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佈置了人馬進行預防,但契丹人早就從心底裡認爲,唐人是一羣膽小如鼠的人,所以警惕心降到了最低。
郭進一行人,連夜悄摸摸地從兩側進行包抄,由於天剛微微亮,還有些模糊,再加上黃沙遍地,視野受限。
毫無警惕心的契丹人,似乎並沒有注意到,附近的山林中,已經埋伏好了大量的兵馬。
一夜的冰涼,讓許多兵卒忍不住地顫抖起來,而郭進,則目不轉睛地盯着前方渡河的契丹人,心中不知道在思量着什麼。
一個時辰過去,渡河的第一支軍隊,已經來到了河對岸,約莫兩三千人,他們認真地防守警惕,但直到中午,依舊沒人敵人偷襲,這讓他們再次放心了心。
党進耐不住寂寞,沉聲道:“都統,契丹人過來快萬人了,等到了夜裡,恐怕得有一兩萬,這就不好打了。”
“沒事,繼續等——”
郭進咬着手中的餅,輕聲說道:“這些人你仔細看,幾乎是漢人,這說明契丹人還沒有真正的放心,只是想要這些人當作棄子罷了。”
“再等會兒——”
郭進在北地駐防多年,契丹人和漢人他還是能分得清楚的,他一眼就看出這些騎兵幾乎都是漢人。
所以,契丹老狗,還是沒有真正的放下心。
果然,隨着時間的推移,一直到了下午,黃昏時分,契丹人陡然加快了速度,浮橋以及船橋,大量的通過騎兵,噠噠噠的馬蹄聲,不斷地響起,彷彿是敲打郭進的胸脯,讓人難以平靜。
党進再也忍不住,直言道:“都統,契丹人這一會兒功夫,就過來了七八千人,一夜過去,怕不是全到了吧!”
“不急——”郭進再次按耐住心中的激動,沉聲道:“沒有看到帥旗,就不要輕舉妄動——”
幾乎快等到一天一夜時,耶律沙牽着馬,擡頭挺胸,高傲的彷彿一頭倔驢,高聲道:“這唐人,真是沒有膽子,偌大的中原,花花世界,竟然讓他們佔着去,這天下本應該就只能屬於我們契丹人,也只有契丹人,纔是整個天下的主宰——”
度過了滹沱河,耶律沙聽到將領言語,一路暢通無阻,並沒有人來阻攔,他再次大笑,鄙視道:“唐人,在某看來,只是南方弱國打交道,根本就不是咱們的對手,此次漢人,恐怕自己都能應付,反倒是辛苦咱們跑一趟。”
“將軍,正好咱們也去中原看——”
“哈哈哈,好,走,兒郎們,去中原瞧瞧——”
看着圍作一羣,大放厥詞的耶律沙,雖然聽不清他在說什麼,但想來並不是什麼好話。
舉起火把的契丹人,是夜間最好的目標,而浮橋上,還有許多人在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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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進眯着眼睛,說道:“就是現在,殺——”
党進第一個跳了出入,渾身穿着鎧甲,憋屈死他了,一朝放縱,他彷彿是下山的猛虎,無人可擋。
自吟得意中,耶律沙突然發覺,有一夥人向自己等襲殺而來,他大吃一驚:“怎麼可能,膽小如鼠的唐人,竟然敢如大膽——”
耶律沙仍舊不可置信,一直畏畏縮縮的唐人,竟然主動敢朝自己進攻——
“發信號——”郭進隨即吩咐道,隨即,巨大號角聲響起,山林中的唐軍們,紛紛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動,迫不及待地殺將而出。
而這時,巨大的號角聲,彼此呼應,也傳透了四面八方,讓契丹人慌作一團,天已經黑了,四面八方都是敵人。
戰馬受驚,不斷地折騰着,騎兵們也畏懼黑暗,更是被突如其來的襲擊,弄得暈頭轉向,他們不清楚敵人到底在哪一面。
“此戰勢在必得——”郭進大聲說道:“一舉殲滅這股契丹人,五十萬貫賞錢,我分文不取,全部獎勵給有功之人——”
郭進放出了大招,雖然他的聲音,但卻飛快地傳遍了整個戰場,唐軍爲之歡呼,像是飛蛾一般,撲向了火把的契丹人,悍不畏死。
荒野叢林中,唐軍在號角聲中,大步向前,揮舞着手中的刀劍,不住地向前方殺去。
而石嶺關中的騎兵也動了,仿若是驚雷一般,直涌向前,從正面襲擊契丹人。
契丹人擠做一團,有的人畏懼,想要朝着浮橋而歸,結果與浮橋上的騎兵們爭鬥擁擠起來。
有的安撫着受驚的戰馬,手舉火把,嚴陣以待,但忙活半天,無論是戰馬還是騎兵,都已經疲憊不堪。
而耶律沙一邊組織着軍隊進行反擊,一邊又頗爲惶恐。
漆黑的夜裡,兵不識將,將難認兵,指揮亂七八糟,他看不清楚敵人的數目,號角聲四處都有,彷彿他們已經被包圍了一般。
事實上,他們已經被包圍了。
兩萬步兵,前方高舉着盾牌,手持着長矛,不斷地壓縮着契丹人的活動範圍,艱難地抵擋着騎兵的衝擊。
在一排排的盾牌,長矛手的威逼下,契丹騎兵有的四散而來,有的被迫擁擠,聚攏,甚至有的還被踩踏,掉入河中。
事實上由於不熟悉地形,浮橋以及岸邊的契丹人,大量地掉落入河中,彷彿是下餃子一般,被泥沙席捲,衝去下游。
後退,浮橋上聚集了大量騎兵,前進與後退相互折騰,踩踏,根本就沒有活路。
前進,一行行盾牌,早已經樹立起來,組成了一道道堅固的城牆,契丹騎兵們不斷地衝鋒,不斷地襲擊,但這道盾牌牆,卻依舊緩慢地開始逼近。
衆所周知,騎兵所依仗的,就是其強大的衝擊力,而衝擊力,就是依靠着速度與距離,如果沒有必要的空間,戰馬就與普通的肉乾,沒有什麼不同。
“射——”郭進看着範圍越來越緊的契丹人,不由得大喜,連忙指揮道:“給我射死這羣契丹狗——”
很快,數以千計的箭矢被拋射到空中,然後泰半掉落到了河中,只有一小半落入了契丹人羣。
可,就是這一小半,卻讓契丹人深受重創,大量的騎兵淪爲了靶子,戰馬也安撫不來傷痛,不住地掙扎,跳動着,踩踏了大量的人羣。
這時,來自於石嶺關的騎兵也終於趕到,不斷地追擊着潰敗逃竄的契丹騎兵,享受着屠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