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派如今投靠唐國,風生水起,但福兮禍所依,待局勢有所轉變,就是變亂之時!”老道士反而開始勸說徐元傑起來。
聽上去有那麼些意思,徐元傑心中苦笑。
“江陵能擋唐國幾日?”徐元傑一本正經地問道。
“江陵雖然城高兵精,但若有數萬大軍,只消數日,即可下之!”老道士對於江陵倒是看的一清二楚,毫不掩飾地說道:
“數十年來,江陵人心思定,奢靡而厭戰,周旋於諸國之間,早就沒有了稱霸天下之心,只是得過且過,富貴度日罷了,只要大軍圍城,銳不可當,不消數日,哪怕南平國主有心殺之,但羣臣卻早無戰心,只想保存富貴!”
“大唐地方數千裡,乃前唐李氏苗裔,非江南李璟可比,如今剛下湖南,又有北上之心,如道長所言,江陵城數日即可下之,不知貴觀爲何絕之?”
徐元傑繼續說道,頗有些咄咄逼人。
“哈哈哈!”老道士笑了幾聲,說道:
“貴國北上之日,莫要忘了,襄州乃山南東道節度使慕容延釗所在之地,若是南平有恙,其軍自然南下,快馬而下,只需兩日,貴國可能敵之?”
第一次碰到如此難纏的,徐元傑滿是無奈:
“雖然渺茫,但若是入了江陵城,貴觀可就難保了!”
“自然,區區道觀,爲免天師派之存在之難,也是值得的!”
“既然如此,龍虎山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徐元傑起身,揮了揮衣袖,說道:
“待唐軍入江西之日,就是龍虎山張氏覆滅之時,不消百人兵卒,無論是從虔州,還是從閩地而去,亦或者鄱陽湖南下,區區百人難以捉摸,滅張氏,想必也是極爲容易的。”
“畢竟這是亂世,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的!中原一統遠在天邊,而大唐大軍,卻近在眼前,畢竟沒有得到江陵,皇帝什麼事情都有可能做出來……”
徐元傑拍拍屁股走人,頭也不回,他的心中着實有氣,老道士真是不知好歹。
“等等——”快過門檻時,他耳邊傳來了沙啞的聲音,停下腳步,只聽見一句話,他心中滿是歡喜。
“我該如何幫你——”
…………
江陵城是天下少有的繁華之地,無數的商賈趨之若鶩,安定的環境,也讓那些地方世家、豪族爲之傾倒,中原大亂,南下逃難的第一站,就是江陵。
只有那些心中不安的世家,纔會繼續南下,江陵城的富裕,已經難以言表。
大量的金主到來,從而讓城外佈滿了大小不一的莊園,再加上達官貴人的佈置,江陵城外保守估計,至少有數百所莊園,禁錮了上萬戶的百姓。
天色漸漸昏沉,一輪明月已然到了天中,只有幾聲犬吠傳來,中間的幾間小屋露出點點火光,讓這座莊園證明有人煙的存在。
“大哥,這裡就是孫氏的莊園嗎!”江陵城外十里的一處山谷處,一條小河環繞而出,形成了一片窪地,從而成爲了一片數千畝的大莊園,上百戶的佃戶耕種着,爲莊園主貢獻財富。
他們都是南下逃難的中原百姓,身無分文,只能賣身豪族苟活,畢竟在這亂世,能活下來,當狗也是不錯的。
“沒錯,這裡就是孫氏的莊園!”小山谷的一處密林中,幾百名身着黑衣,手拿長刀的匪徒,正在看着遠處富庶安詳的莊園。
領頭的漢子認真地看着一眼,沉聲道:
“這是城外有數的大莊園,只有孫氏位居高位,纔能有如此龐大的莊園,而且,這裡只是其中一處罷了!”
“兄弟們,咱們是有紀律的,這些百姓,絕對不能屠殺劫掠,咱們的目標,就是莊園的倉庫,除了糧食外,所有的金銀珠寶,一半都是咱們的!”
“是——”所有人低聲應下,對於如此繁華的莊園,皆是虎視眈眈,眼眸中滿是貪婪之色,其中的財富,絕對不可想象。
“準備——”侯鵬提起刀,緊緊地盯着前方,大喊道:“走——”
“汪——汪汪——”數百人快速的接近莊園,這時,突然傳來了一聲犬吠。
“旺財,怎麼了?”不遠處的房屋中,傳出一句疑惑的男聲。
“咔嚓——”侯鵬手起刀落,直接將其砍成兩半,然後繼續說道:“友,不用管它——”
一行人快速地離去,直奔那點點火光的屋子,那裡就是莊園管事的所在處,他才知道倉庫在哪裡。
“旺財,你怎麼了?”農夫走出了屋子,他與旺財相依爲命多年,從中原到江陵,已然分不開了,未曾聽到旺財的叫喊,他心中已然升出不妙的猜想。
“旺財啊——”走出幾步,點燃火把,他就看到了血泊中的狗屍,不禁淚流滿面,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傷口,不是柴刀,好似是軍刀?跟之前逃難而來的路過的屍體一樣!”將分成兩半的狗屍帶回家中,他心中瞬間不好了:
“難道是有軍隊來了?”
他連忙躲在家中的米缸下面,這是經歷多次兵災形成的必要習慣。
這一夜,整個莊園都不得安生,哭鬧聲,犬吠聲,求饒聲,在這個夜間不斷地升起,所有的百姓都被聚集在一起,拖家帶口地被迫一起離去,而且還要幫着劫匪帶搶來的糧食,一步步地離去。
然後就是一把大火,整個莊園燒燬了大半。
“這夥匪徒訓練有素,而且所持軍械,與中原一般無二,想必是中原的亂軍所致,不可不防!如今江陵城人心惶惶,必須剿滅!”
“那就派遣大軍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