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次光明正大,循規蹈矩的攻城戰。
沒有火炮,更沒有投石車,只有數以百計的雲梯,撞車,衝車等,在這五代是經常能碰到的。
唐軍四面圍攻,前仆後繼,一開始還有些雜亂,畢竟是各地軍隊混合,但折騰一上午後,立馬就配合流暢。
金山、濟州等地方軍隊,與御營一樣,都具有憲兵隊,輜重營,除了錢餉不一樣,訓練強度不一樣外,基本上指揮系統是一模一樣。
這場比拼耐力的攻城戰,對於唐軍是折磨,對於宋軍更是折磨,地方藩鎮的牙兵們桀驁不馴,悍勇難當,但面對井然有序,配合得當的唐軍時,總是給絞殺。
糧倉一燒,將校們哪裡不曉得其重要性,將校一亂,兵卒自然也亂了,兗州城瞬間被破開。
精疲力竭的唐軍們,終於精神振奮地殺進城去,魚貫而入,對於宋軍,進行圍攻。
在李威目光中,這些宋軍悍勇無比,往往能以一敵三,渾身染血也不膽怯。
比如,他入了城門,就看到路邊,基本上兩三個己方兵卒,才能與對方一人搏鬥,配合得當,才堪堪將其滅殺。
盾牌手,長槍兵,弓弩手,三者相互配合,才堪堪將其滅殺。
當然,也有三個長槍手,亦或者盾牌手,或以伍、夥爲隊,開始配合絞殺,在這城巷戰,顯得格外的得心應手。
李威就這樣看着這般一隊隊的兵卒,從街道到小巷,仿若是情理灰塵一般,極爲麻利快活。
“也只有御營纔有這般的組織性。”
李威雖然離開御營多年,但也知曉其精銳,其他地方部隊比不了。
“憲兵司維持秩序——”撂下一句話後,李威率領大部隊,來到了城中心,見到了負隅頑抗地白重贊。
派遣特使意思意思後,白重贊臉色頗爲彆扭的選擇了投降,一副爲了全城百姓的模樣。
李威也不戳破,面前這兩千精銳的牙兵,乃是其精華部隊,攻打時死傷定然很大,他沒時間浪費兵力在這。
兗州城的居民完全符合亂世的規則,門窗釘緊,顫顫發抖,街道上空無一人。
作爲紀律爲先的部隊,唐軍還是節操滿滿的,一場大勝結束,李嘉只是將白重贊禮待,然後將那幾千泰寧軍俘虜,卸掉武器,連忙朝着府庫而去。
結果卻讓人失望。
掌管數州的泰寧軍,糧食燒掉大半,只有四五千石,一萬多貫錢財,刀槍劍戟等也不過幾千把,珍貴的鎧甲,也不過區區五百件,還有許多是殘破的。
泰寧軍掌管數州,上十萬軍民,就是那麼窮?
“這不對勁啊!”李威皺着眉頭,“泰寧軍好歹也是河南有數的軍鎮,怎麼會那麼窮?”
“這……”一旁的白重贊,頗有些尷尬,其漲紅着臉說道:“這些年來,朝廷一直在削權,錢糧難得,能有這般,還是我積攢多年的結果。”
李威哦了一聲,就不再言語。
這一趟,還真是白來了。
次日,爲了化被動爲主動,李威派遣大軍四處出擊,東擊沂州,西伐濟州,南去徐州,可以說,震動了整個河南道。
尤其是徐泗之地,乃是揚州的大後方,一馬平川,其若是兩面夾擊,僵持的揚州必然會被攻破,整個淮南怕是危險了。
一見與此,高懷德率領兵馬,來到鄆州,準備以此爲後方,對兗州進行攻伐。
這時,來自於大名府的符彥卿,已經率領一萬兵馬,前來救援,剛到鄆州。
大名府,其實在五代時有個更著名的名稱——魏博軍。
後唐莊宗李存勖,就是因爲魏博軍兵變而身亡,後唐明宗李嗣源下令全部處斬牙兵3500人,家屬合計萬餘人。魏博牙兵從此徹底消失在歷史的長河裡。
爲了看守住這羣驕兵悍將,不僅魏博軍成了天雄軍,符彥卿也因此鎮守大名府,深受皇帝信賴。
其二女皆以郭榮爲後,三女又嫁與趙光義爲妻,無論是改朝換代,符彥卿依舊穩坐釣魚臺。
此次若不是朝廷要求他出兵,他還真的不想理會,讓自己的兵馬與唐軍對陣,無論是輸贏,對於他來說都沒有好處。
闖過五代數十年,經歷了樑、唐、晉、漢、周、宋,如今符彥卿已經高居太師,魏王,年齡也快七十了,如今前來支援,高懷德畢恭畢敬。
其可其與他父親一輩迎戰契丹的人物,朝野上下極爲矚目,他哪裡敢拿捏主帥的身份。
符彥卿知曉他的尷尬,一見面,就搖頭說道:“我一把年紀的老頭子了,哪裡還知曉什麼打仗,這兵馬就由你指揮,我年歲大了,只能去享福了。”
隨即,大名府一萬人,並一萬石糧食,都交於了高懷德,符彥卿反而帶着兩百騎兵,回到了大名府,理由就是養病。
高懷德也不知其心思,只能感慨其高風亮節,然後囤積兵馬,在鄆州磨刀霍霍。
面對唐軍的數萬人,他準備來一場守株待兔。
但,唐軍卻不吃那一套,反而守着兗州城,開始派遣大軍,做出一副南下的姿態。
兗州以南,就是徐州,泗州,濠州,壽州,淮南的腹心之地,瞧着唐軍的意思,其難道是想攻略壽州?
高懷德實在猜不到這夥唐軍的心思。
按照道理來說,其從登州而西來,其數萬兵馬,典型的就是暗度陳倉,亦或者攪亂後方,哪怕其想攻打開封,他都不意外。
但千里迢迢南下攻克壽、濠,這簡直是就是得不償失。
數千裡之地,州縣無數,南下簡直就是等着被圍死。
“你千般去,某直去一地。”
高懷德眉頭一皺,就想到了唐軍的重要命門——登萊。
這裡是唐軍的登陸之地,必定有許多船隻,只要清繳了所有的船隻,那麼這夥唐軍就成了無翅之鳥,只能周旋在州縣之中,難以逃脫,然後被一點點消磨,化成灰。
所以,高懷德鎮定自若,派遣兵馬東去,直取萊州。
而這時,來自於濟州的孔府,卻發來求援,言語孔府已經危在旦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