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父親！”
五位親王一改路上的跳脫，見到皇帝之後，立馬恭恭敬敬的行禮。
“喝點熱茶吧，出出汗！”
皇帝坐着，微微一笑，讓人將火盆多加幾個，房間的溫度瞬間上升。
這下，五個少年脫掉了裘衣，喝着熱茶，出了一身的汗。
也洗脫了身上的拘謹。
既然大眼瞪小眼，幹站了一會兒，迫於壓力，李復歆這才挺身說道：“父親，這冬日苦寒，還得多多注意身體才行！”
“你的孝心，我收到了！”
李嘉放下奏疏，看着幾個焦躁不安的少年，不由得說道：“不過，孝有大小之分，你們關心我，這是小孝，心懷天下百姓，那是大孝。”
“太宗皇帝有云，民可載舟，亦能覆舟，這句話你們要牢記在心，切勿忘了！”
“諾——”
知曉這是父親的教誨，幾人哪裡敢不聽。
但是這一句話過後，他們卻更加緊張了。
不出意外，父親的考校，即將開始。
“三哥兒，洛陽的米價，如今幾何？”
皇帝驟然發問，目光如炬。
“秋稅剛入庫，糧價大跌，每鬥只有十五錢！”
吳王李復湸嚇了一跳，忙不迭的回答了，額頭都出了汗。
“不錯，心繫百姓！”
皇帝誇讚了一句，又陡然問道：“五哥兒，你的食邑是多少？”
“孩兒的食邑是三千戶！”蜀王李復沅大喜，今天的問題那麼簡單嗎？
“那你告訴我，三千石糧食，價值幾何？能換取多少錢？”
“這——”李復沅驚呆了，這是一道算術題。
一旁的兄弟幾人都笑了，困難原來在後面等着他。
心中糾結了一會兒，李復沅這才小心翼翼地說道：“約莫四十五萬錢！”
“嗯！”李嘉不滿道：“那麼簡單的算術，竟然思量那麼久，你還是要多多的學習纔是，回去把九章算術，再抄寫三遍。”
“諾！”李復沅委屈地應下。
“二哥兒，你府中，上個月耗費幾何？”皇帝又突然問起了韓王李復睢。
“這，約莫兩百貫左右！”
李復睢比李復沅還不如，滿頭大汗，支支吾吾的說道。
“是兩百六十七貫！”
皇帝沉聲道：“出宮一年多，竟然連自己親王府中的開支都不知曉。”
“上個月，你竟然買了一頭滇馬，耗費百貫，怎麼，賞賜給你的河西駿馬不好嗎？就知道貪玩！”
李復睢低着頭，不敢言語。
“你們幾個也都是，每年三千石，你們每個月的開支遠遠的超過，怎麼，又用你們母妃的體己錢？”
這一番訓話，讓衆人皆惶恐起來。
豈止是母妃的，一些商人的敬效，以及舅家，甚至是官員的禮物，已經讓他們遊刃有餘了。
所以大手大腳起來，極爲放縱，哪裡看得上食邑的收入。
一想到皇帝，完全知曉了他們的日常，一個個的背生冷汗，愈發的惶恐起來。
一向鎮定的李復歆，也忍不住的心神動盪。
“哼！”
皇帝冷哼一聲：“在皇宮之中，一個個的乖巧的很，到了宮外，反而無法無天的起來！”
“錢財不夠了，跟我說，作爲父親難道不會給你們嗎？”
“至今起，你們的長史，我都要給你們換一批，一個個沒長眼睛，竟然縱容你們如此。”
這下，更沒有敢放肆。
“對了！”
話說到這，李嘉的目光，流轉到皇長子李復歆身上。
就這樣看了許久。
皇帝這才輕聲道：“我知道你壓力大！”
李復歆渾身一顫。
“皇長子，多大的名聲啊，剛出生就是朝野矚目，比起那些弟弟，你身上揹負的壓力更大，也不得不負重前行。”
皇帝就這樣說着，反而讓皇子們不由的滴汗。
難道，難道陛下要親自動手？
前唐時流行的父子殘殺，今天還要重演嗎？
李復歆更是不堪，渾身抑制不住的顫抖，汗如雨下。
可是，微微張開的嘴脣，卻怎麼也說不出話來。
李嘉搖頭道：“你們想到哪裡去了？朕也不過是一時感慨而已！”
“我再不濟，也不會做這般的混賬事出來！”
這下，幾人鬆了口氣。
兔死狐悲，不外如是。
如果李復歆遭難了，他們幾個也不遠了。
李復歆重重地鬆了口氣，低下了頭。
“大哥兒，不要有太大的壓力，壓力之下，做的事，都是不由心的。”
李嘉輕聲道。
他之所以如此，就是因爲諸王的勢力，膨脹地太厲害，尤其是皇長子李復歆，竟然還組建了自己的情報機構。
別說，還是有點政治頭腦的。
在洛陽府，如果涉及到軍隊，肯定會第一時間被發現，受到懲戒。
但是情報機構，卻沒那麼引人注意，打探消息，哪個沒有？
也懲戒不了。
但，光是重視情報，就足以說明，這位皇長子，還是有腦子的。
其他的幾王也不例外，腦子都很聰敏。
王府的長史，都是皇帝親自安排的，結果，一年多來，都被收買了，光是收買人心這一招，政治能力就已經合格的。
當然，李復歆更加出色一些罷了。
這也難怪，他身上會有賢王的稱號。
“你們年紀也大了，也該是時候成婚了！”
皇帝見幾人臉色恢復了些血色，這才繼續說道。
誰知，皇子們聞聽後，臉色更難看了。
“回去吧，自省去吧！”
李嘉不管這些，擺了擺手，幾位皇子才退下。
李復歆艱難地上了馬車，狠狠的喘了口氣，這才恢復了幾分精神，躺在坐墊上，他思量再三，終於放下心來。
“看來父親，只是敲打了我們一下，如今的聲勢太大，今後看來得低調纔是！”
這般想，他越發地覺得皇帝深不可測，心中嘀咕，難道射聲司，果真那麼厲害？
以後行事，必須多加小心。
半路上，男人又跳了上車。
“今後，你行事多低調些，對了，射聲司，萬萬不能招惹！”
李復歆不由得吩咐道。
“諾——”男人應下，不敢有任何意見。
回到自己的齊王府，李復歆沐浴更衣，終於完全恢復過來。
這時，宦官傳來消息，皇宮中送來了禮物。
李復歆心頭大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