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科如此多進士,怕是不妥!”
趙匡胤猶豫道,科舉本就是爲國取士,進士氾濫,豈不是濫竽充數地太多?
況且,他這大宋,三成都是藩鎮,河北、關中,盡是軍閥,進士錄取太多,哪有這般多的官位?
話說,府庫拮据,哪有那麼多俸祿發放?
“俺也不知爲甚,總感覺不對勁!”
趙匡胤嘆了口氣,讓王繼恩疑惑:“陛下何出此言?”
“這糊名、謄抄之舉,俺未及上位時,心中就有所謀算,但南國卻總是領先一步,率先施行,俺這般爲之,好似在仿製一般,心裡着實不痛快很!”
聞言,王繼恩也知曉這是皇帝心裡話,但他卻不知怎麼安慰,難道是英雄惺惺相惜?心有靈犀?
索性就沉默了。
歷史上唐朝科舉不糊名,謄抄,趙匡胤率先施行的,所以科舉才成爲寒門的通天之途。
隨着四月春闈的到來,長沙城率先從春寒中驚醒,臨考前的詩會,宴席越發的多了起來。
今年的春闈,規定的時間在四月十八,來自各府的舉人們,紛紛前來,酒肆、酒樓,熱鬧不停,仿若過年一般。
去年秋試,共選了一百一十四名舉人,加上前兩年錄取的舉人,共約兩百來人蔘加此次的進士考試,取六十人,錄取率應該是最高的。
每隔三五日,酒宴詩會就熱鬧一番,青樓歌姬相伴,美酒佳餚而隨,端是一番盛世場景。
這一日,長沙最大的酒樓——望江樓上,正舉行着迄今爲止最大的一場詩會,來到的舉子,超過了百人,其他才子國子監生,更是上百,讓三四層高的望江樓,人滿爲患。
絲竹管絃之樂,已然穿過了樓層,來到了街面。
其燈火明亮,人頭攢動,歡樂笑鬧之聲,也是撓人心扉。
“這就是望江樓嗎?”李嘉身着青袍,提溜着一把扇子,披了件白色裘衣,帶着襆頭,腳踏金絲鹿皮靴,仿若是個悠哉的公子哥。
“郎君,正是!”一旁的田福,則帶着顫音,輕聲道:“距離應試只有十來天了,這怕是最大的一場詩會了,聽聞國子祭酒田晗、石鼓書院山長楊文靖都會前來,想要揚名立萬的人很多。”
“郎君,這裡人多眼雜,不比往常,咱們還是別去了!”
“這麼熱鬧的地方,咱怎麼不能去湊個熱鬧?”李嘉不以爲意,揮舞着扇子,大跨步而去。
望江樓的門子,一見到這位相貌堂堂,衣冠楚楚的模樣,哪裡有阻攔的道理,直接讓行,態度極爲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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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上來時,這場宴會已經人滿爲患,到處都是長袍才子,李嘉也不挑剔,直接找個拐角的地方坐下,吃着糕點品着茶。
別說,免費的真好。
李嘉感覺文藝細胞沒多少,從來未曾參加過文會,更不曾見過這般多的讀書人,仿若是看戲一般,極有體驗感。
這種免費的文會宴席,定然是家財萬貫的人舉辦的,一場宴會下來,沒個幾百貫,根本就下不來。
至於浪費這般錢財的目的,不外乎揚名立萬罷了,請一些名人來吹捧,例如田晗等,成本更是好達上千貫。
長沙城外的一畝熟地,也不過二十貫,換句話說,一夜過去,五十畝地就沒了,一般是還真耗不起。
李嘉作爲皇帝,自然沒什麼不滿,這種互相吹捧的宴會,反而促進消費,增加更多的稅收,很適合調節貧富差距。
隨着時間的過去,整個望江樓的三層都坐滿了,李嘉這拐角桌,也拼湊個活潑的傢伙,碎話頗多。
“嶽州何歡,何長安,見過這位郎君!”帶着兩個僕從,男人笑嘻嘻入坐,客氣了一番。
歡者,樂也,長安不就樂之?有趣。
“長沙李復!”李嘉拱拱手,隨口說道。
“李郎君,待會雖然是田祭酒和楊山長到來,但咱們湊個趣就行了,莫要反客爲主纔是!”
何歡品着糕點,隨意說道:“咱們就是過來長長見識的,瞧見那個人模狗樣,風度翩翩打扮的公子哥沒?他就是此文會的發起人,王符,王瑞祥,乃是長沙府有名才子,其父爲吏部員外郎,才氣沖天。”
“這次,咱們都是陪襯,只有他纔是主角。”
李嘉一看,王符立在樓道前,似乎在等待着什麼人,儀表堂堂,二十來歲,華衣錦裳,賣相顯然很不錯,人模狗樣倒是不至於,想來是何歡心中妒忌吧!
“何兄莫要自我菲薄,豈不聞王勃焉?”李嘉倒是來了興致,隨口道。
“哈哈哈,李兄,洪州閻公的故事一傳,天下誰人不長几個心眼?”
何歡好似聽到莫大的笑話,吃着酒,都喘不過氣來,引得一旁的人竊竊私語。
他喘了一口氣,這才笑道:“王瑞祥必然做了完全的準備,怎可能爲他人做嫁衣。”
李嘉默然不語,天底下又有多少王勃這樣的異才,或者說,誰能預料會有這等人如此不識趣?
好不容易造就一番酒菜,女婿還未上桌,他人就吃個乾淨,一般是都受不了。
王符這次上千貫揮灑,自然準備齊全,若是有王勃這般的傲才,也知曉太出風頭,會往死裡得罪人,識趣收斂些鋒芒不要太多。
見其沉默,何歡這才止住笑聲,說道:“李兄,這次可有把握中第?”
“難!”李嘉故意嘆了口氣,說道:“雖然只不過四取一,但朝廷新擴了江南、蜀地,才子何其多矣,越發地難了!”
“也是這番道理!”何歡嘆了口氣,言語道:“雖然有謄抄、糊名,但江南自古文風鼎盛,這次進士,怕是大多被其佔據。”
“王符雖然有才,但想必也是猜想到了,所以心中慌怯,纔有了這般文會,李兄見識不淺啊!”
直到這時,何歡才真正重視這位蹭飯嫌疑的李復,不由得沉聲道:
“李兄也知曉這般,此次可要好好表現一番了,若有了名氣,路也好走一點。”
“隨緣吧!”李嘉無所謂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好歹下場,漲漲見識也是不錯的。”
“畢竟我才二十歲,有的是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