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泊大肆截殺鄆州徵糧,並且打出替天行道的旗幟,這委實讓鄆州城大爲惱火。
派出兵馬圍剿,但人家如同魚兒一般滑不溜秋,神出鬼沒,防不勝防,更甚是反過來被殺了幾次,兵馬潰敗大半。
更兼其旗號的緣故,順來逆受的鄆州百姓們,也紛紛結寨自保,仿若是幾十年前的亂世一般,不納糧,不服徭役,消失在了衙門的戶籍上。
鄆州上下爲之牙疼,也爲之奈何,只能求救於圍攻兗州的高懷德。
而高懷德聽聞這番彙報,瞬間牙疼:“看來唐軍已經收買了梁山泊的水匪,就是爲了斷絕咱們的糧食。”
朝廷調派的糧食,早就吃的七七八八了,運糧的民夫吃的比軍隊還多,如今他只有不到十天的糧食,已經是危險了。
“曹州那裡如何了?那些唐軍還沒找到嗎?”
高懷德皺着眉,總覺得這情形不大對勁。
“招討,曹州那一萬人的唐軍,四下飄散,就是爲了襲擊咱們的糧食,末將已經派人馬運糧,目前雖然找不到他們,但曹州糧道通順,糧食還是安然無恙地送來。”
“這就好——”揉了揉太陽穴,高懷德感覺自己處處被動,如今的兗州城,已經不是輕易可以攻克的,唐軍防守的極爲密切。
再加上糧草的缺乏,讓他頗爲無奈,所以,只能自行尋找突破點:
“如今這般也不是個事,派遣幾千人,去把濟州給佔據下來,然後讓衙門徵糧。”
“喏——”一旁的副將連忙應下。
如今他麾下有五萬兵馬,圍困兗州之外,還是能分些兵馬出去的,就是不知唐軍該如何對付。
不過,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攻克兗州城。
“傳我軍令,先登者,賞錢百貫,官升三級,另外,攻克兗州城後,五日不收刀兵。”
高懷德中氣十足,望着氣息粗重的諸將,頗爲誘惑道:“兗州城幾十年不見刀兵,萬戶人家,泗水穿插而過,土地肥沃,乃是河南道少有的富庶之地。”
“城破之後,無論是錢財女子,某分文不取,盡與諸位,但,唯有一點,若是讓我知曉哪個不盡力,我手中的刀,可是不認人的。”
“末將謹遵軍令——”數十將校齊聲應下,面色大喜,又頗爲凝重。
被其一說,兗州城儼然就是發財的好地方,只是頗有難打。
但這樣一般,反而激起了他們的悍勇之氣,屠城這種事,比加官進爵還讓人歡喜,看樣子,兗州城破,就算是普通的兵卒,也能撈個幾十貫,他們這些高級將領,起碼得是成千上萬貫。
北宋的禁軍一脈相承,只是郭榮進行改革,淘汰老幼,加強的軍紀,但仍舊避免不了藩鎮的陋習。
無論是宋初攻克潞州後屠城,還是當年後周南下淮南,大肆擄掠百姓,激起大量的義軍,更不要提對於蜀地的糟蹋了。
宋時的禁軍,強則強矣,但軍紀卻是極差的。
隨後的幾日,宋軍悍勇無比,屢次攻上城牆,甚至將城外的軍營都數次攻破,兗州城,已經到了危機時分。
而李威,並沒有待在兗州城內,城內,也並沒有五萬大軍,只有區區的不到兩萬人。
可以說是金蟬脫殼,但更多的是糧食不足。
兗州城小,糧食不多,登萊的糧食長途跋涉根本就到不了兗州,維持兩萬守軍,也只能半個月。
李威果斷地在宋軍合圍之前,將軍隊撤離到了濟州,梁山泊的附近,就近食糧。
梁山泊不愧是一步好棋,其在濟州、鄆州之間,連接五丈河,平日裡打家劫舍,就囤積了大量的糧食,再加上朝廷的輸送,目前的梁山泊,至少有十萬石糧食,足夠大軍兩月之糧。
在濟州他也不寂寞,雖然隱藏着,但他依舊頻繁地組織梁山軍隊,騷擾鄆州、濟州、濮州等地的徵糧。
然後等待時機,給予宋軍致命一擊。
“部署,宋軍極爲猛烈,兗州城危在旦夕。”
探子來報。
“咱知道了!”李威點頭,盤坐在榻上,他跟前的桌案上,擺着一張宋國河南道的地圖,他的目光盯着兗州,然後又看向鄆州,最後,又看向了五丈河,以及其邊上的曹州。
“他乃乃的。”李威罵了一句,說道:“曹州一下,五丈河就危險,若是不好,東京都禁軍也得招來,硬打絕對是不行的。”
“你說,那袁彥果真對宋廷不滿?”
他目光炯炯地看着射聲司的密探,雖然不瞭解他的地位,但想來不低。
“部署,下官打探來的消息,那袁彥本就是保義軍節度使,其得知趙匡胤代周後,日夜整修軍械,操練兵士,欲對抗宋廷。然而宋廷派潘美前去監軍,並令他入朝時,攝於李重進、李筠的後果,袁彥不得不俯首貼耳,單騎赴京城,然後就來到了彰信軍,鎮守曹州,就近看守。”
男人隨即又輕聲道:“不過曹州設有監軍,若是處事不密,怕會前功盡棄。”
“咱知曉。”李威揮揮手心裡安定了不少,讓其退下,心中唸唸有詞:“這張齊賢可不能出事,這可是個人才啊!”
“不過,這周國倒頗有一些忠臣,希望不是白重贊這般的口心不對吧。”
話說,張齊賢不再滿足獻計之功,主動要求來說服袁彥,李威無奈,只能認同,派遣到了曹州。
通過其親戚,輾轉多回,終於面見了袁彥。
袁彥此人,如今五十來歲,似乎多年來的鬱郁不得志,鬢角斑白,面孔陰翳,但目光明亮,好似能看透人心。
張齊賢知曉他的背景,其人與五代的軍將一般,爲人殘暴,嗜殺,打仗是極爲猛烈,宋代周時,其厲兵秣馬,準備反攻,卻在潘美的一番述說下,單騎入京,來到了曹州。
以他的個性,在東京附近,曹州監軍下,束手束腳,想必是極爲難受的,壓制的厲害。
由於他試圖反抗宋人,所以一直不受信賴,即使抓了自己送給宋人,也受益不大,所以,自己很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