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發走許敬宗,衛螭愜意的躺軟椅上,等着謝玖回來吃飯,但是,等來的不是謝玖的歸來,而是李二陛下的口諭,讓他即可跟傳口諭的小太監走。沒說明去哪裡,沒說是爲啥,衛螭直覺認爲和謝玖尚未歸來有關。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衛螭很光棍,交代了一聲,就隨小太監上了馬車。
馬車四周捂得嚴嚴實實,也不知道要被帶去哪裡,想掀開門簾看看,皆被小太監阻止,說是怕他看了不安心。
不安心?!這是什麼意思?衛螭心思沉了下來,板起臉,不再試圖套小太監的話。走了約大半個時辰,馬車外的侍衛說到了,小太監讓衛螭下車。
衛螭下車一看,已是城外,看佈置,倒像是軍營,穿甲帶刀的軍士,四處巡邏着。小太監領着他走到一座巨大的帳幕前,道:“衛大人,請在這裡稍等,奴婢去通報。”
小太監轉身進大帳去,衛螭心思再沉,已經有了某種明悟。衛螭看看有意無意把他圍在中心的侍衛,又想了想下落不明的謝玖,立即打消逃跑的念頭,安心等李二陛下召見他。
不一會兒,小太監出來了,道:“衛大人,陛下讓你進去。”
衛螭跟隨着他進去,看到帳幕內的東西,心中一顫,苦笑一聲,行禮:“臣衛螭,叩見陛下。”
偌大的帳幕內,除了李二陛下及他的侍衛外,擺放的東西,衛螭十分熟悉,就是那兩輛被他拆得七零八落的卡車和謝玖的小轎車。李二陛下坐在帳幕內唯一的椅子上,樣式和衛螭家裡的軟椅差不多。
“衛螭,見到這兩樣東西,沒什麼感想嗎?”李二陛下表情淡定的問道,老帥哥臉看不出喜怒。
“回陛下,除了遺憾,沒啥感想。”
“爲何遺憾?”
“散盡家財,傾全族之力製造汽車,以期迴歸故土,誰料途中遭逢磨難,只剩下我夫妻二人回來,這是第一個遺憾;回到大唐之後,汽車損壞,臣無能修理,這是第二個遺憾;遺物埋入深山,不願觸物傷情,卻被陛下挖了出來,讓臣想起不願回首的傷心事,這是第三個遺憾。”
衛螭唏噓着做出一副遺憾不已的表情。李二陛下盯着衛螭看了一會兒,哈哈笑了起來,道:“那這麼說,是朕不厚道,故意讓你想起傷心事咯?”
衛螭表現得四平八穩:“臣比較憨厚老實,不會猜度旁人的心思。”
“呵呵,憨厚老實?!你是說你自己嗎?衛螭。”
“回陛下,正是。”
李二陛下又笑了起來,道:“朕問無忌說,汝覺得衛螭此人如何?無忌說,一妙人爾。朕深以爲然。”
“謝陛下誇獎。”
“朕沒有誇獎你,朕只是如實說。”
李二陛下的表情又恢復高深莫測,喜怒不形於色。悠悠看了衛螭半晌兒,又道:“衛螭,朕一直在想,你們夫婦究竟是什麼人!你給朕說說,你們究竟是什麼人!記住,朕要聽實話,另外,朕提醒你,你的夫人謝玖正在天牢裡呢。”
衛螭心中咯噔一下,道:“回陛下,我們夫婦不過是一對從海外流浪歸來的可憐人,族人父母喪盡,無家可歸,掙扎求存在芸芸衆生中。”
“嗯,很質樸的說法。”
“因爲臣說的是事實,陛下。”
“衛螭呀,朕不明白,看你和你夫人的年紀,不過十八九歲,怎麼就能學得一身神乎其神的醫術,又是打針,又是手術,又是抽血,還會講一些寓意深刻的小故事,對,還有你家中那些稀奇古怪的傢俱物事,花園裡中的朕從未見過或聽過的作物,甚至還懂得軍事,能向朕的四位老臣提出獨到的見解。這些,你怎麼向朕解釋?”
“陛下,臣說過了,那些作物臣從海外帶回來了的。醫術、小故事啥的,與臣從小的教育方式有關,陛下,在中國,教育孩子的方式,講究越早越好,甚至有一羣學者研究怎樣教育孩子,並研究出一套行之有效的教育方法。就以微臣夫妻爲例,四歲以前,父母就有意識的,引導孩子,通過各種有趣的遊戲,於玩耍中鍛鍊孩子,臣給各位殿下、公主講的故事,就是臣小時候聽過的。”
“啓蒙教育之後,8年之內,學習各種基礎知識,待基礎知識學完,再根據各自的特長和喜好去選擇今後要從事的職業技能學習,我們講究的術業專攻,只有專精了一門,能養活自己之後,才能再學其他。臣和夫人都選擇了醫術,跟着師傅學了整整四年,又在師傅監督下坐診兩年,纔有如今的醫術。”
“照你這麼說,你應該不懂農桑之事纔對,可朕看你花園裡,田裡種的莊稼,顯然是個老手,這又做何解釋?”
李二陛下犀利的看着衛螭,衛螭澀然笑笑,不用假裝,道:“陛下,我衛家雖然與魯家同族,但身爲偏房,家中並不富裕,只有兩畝良田,窮人的孩子早當家,臣是家中的男丁,學業空閒的時候,農忙的時候,都要幫助家裡做事。”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
李二陛下眼光閃了閃,嚴厲的道:“衛螭,朕希望能聽到你的實話!你知道爲何謝玖被壓入天牢嗎?”
“請陛下告知,臣絕對不敢欺瞞陛下。”
“哼哼,不敢?!朕看你們兩口子,膽子大得很,從朕第一次見到你們,從未在你們臉上見到過一絲對朕,對朕的臣子有半點懼怕,反而不卑不亢,落落大方,朕不知道有哪個窮人家的孩子能有你們這樣的風姿。這且不說了,你那膽大包天的夫人謝玖,更是膽大妄爲,居然敢打大內侍衛,你說說,天下有哪個窮人家的孩子敢這樣做?”
李二陛下,越說越大聲,表情也越來越嚴厲,怒瞪着衛螭。衛螭默然,心思急速轉動着。
“怎麼?說不出話了嗎?衛螭,朕還等着你告訴朕你的海外見聞呢。”
李二陛下的眼神、表情,讓衛螭覺得自己就是被雄鷹盯住的獵物,傾盡全力,要麼逃脫,要麼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