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武元年,十二月十九日,去往北地湖南,又攻陷南平國的大唐皇帝,終於又回到了他的國都,伴隨而來的,還有許多的財寶,讓天子的內庫,再次充盈起來。
這場極爲歡喜的日子的,得到了皇帝的允許,廣州城絕對三日不執行夜禁,再提供了許多的酒水,廣州城成爲了歡樂的海洋。
李嘉歸來這天,舉行了盛大的宴席,文武百官,宗室,越王劉悵,長沙王周保權,荊國公高保勖,也出席了這場宴席。
當然,李嘉作爲皇帝,苦心經營了數年宅心仁厚的影響,自然沒有難爲這三位去國的君主,仔細看了他們一眼,又敬了他們一杯,就不再言語。
越王劉鋹越發的放縱起來,身體也越來越差,不過二十來歲,可惜,可嘆。
他畏畏縮縮地吃喝着,眼眸中滿是畏懼,但又不敢亂來,只能十分勉強的坐着,與十幾年後,面對趙光義,以及一衆的降臣,劉鋹可是頗爲驕傲地說:“朝廷威靈遠播,四方僭號竊位的君主,今日都在座,不久平定太原,劉繼元又將到達,臣率先來朝,希望可以手持棍棒,成爲各國投降君王的老大。”
與南唐後主的惆悵抑鬱,可是相差萬里。
對於南漢劉氏,李嘉也是相當的仁厚,劉悵得了越王之位,他的幾個年幼的弟弟,也得了侯爵,減等世襲,也能享受榮華富貴了!
高保勖與劉鋹相差無幾,身體也是虛弱,多年來縱情慾海,想必是已然掏空,酒宴上謹言慎行,笑着臉。
而年紀最小的周保權,由於皇后的照料,他的位置倒是距離皇帝頗近,只是緊繃着小臉,一副小大人的模樣,着實有些好笑。
他之前就得到了射聲司的消息,越王劉鋹與長沙王周保權都挺安分的,甚至長沙王府在國丈的幫助下,還去承天府買了不少田地,準備長期經營。
“陛下去往湖南數月,就攻陷了江陵,這天下,又能迴歸正統了!”國丈周行武擦拭着眼淚,頗爲感慨地說道。
只是你演技太差了,啥子都能看出來你是演的,也是,一個農民要求演技,有些過分了。
李嘉看着這拙劣的表演,心裡有些膩歪,特別想糾正其的不錯。
“爲,陛下賀,爲大唐賀!”國丈擦拭了一下,不顧荊國公難看的臉色,端起酒杯,開心又得大聲說道,聲音很洪亮,也富有感染力,所有人也舉起酒杯,敬皇帝皇后一杯。
李嘉看了一眼皇后,微微一笑,一杯酒一飲而盡,毫不猶豫,皇后也微微抿了一口,氣氛也隨之達到了高朝。
隨後,李嘉帶着皇后就撤離了,畢竟他們夫妻在,這些人是放不開的。
“怎麼樣,感覺好些了嗎?”夫妻兩人也卸下僞裝,兩人親近而行,李嘉不由得問道。
“妾身好了許多!”周穎兒點點頭,臉色蒼白了些。
水土不服,果真是一個頑疾。
李嘉感嘆道,然後一臉溫柔地說道:“再忍耐些時日,一切會好的!”
“嗯!”皇后聽不出這是什麼意思,但還是本能地點點頭,表示知曉。
隨即,李嘉就來到了太上皇的宮殿,開始拜見。
“大哥兒來了,快坐,快坐!”見到李嘉行禮,李太上皇很是高興。
“皇后的身體如何了!”然後他纔看到自己的兒媳。
“勞煩父親掛念,一切安好!”皇后柔聲說道。
“那就好!”李太上皇目光又轉移到了自己的兒子身上,頗爲欣慰地說道:
“這些時日,真是辛苦你了,聽說江陵城可是天下雄城,之前楚主領兵十萬,數月也不曾攻下!”
“爲了咱們大唐的基業,江陵城並不算什麼!”李嘉直接坐在了太上皇的身邊,將小宦官擠走,然後雙手輕輕得按摩起來,雙腿腫起,這風溼病,越發的嚴重了。
“孩兒不在父親身邊盡孝,真是有罪!”李嘉輕聲說道,手上的動作很熟練。
皇后見此,只能站在旁邊,看着這父子倆的聊天,不允許有絲毫的逾越。
這時,太皇妃侯惠娘走了進來,很是簡樸,臉上帶着莫名的傷痛,強忍着,身邊還跟隨着一個小屁孩。
“賓兒,快過來!”看見自己的幼子,太上皇又精神了些,快五歲的衛王很快地就跑了過來,來到自己的父親身邊,又仰着頭,看了自己旁邊的年輕人,只感覺好熟悉,想了一會兒,才清楚是自己的兄長。
“二哥兒那麼大了?”李嘉頗有些驚訝,他也不知道是多久沒有看到這個幼弟了,半年?一年,印象中吃奶的小傢伙已然能打醬油的,時間真是快啊!
“我這一生,就只有兩個兒子,也算是子嗣單薄,你祖父,也只有我和你叔父二人,咱們這一支,到你纔算是真正的達到了,子孫繁茂了!”
李維眯着眼,頗爲感慨地說道。
後宮裡三個懷孕的,的確也算是茂盛了。
突然,在回憶之中的太上皇,臉色突然就難看,十分的痛楚。
李嘉瞬間明白了什麼,臉上寫滿了凝重。
“讓去請太醫!”
“不用,不用,老毛病了!”太上皇痛苦地說道:“快拿藥來,老規矩!”
很快,就是宦官拿來了木桶,然後倒滿了酸醋,還是熱的,太上皇將雙腳浸泡其中,痛苦的神色才慢慢減緩。
“太醫院有個太醫,說用醋泡腳可以舒緩咱的痛楚,結果一試,果然可以!”享受着宦官的按摩,雙腿的痛苦似乎減緩了許多,太上皇這才緩緩說道。
“既然有效果,那就再好不過了!”李嘉這才緩了口氣,嚇死個人。
於是,又陪伴了這位父親小半個時辰,聊了一些軍旅之事,又講了些風土人情,見其有些疲了,李嘉這才退去,然後召太醫問詢具體情況。
“回稟陛下,這是臣在前唐王燾著《外臺秘要》中寫國‘取三年釅醋五升,熱煎三五沸,切蔥白三二升,煮一沸許,即爪籬漉出,布帛熱裹,當病上熨之,以差爲差。’”
“太上皇,境況如何?”
結果,鬍子花白的太醫立馬跪下,顫顫不語,李嘉瞬間明白了。
“那,還有多少時日!”
“已然油盡燈枯!”太醫顫巍巍地說道。
聞言,李嘉瞬間一驚,連忙跑進了宮殿,只見一臉疲倦之色的太上皇,已然躺在牀榻上,緊閉上眼,似乎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