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整個唐國來說,鄂州的民亂,根本就不成氣候,話說,哪個朝廷沒有造反的,只要縣城不亂,就只是土匪。
巡檢營證明了自己的價值,一天時間,就大破了豪族,數千亂民席捲一空。
伴隨的,就是十數萬畝土地,礦產,家財,都進了鄂州上下的手裡,武昌縣甚至因此擴充了數千納稅百姓。
升官發財,皆大歡喜。
射聲司雖然是這個時代領先的情報機構,但也擺脫不了侷限性,打探的七七八八,已然算是了不起了。
所以,呈現到皇帝面前的,就是豪族勾結宋兵,企圖顛覆鄂州,而鄂州武昌縣上下,及時捕獲書信,巡檢營又快速集合,花費數日功夫,就將這起民亂給鎮壓了。
“看來巡檢營還是有點用處的!”李嘉不知詳情,看了一眼,笑道。
“陛下聖明,裁撤地方團練,新設巡檢,戰力強上數籌,些許亂民,手到擒來!”田忠難得有機會伺候皇帝,連忙拍起了馬屁。
“歸根結底,還是巡檢營中有退下來的禁軍支撐,不然與團練兵並無不同!”
李嘉頗爲得意,他感覺設置巡檢營,簡直是神來之筆。
地方孱弱的團練兵裁撤,再加上一些禁軍將校,足以成爲鎮壓地方的基石。
地方巡檢營,縣三百,州五百,錢餉只有三百錢,隸屬於地方,但卻歸屬五軍都督府管轄,訓練只差禁軍一籌,戰鬥力自然不容小覷。
而且,巡檢營,還可以安置那些年歲大的禁軍,以及退下來的軍官將領,不僅提高戰鬥力,也可以讓這羣人得到恰當的歸宿,不至於一退下來就當土匪。
畢竟當兵殺人慣了,真讓他們種田,還難爲人,落草爲寇非常正常,這也是爲啥古代兵卒終身制的緣故,朝廷寧願養到死,也不想讓他們回到地方禍害。
如今有了巡檢營,也算是有了退路。
得意片刻後,李嘉作爲皇帝,天然疑慮又起來了:鄂州刺史可以指揮數千巡檢營鎮壓民亂,那麼豈不是也可以造反?
而知府是刺史的上司,是不是可以說直接集合全府,上萬巡檢兵,進行其他的操作呢?
安史後的地方割據,可不能小覷。
畢竟巡檢營就是靠地方財政過活,某種意義上,就是地方的自留軍。
“看來,得在地方設置統管機構,與州縣一同管轄,亂時,也可以齊整軍隊鎮壓。”
由於沒了縣尉一職,某種意義來說,巡檢營就是縣尉,只是沒了統帥地方民壯的權力。
況且,這次鄂州縣巡檢營,其實並沒有上下等級之分,只是品級等差罷了,縣是從六品,州也不過正七品罷了,統軍大將由州巡檢擔任,其實並不合格。
“縣、州、府,打仗有衛軍,鎮壓民亂的巡檢營,也需要一套自上而下的統率系統,明確的上下等級之分。”
李嘉嘀咕着,地方權限,總歸有劃分了,明朝的地方三司不錯,只不過,到他這,則是四司了。
負責賦稅徵收轉運使司、負責地方軍隊的都指揮使司、負責司法的按察司,以及地方行政的布政司。
四司平日互不干涉,但明清的教訓卻告訴他,到了緊要時,這種分權的行爲,會導致條條分割、運轉不靈,最後還得設置巡撫進行分而統之。
權力就是這樣,從分而合,再到分,總是持續不斷的。
傷腦筋啊!
罷了,建立都司後,巡檢由地方與都司一同兼管吧,一個管日常,一個監督。
隨後,李嘉招來了軍機處的李淮,將自己的設想講與他聽,讓他進行完善。
“以臣愚見,縣巡檢,可爲從六品,州巡檢爲從五品,以府設都指揮使,從四品,略低與知府,同知二人,再有輜重司管後勤、憲兵司管軍紀、經歷司,管籌公文往來,如此,每府添置的人員不過數十人,就可讓巡檢營上下協調,遇事則有主張!”
李淮聽到皇帝的話,哪裡不曉得,這是鄂州事件後,皇帝心中大起疑慮,警惕心迸發的結果,這也是君主的特有的對權力的敏感,是在所難免。
他腦海裡轉溜一圈,瞬間就參照軍隊,進行分權,將平日的憲兵、輜重都加了上去,保證都司的分權與統一。
而且,他將州縣巡檢,品級調到只比地方縣令、刺史低半級,雖然受其節制,但依舊有不小的自主權。
這就是權力的對立與統一了。
這一下子,地方軍權就清晰明瞭,權責各分,鄂州刺史一聲令下,全州巡檢營集合聽命,任其拿捏的情況,就不再成爲事實了。
說白了,就是巡檢營也是有組織的人了,調兵遣將,總要手續和步驟的,不再是刺史、知縣的一言堂。
“此事可行,你寫個條子,去往政事堂吧!”李嘉思量片刻後,感覺這是文武界限徹底的劃分,了結,文武殊途,可以更好的集權,州縣爲國的情況,可以得到很好的緩解。
他實在難以理解,地方百姓都要爲州縣主官避諱,這何嘗不是地方割據的殘留呢?
“喏!”李淮鬆了口氣,他看了一眼沉思中的皇帝,猶豫片刻,言語道:“陛下,微臣覺得,此次民亂,確實有所蹊蹺!”
“這與荊南府那次不也一樣嗎?頂多是發生在江西鄂州,勾結宋軍罷了,哼,宋人賊心不死,老子遲早要收拾它,沒耽誤秋收最好不過了!”
李嘉不以爲意搖搖頭,江西去年剛納入,造反很正常。
“可是,據臣所知,漢陽軍也不過區區數千人,哪有膽量,宋國也一樣太平無事,東京依舊歌舞昇平……”
李淮擡起頭,目光炯炯。
“你是說?”李嘉瞬間醒悟,他心中無名的起了一陣火,連忙喊道:“讓射聲司把漢陽軍的動靜,以及鄂州,尤其是武昌縣這幾個月的情況,找出來!”
這個時代沒了計算機,儲存數據只能靠紙張,吳青折騰了大半天,才一身灰塵地走過來,直接跪下:
“臣下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