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衛軍乃是楚國強兵,若是能收爲己用,也是有些好處的!”
李嘉輕聲地感慨道,臉上泛起一絲狠色:“不過,若還是這般桀驁不馴,留着也無用,打殺對他們來說也是太過於輕鬆,直接把他們貶到廂兵裡去,正好我準備修一條從長沙到廣州的大道,既然吃不了苦,那就發揮點餘熱吧!”
一羣不受指揮的強兵,不僅不是助力,反而是一道不穩定的因素,若是實在馴服不了,也不爲可惜,太阿倒持,不如不用。
“諾!”李威點點頭,這次是他陪同皇帝巡視大軍,黑臉上滿是可惜之色:“這些人都是好好聽話,在戰場上也是一名悍將,可惜了!”
李嘉騎着馬,心裡也是如此想着,但出於理性,只能嘆了口氣,在這個亂世,尤其是南方,如此的將領也是難得。
“若是這般去修路,也是浪費,這樣吧!組建一個敢死隊,人數就是五百人,將這些桀驁不馴的人全都拉進去,平日裡不與武器,以後若是攻城,讓他們爲先……”
李嘉想到了一個妥協的方法,感覺可行,而且還不浪費,這樣不怕死的人,在戰場上,簡直是天然的殺神,用的好,就是一柄利劍。
皇帝的這次北巡,主要的就是想穩定軍心和人心。
軍心就不用提,除了禁軍外,巡檢營也檢閱了一些,如今就是隻有蠻軍了。
醴陵,如今正是兩唐大軍對峙,不時地你來我往,熱鬧非凡。
由於南唐兵力較多,處於攻勢,而潘崇徹則屬於守勢,將醴陵小城修葺了許多,成爲了一個小堡壘,牢牢的駐守其中,不讓南唐大軍跨進一步。
“命所有弓隊聽令,準備射擊!”看着又涌躍而上的南唐大軍,潘崇徹冷笑一聲,發令說道。一掌旗官應命,取下二把令旗,發出號令。
頓時,城牆上,數千名蠻兵提弓而射,一片箭雨朝天而下,百步內,十不存一。
而南唐兵也被激起了鬥志,悍不畏死的繼續上前進發,踏着同袍的屍體,奔向城池而去。
“絕對不能讓他們接近城池!”潘崇徹沉聲說道,醴陵城不過是縣城城高不過兩丈(六米),護城河早就被填平了,是讓南唐兵接觸城池,不須半個時辰就能一躍而上,登上城池。
“狠狠的射,咱們弓箭多的是,小崽子們,好好享受吧!”
戰場之中,弓手的作用有限,最佳的效果是五十步內,可五十步內,如果不是城牆或者高地,一衝就上,只有發一箭的時間。
再說即使一名資深的精兵弓手,持續作戰,一氣連射出箭矢也不過二十枚,之後手臂筋肉便會痠軟脹痛,無法發力。
連續射了十數箭,這些蠻兵已經胳膊痠痛了,城外的箭雨也消減了些許。
“兄弟們衝上去,誰若是登上了城池,官升三級將,銅錢百貫,封妻廕子,就在今日!”
“若是攻陷城池,不封刀槍三日!”
看着箭雨小了些,南唐將領俞放瞬間大喊起來,鼓舞着士氣。
而士兵們也察覺到了這點,在封妻廕子,以及劫掠三日的獎勵下,邁着雙腿,大步向前,很快的就接近了城池。
“再換一波人!”看到這一點,潘崇徹眉毛一皺,沉聲說道。
於是就在南唐兵卒們認爲畢功一役,可以直接攻破這座城池的時候,又是一道箭雨而來,倒下了數百具屍體。
“哼,我倒看看,你能堅持多久,人我多的是!”俞放冷哼一聲,繼續揮了揮手,讓士兵上前,這次,許多早就準備好的木盾派上了用場。
“該死,竟然還有木盾!”潘崇徹直接吩咐道:“這次別用熱油了,留一些備用,打開城門,那山,你帶着兩千人,去把這些木盾給燒了!”
“諾——”
於是出乎南唐兵卒們的預料之外,龜縮在城中多日的蠻兵們,這次不再使用火箭,而直接衝出了城,出乎意料的襲擊了這羣盾牌兵,而自身損失寥寥無幾。
“繼續進攻,不要停,這裡都是樹,我倒看看你能搶走多少,是你搶的快還是我造的快!”俞放雖然有些出乎意料,但卻不以爲意地笑了笑,這就是嶺南第一名將的風采,再怎麼出乎意料也不爲過。
戰爭又走向了膠着狀態,潘崇徹走下城池,思慮着對策。
他已經在這個地方與南塘對峙了數月之久,李璟這個老匹夫賊心不死,雖然得知了湖南全境備戰的消息,但依舊派軍西進,不想讓嶺南輕鬆地奪得湖南。
“將軍,朝廷這些時日,只是送了些軍械糧草,咱們這萬人已經在這抵抗了多日,損失超過三千人,若不是您在壓着,大夥早就散了!”
一名蠻將渾身是血的走了進來,抱怨的說道。
“咱們守着城池,糧草與軍械又不缺,對面也不過兩萬人罷了,又能堅持到幾日?”潘崇徹不以爲意,開始說道:“咱得了一個伯爵,這就是最高的獎勵!此戰之後,獎賞必然豐厚!”
“咱們疲憊不堪,敵軍又何嘗不是,再堅持一些時日!”
將軍的威望很高,他的安慰令蠻將放下了心。
很快,天空中就下起了雨,點點滴滴,然後越來越大。
“該死,潘崇徹,算你走運,讓大軍撤下來吧!”俞放揮了揮手,目視這座阻攔的城池,無奈的說道。
雨絲並沒有隨着軍令而停止,不斷而下,但是對大部分從腎上腺素刺激中醒悟的新兵來說,這雨水更好些,可以讓他們多活一些時日。
南唐這次派來的兵卒,大半都是新兵,得到撤兵的軍令後,他們不斷嘔吐,筋疲力盡的搖擺着,跨動着蹣跚腳步向後退去。
雨水打了下來,在屍體上不斷流下的鮮血,變成了涓涓細流,雖然這細流暫時被鮮血染成醒目的紅色,但是隻要片刻,就可洗去大部分的血腥。
按照命令,一些明顯輕傷的人,被帶了下去,而那些重傷難治,在戰場上想起的此起彼伏的低聲呻吟,突然之間隨着“噗”的一聲而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