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塔推上!投石機不要停!攻城車準備,今日必定要攻下揚州城!”
趙匡胤親自坐鎮中軍,命令很快就被傳遞下去,巨大的箭塔在士卒的推動下,向着城牆殺去。禁軍們冒着箭雨火油,不顧生死,踏着同伴的屍首前進!
這樣慘烈的場面,對於禁軍而言,已然是司空見慣了,戰爭就是如此的殘酷。
一個多時辰後,揚州城依舊堅挺着,城內的投石車雖然源源不斷地投射出火藥轟炸,但依舊敵不過城外數目龐大的投石車,只能被壓制,而且隨着時間的延續,火藥用完了,只能開始投射一些磚頭,石頭等。
“陛下!是否讓士卒休息片刻……”王審琦看着麾下的兄弟們死傷慘重,尤其是是那些被金汁(煮沸的糞汁)粘身的士卒們嚎叫聲,短短一個時辰,就死傷了數千弟兄,而且大半都是他麾下的,說不心痛那是假的。
在這個亂世,兵權纔是傍身之本,隨後他看着身邊的皇帝臉上泛出的瘋狂之意,不由得輕聲建議道。
“休息個甚,正是一鼓作氣之時,這諾大的揚州城已經搖搖欲墜了,不許休息,繼續攻下去。”
趙匡胤瞪大了眼睛,直接吼叫,黑臉漲紅。
死傷了那麼多禁軍,這是直接削弱中央的實力,不只是王審琦,他也着實心疼,但是沒有辦法,揚州城必須短時間內攻破,不然剿滅李筠而建立的威望,就會遭到極大的削弱。
看着咆哮的皇帝,眼中佈滿血絲,王審琦心裡大凜,知曉若再勸下去,不僅於事無補,還有着大禍!
轉眼一瞧,旁邊的李處耘反而極爲鎮定,彷彿死傷的不是他的手下一般,這種城府,頗令人羨慕,自己還是有些意氣用事。
於是,趁着皇帝不休息,連忙傳令下去,撤出自己小舅子的攻城序列,本來想立功,誰知道這是送死啊!
不只是他,一旁的李處耘早就幹了,將自己親信一股腦的撤下來,將看不順眼的全都排上去,爲了彰顯自己大公無私,他甚至開出率先登上城樓,官升三級,獎賞百貫。
影視中看到的那種簡陋的長梯子簡直是侮辱智商,守城官兵隨便拿個大點的傢伙,就能把它輪下去,那樣爬城牆跟找死沒區別,而且士兵用雙手雙腳爬上去,不僅速度慢,危險係數還很高,畢竟攻城士兵總不可能用嘴巴叼着十幾斤重的武器吧?
攻城的基本操作,都會用上雲梯,也就是下面一個有輪子的小車,然後升梯,呈現一個斜面,一直前有倒掛鉤,緊抓城牆,而且這不是攀爬,而是讓士兵拿着武器直接走上城牆,訓練有素的士兵甚至可以快速的奔跑,甚至幾個人並排而跑。
講究點的,兩邊還有護欄。
於是,在宋軍的投石車掩護下,城牆上的淮南軍基本上擡不起頭來,於是爲雲梯準備了條件。
上十架雲梯架在城頭,悍不畏死的禁軍源源不斷地向上奔走,數量的優勢提現出來。
“不好!快上猛火油!將這雲梯燒了!”城牆上的軍官見到此番畫面,瞬間發出了命令。
“將滾木運上來,砸死這羣狗孃養的!”
顯然,淮南軍雖然素質與禁軍差上一籌,但也是經驗豐富,畢竟李重進也是禁軍有數的大將,從禁軍中帶出不少人來。
你來我往,極其慘烈,戰爭強度超過了之前數月。
軍營正中,趙匡胤依舊在高臺上坐着,正在閉目養神,似乎不遠處的慘烈場面,都與他無關,或者是說,他已經習慣了這種場面,只要他的大旗不倒,禁軍的進攻就絕對不會停止。
“報!已有三架投石機損傷,不能使用!”
“將庫存全部用上,不要吝嗇!”趙匡胤黑臉不動聲色,直接吩咐道。
這樣強大的壓力,李重進幾時面對過,尤其是趙匡胤的大旗,在城外格外的顯眼,每當望去,他就感覺耳朵生疼。
“咱們還有多少人?”李重進眯着眼睛,看着燃燒的城牆,以及人山人海的禁軍,不由得問道。
“回稟使君,經過幾個月的奮戰,咱們淮南軍還剩下兩萬多人,糧草還算湊合,能用三個多月,只是軍械今日之用,已然消耗了往日大半個月的供給,加上長江之上的嶺南船隻被投石車堵截,進退不得,如此下去,撐不過五日!”
聽到手下的彙報,李重進分外的沉重,原以爲至少能撐到九月,但如今看來,卻是難了。
“讓陳先生過來!”李重進心中一動。
“諾——”
“先生,城中的軍械,尤其是火藥,已然消耗大半,船隊若還是不來,揚州城三日後,必將陷落!”
見到代表嶺南的特使陳揚來了,李重進沉聲說道,一臉的嚴肅,一臉危及萬分的表情。
“竟然如此!”陳揚臉色也不好看,他徘徊了幾步,無奈地說道:“揚州以東的江面,已然被宋軍鎖定,我方的幾艘船隻,也被擊沉,損失慘重!支援恐怕難以爲繼了!”
“揚州城本就物資匱乏,若非幾個月中斷斷續續地將百姓遷徙而出,恐怕早就被攻陷了,如今又,哎……”李重進深深地嘆了口氣,他感受到,這座城已經搖搖欲墜了,危在旦夕。
而且長江水面又被封鎖,原先預想的逃生方案卻被作廢了,他對於生的渴望,已經強烈到了極點。
“使君勿擾,大唐已經拿下楚國之地,宋軍封鎖了東邊,未曾想到,我們還有洞庭水師,揚州城既然危險,我等從西邊撤出,也是可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