天幸,有此物在,嶺南將不再缺糧,那些淮南之民,再添一些也是無恙的!”
得,吃了苦,又想到了甜頭,只是這百姓哪裡有那麼容易招募,之前沿海招募了上萬戶的漁民,如今又得了數萬戶的湖南百姓,如今這嶺南,三分之一都是北地人了,其中的矛盾可想而知。
這些漁民基本上都安置在了海南以及九州島,讓他們繼續自己的作業。
若不是嶺南地廣人稀,許多地方可待開發,早就矛盾重重,爆發起義什麼的。
“淮南之民,也是朕的百姓,不可怠慢,官吏們也不得欺辱!”李嘉點點頭,繼續說道:
“對於糧食,務必保持供應,此乃萬民之本也!”
“陛下,由於各地轉運使的方便,今年秋收,錢糧又漲了三成,糧三百六十九萬石,錢兩百三十六萬貫……”
“只是如今商賈來往衆多,銅錢流出大增,須得重新鑄幣,以緩解錢荒。”
“這是理所應當的!”李嘉點點頭,說道:“只是,商賈奸猾,融幣造器,難以抑制,須得好好佈置纔是!”
神武元年都快過去了,這錢幣還沒造出來,李嘉頗有些氣惱,但他也不想白白的送錢給別人,這樣更不爽。
有時候,他甚至準備禁制民間流通銅器,如此一來,反而越發的顯得物以稀爲貴,那些奸商融幣造器更是熱心了,簡直太可惡了。
於是,首相與皇帝一樁樁一件件的問詢.回答國事,半年來,許多東西雖然是遠程處理的,但有些具有時效性的東西,需要立即處理,李嘉倒是捨得放權。
如今,放回去的權,自然需要收回來了。
隨後,他又召見了軍機處以及五軍都督府的有關部門,進行詢問安排。
軍機處由其他的部門大臣兼職的,如兵部、戶部,工部,政事堂的宰相,組合而成,如今北伐戰事結束,自然需要進行安排了,糧草供應,將士的升遷,以及爵位安排等,需要由五軍都督府報上來,然後再覈實,再安排。
五軍都督府只對營正以下的將校安排職位,其上,只有建議權,決定權在於軍機處。
當然,軍機處着實有功的,錢糧的及時安排供應,工部武器的製作,都是井井有條,沒有一絲的麻煩。
而軍機處的領班大臣,則是王寧,李嘉的心腹。
這些東西若是出現一絲差錯,李嘉的數萬大軍,可得缺糧了……
之後,李嘉親自召見了王寧,直接詢問朝廷是否有事,待得知無事後,他才躺在椅子上,鬆了口氣。
“回稟陛下,九州以及濟州島的已然各組建五千大軍,皆是勇猛之士,可納入禁軍!”王寧看了一眼皇帝疲憊的臉色,建言道。
“可以,充實禁軍,也是應有之策!”李嘉點點頭。
禁軍北上,消耗了許多,又招募了一些,但人數依舊不過三萬有餘,對於地方而言,難以形成壓倒性的優勢,長久以來,並不安穩。
如今又加上一萬北地之兵,也不過是四萬,不夠,遠遠不夠。
“作爲軍機處領班大臣,你去五軍都督宣令,讓他們去遷徙而來的淮南人裡,再去招募萬名貧窮百姓,如此一來,也能減緩一些壓力!”李嘉瞬間有了聯想,他笑着說道。
“南北相較,先生認爲,有那些短長?”
王寧思量片刻,直接說道:
“北地之民,悍勇無畏,燕趙多慷慨之士,且兵精馬多,南地缺馬,大軍相遇,勝算較小!”
“而南地卻是河泊衆多,無船難克,所倚仗的,船堅善水!”
“沒錯!”李嘉隨口說道:“如今攻下了南平,就得直面趙宋,多多造船,方爲良策!”
“你去監督船甲之士,如今海龍軍不過萬人,遠遠不夠,必須加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