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州轉運使到了嗎?”夏收在即,李嘉也需要佈置一番,境況不同,國家調控的需要。
“前些日子已經都通知到了,如今都到齊了!”田忠輕聲說道。“依從您的吩咐,在御花園等着呢!”
“那就好!”李嘉點點頭,這才緩緩而去。
御花園中,六十位轉運使正齊齊地站立着,不時地竊竊私語,討論的很是熱烈。
“我手中不過一百餘人,負責三縣之稅,可真有些忙不過來,而且那些奸猾之吏,欺上瞞下……”
胡賓王立在其中,耳旁傳來低聲的述說,不由得感同身受,那名轉運使負責下,有幾個跨縣連州的大財主,每年繳的稅,不及百畝,朝廷因此損失上萬石的稅賦。
轉運使帶着上百名從軍隊轉下的稅丁,原以爲十拿九穩,準備去拿下,但誰知其勾結土匪,路上遭受幾百個土匪的襲擊,若不是稅丁從軍隊裡下來的,依託陣型,還真不一定能打過。
“最後又如何?”有人發問。
“嘿嘿,老子直接趕去他家,盜匪沒有證據,不好拿他,但卻將其歷年來的欠繳的都與交還,結果其家裡庫房不夠又賣了大半的田產,才足以!”
“這有甚,我還碰到一個地方官吏與豪紳勾結的,一個鎮,地處要衝,幾百戶人家的稅賦,全被其截了去,一年也得數千貫,那些百姓還以爲交給了朝廷!”
又一名轉運使忍不住的顯擺起來。
話匣子打開了,就合攏不了,轉運使們碰到了知己,爲了錢財,地方上千奇百怪的都有。
有的縣令爲了弄財,將稅收到三十年後;有的比較聰明,自制了大斗,比官斗大上一倍,繳足朝廷的,多下來都留與自己;還有點窮鄉僻野,田地沒多少,就要求獵戶繳納皮毛,獵戶們殊死搏鬥,也湊不夠,只得家破人亡……
聽多了,胡賓王也有些不寒而慄,高處廟堂的宰相高官們,豈能知曉這百姓的苦楚?
幸虧設立了轉運使司。
想到這裡,胡賓王不得不佩服皇帝的高瞻遠矚,收稅權與中央,地方就被掐住了喉嚨,不僅削減了百姓的壓力,更是讓中央遠壓地方,從而使政令暢通無阻。
“陛下到——”這時,響起了一聲尖銳的聲音。
衆人連忙拜下,低頭不語。
隨即,胡賓王就見到身着黃色常服的皇帝,他臉上帶着笑,很是儒雅,雖說沒有穿龍袍,但卻一眼就可以看出,他就是皇帝。
皇帝的目光橫掃了幾遍衆人,不顧宦官的阻攔,不拘小節地在一塊石頭上坐下,說道:
“爾等都是國家棟梁之才,有的是進士,有的是小吏,甚至還有的是白神,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完成了我的囑託,讓這上百萬的嶺南百姓減了些苦楚,也算是做了件善事吧!”
“臣等不敢居功!”衆人再次拜下。
“去年我處理了一些敗類,原想着還能多維持一些時間,結果,我還是小瞧了人心,修身齊家治國不好嗎?些許臭銅錢就那麼好?放棄了未來。”
皇帝頗爲憤怒地呵斥道,胡賓王面不改色地低下頭,覺得皇帝的話非常有道理。
“蔣廣、張重遠,你們兩個令朕很失望!”
隨即,兩個腿軟的傢伙就被宦官給提溜出去,皇帝這才說道:“知法犯法,貪腐,監守自盜,三罪並舉,抄沒家產,流放至占城都護府!”
此言一出,衆人心驚,未曾想到只是貪了一些錢財,竟然全家流放,後果太嚴重了。
“當然,有獎有罰,還是有些人能夠秉持自身,盡忠職守!”
此言一出,衆人心生歡喜。
“胡賓王、黃嵩,嚴士昌,爾等三人一心爲公,盡忠職守,不僅愛民,更有才幹,完成朝廷的囑託,真乃國之幹才也!”
“特賜京城府邸一座,錢百貫,轉正七品下宣德郎!”
“多謝陛下!”胡賓王等人歡喜的出列,拜下行禮。
文官除了品級外,還有散階,就跟武人的軍銜一般,升官的前提,除了看你的資歷和功績外,散階也是重要的前提。
散階是以門蔭結品,然後勞考進敘。
百官羣僚都擁有着一個“散位”,以此“本品”來標誌其個人身份,上朝時來評定位次,而不是以官品來定的。
“獎賞也完了,該說正事了!”李嘉笑了笑,說道:
“如今中原大戰將起,所需要的糧草也是不定數的,但規模是不小的,咱們這兩稅制,又收糧又收錢,不只是計量着不方便,就連百姓們也不方便,中間稍微一點差錯,損失就不可計量了……”
“糧食是國之根本,錢財的話,有專賣之利,也是夠用的,所以,你們從今次夏收開始,以收糧爲主,期間的損耗,也計算清楚了!”
“諾——”轉運使們也不敢提問,直接答應道。
“下去吧!好好思量!”
揮揮手,李嘉就沒了再談的興致。
胡賓王出了皇宮,就被宦官牽引着,來到了一處別院,這是皇帝賞他的,看樣子,皇帝早就準備多時了。
府邸位於任囂城內,附近的都是達官貴人,環境顯然是極好的,佔地寬敞,約莫有五畝,對於他這個轉運使來說,顯然是足夠的。
難得回一趟京城,他又與好友黃德彰見了面。
“胡兄有了這肥差,身形爲何還是如此?不曾變化?”黃德彰稀罕地瞧了瞧,說道。
“唉,別提了,這轉運使當的我心驚膽顫,那些官吏士紳,個個都要我的命!”坐在酒樓,喝了口茶,胡賓王這才感慨道:
聽到這番數字,黃德彰大吃一驚,這位胡兄本事不小,其中的兇險自是難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