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螭嘆了口氣,放下手中的東西,道:“我知道,只是無力感,貞觀十二年啊,你說,咋就不能嘩啦一下過去呢?”
衛螭很鬱悶的樣子,謝微微一笑,緩緩道:“貞觀九年,長孫皇后病危,我們救治的;貞觀九年,承乾太子被驚牛踩傷,因爲我們的救治才未殘廢;晉陽公主小兕子的身體,雖有些抵抗力差,但一直健健康康,可說我們調治得當……”
謝一樣樣數着來,眼神如水,目光溫潤,衛螭突然呵呵笑了起來,嘆息似的道:“夫人睿智、豁達,比我這老爺們兒還能想得開,也對,都改變這麼多了,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只是,我希望還能做得更好,讓那些對我好的人,都好好的,那該多好。”
謝笑笑,回了句:“盡力去做就好,結果如何,並不是我們能控制的,心態要擺好哦,衛大人。”
這姐姐的性格……該怎麼說呢?衛螭笑笑,算是把話聽下去了。謝挺滿意,能聽進別人意見,不自以爲是,不目自大,也算是一個不錯的優點。
抓着夏天的尾巴,攢了不少蘑菇幹,也攢了不少蜂蜜,全給過濾了裝了起來,每天早晚泡一杯,既保健,又養顏美容,謝挺喜歡。
因爲宮裡的公主們漸漸出嫁,兕子在宮裡同齡的人越來越少,能和她玩在一起又不會欺負她的更加少,徵得李二陛下和長孫皇后同意,兕子在完成課業後可以跑來衛府玩耍,真正的做了衛螭的小尾巴,衛螭去到哪兒跟到哪兒,偶爾和謝一起讀讀寫寫,和衛家的兩個雙胞胎玩得很熟。
和人家混了這麼多年,衛螭才真正搞明白小兕子的年紀。人家生於貞觀七年,現在才五歲,衛螭一直把人家的歲數記錯了。以爲她已經六歲,不過,如果算虛歲,也不算錯。知道兕子的年紀後,衛螭很是感慨了一方,這小蘿莉還真是早熟。不過考慮到長孫皇后當時的情況,剛生完兕子不久就懷孕,以她的身體狀況。難怪會一病不起,估計那時候長孫皇后和李二陛下也沒空照顧她,孤獨地小孩兒,總是比同齡人成熟懂事的快。如此說來。也就不奇怪了。
這天,衛螭下班回來,主屋沒人,遊戲室裡也沒人。謝在書房看賬本,快年底了,幾家的賬目又該清了。雙胞胎和兕子、高陽、妞妞幾個跑小樹屋去了。如今,小樹屋已經成了兕子幾個最喜歡的地方。帶了不少小玩意兒來,把個小樹屋堆了個滿滿當當,全都是好玩可愛的東西。來到樹屋下。就聽到小兕子清脆的嗓音道:“麟麟。那個不能吃的。聞聞就好了。”
衛螭聽得樂滋滋的,小孩子地天真可愛就是讓人舒心。不過……
“你在吃什麼!”
衛螭爬上去的時候,見到的情景就是他們家那個胖兒子正往嘴巴里塞一片樹葉,小臉兒上花裡胡哨的,見到他上去,還傻乎乎地咧着嘴朝他笑,笑得一臉口水,像只小花貓。衛螭氣急敗壞的過去,趕緊把他手上的樹葉扒掉,掏出手帕,滿臉嫌惡的給他擦臉,擦了看看女兒,也好不到哪裡去,咬着手指頭,吧嗒吧嗒地流口水,妞妞拿着一塊糖,引小狗狗似的,在前面躲,麒麒在後面流着口水追。衛螭極度無語,當場就滿頭黑線,一把拎着妞妞的領子把她拎過來:“不準欺負我女兒!”
妞妞咯咯直笑,還笑得抱着小肚子,倒在撲在樹屋裡的皮毛上,道:“麒麒太可愛了嘛!師父說,不能給他們吃太多糖,人家才那麼逗她玩兒嘛!不信師丈問問麒麒,她也很喜歡和我玩呢。”
“拉倒吧,你就欺負小孩子吧,羞不羞。”衛螭直接給她大白眼兩顆,這小丫頭太壞了,也不知和誰學地。
“衛大人回來了?”小兕子歡喜的迎上來,衛螭笑着摸摸她頭,兕子正和麟麟一起玩過家家,這也是麟麟那小笨蛋吃樹葉的原因。衛螭真是無語了,他們家孩子太吃虧了,和一羣鬼靈精怪地孩子玩,簡直就是送上門地玩具,可憐。滿眼同情地給胖兒子擦臉,把女兒抱過來坐懷裡,以免被某個壞心眼兒的師姐給欺負了。
“玩兒了一天,是不是應該做點兒事情?”
衛螭滿臉狼外公地笑容,高陽直接給了他一個鄙視的眼神,妞妞嘻嘻笑着,眼睛裡全是防備的色彩,唯有兕子卻是全心的信任,興致勃勃的看着衛螭,等待着他的下文。衛螭心頭暗汗,這年頭,忽悠也不好過活了。
擦擦額頭冷汗,衛螭道:“幫忙收蘑菇乾兒去,想吃的來,不想吃的可以不來,嘿嘿,悉聽尊便。兕子,我們走,我們要做勤快的好孩子!”
“嗯!兕子喜歡吃蘑菇!”
衛螭抱起兕子,準備下去,扭頭看看他們家兩個小笨蛋,衛螭囑咐招弟:“照看着他們,不抱下去了,省的給我搗亂,待會兒收完了我再來抱他們倆兒下去。”
“好的,老爺。”
招弟微笑着應下,放下手裡的針線活兒,陪着雙胞胎玩兒去。衛螭領着其餘的孩子下去,心中暗自嘀咕,不知不覺間,他們家的招弟小蘿莉都長成清秀小少女了,這孩子,這兩年長開了,模樣兒出落得水靈靈的,渾身上下都是逼人的青春氣息,年輕真好啊。某外皮年輕,內裡已而立的忽悠男像個老頭子似的感慨着。
某人濫用童工,發動了幾個小孩兒去幫忙收拾曬的蘑菇幹,書房裡,謝剛剛覈對完這一季度的賬目,端着杯茶水,揉着酸澀的眼睛,聲音低沉的問:“少爺和小姐呢?”
跟着謝在一旁伺候
道:“少爺和小姐在樹屋玩,還沒抱回來。”
謝擺擺手道:“有老爺在就沒事的,累了幾天,大家都下去休息吧。”
鯉兒歡喜的離開去休息,離開前,還記得給謝拿來點心什麼的,一應東西都擺好了纔回自己的小屋休息。劉嫂卻留了下來,一臉欲言又止。謝淡淡擡頭,望了她一眼,道:“何事想說?儘管直言就是。”
劉嫂想了想。道:“夫人,就是關於招弟的,小丫頭今年也快十八啦,自從到了咱家,跟着夫人您,在您跟前侍奉,是不是該給她安排個出路了?管家說夫人和老爺不熟悉這些,讓我們做下人的適當的時候提醒一二。如果夫人覺得冒昧,那我……”
謝淡淡一笑,道:“不,這個提醒很好。很合適,招弟……確實該安排她的出路了。”
謝端着茶杯沉吟,默然不語。劉嫂跟了謝這麼久,知道她地個性。明白她已經上了心,也就放下心來。
晚上歇息的時候,謝把問題拿出來問衛螭,道:“招弟的契約是別人送與大哥。大哥轉贈於我們的,籤的是終身契,小丫頭細心乖巧。在後院一向勤懇。她的出路問題。確實要好好斟酌,你有什麼意見麼?”
衛螭撓撓腦袋。道:“我一大老爺們兒,這些事情,咋可能想得到,咱倆又不懂大唐的規矩,等我公休的時候,你向義母請教一下吧,她老人家做了這麼些年地當家主母,經驗豐富,保準能幫你解決問題。”
到得公休的時候,衛府全家上秦府去會合,然後全部跑去秦府的莊子過週末。秦老爺子最近迷上了釣魚,戴個斗笠,整日坐在樹蔭下,垂釣爲樂,不過,成績差的可憐,常常垂釣整天也釣不起一條魚來,偶爾運氣好,能釣起一條手指長地小魚就高興得像個孩子似的,興沖沖的拿去廚房讓熬湯,說是要讓大家都嚐嚐。這愁煞了廚房的一羣人——那麼大一條魚,該怎麼做?請教衛螭,衛螭也頭痛,乾脆做成魚片粥,只要帶着魚地香味兒,大家都喝一碗,算是都嘗過了,對吧?
某男取巧的辦法,顯然哄得了老爺子開心,特意恩准他第二天陪着去釣魚的榮幸,話說,老爺子釣魚的時候,不喜歡人在旁邊,說是人多了把魚都驚跑了。這個理由讓人極度懷疑,不過,只要老爺子高興,就算他說整個池子裡地魚都不吃魚餌,衛螭也會樂滋滋地、滿臉誠懇的說那是魚發生變異,與老爺子的釣魚技術無關。
難得地假日,戴頂斗笠,遮住頭臉,窩在樹蔭下,懶洋洋地打瞌睡,多美地事情。假日要做嘛?當然就是休息,至於老婆孩子,貌似在女眷堆裡,倆小寶貝很受歡迎,搶着抱都來不及,做老爹地這會兒也輪不上,正好名正言順的偷懶。
一羣女人,老老少少地,全坐在花園的涼亭裡,水果吃着,涼茶喝着,做做針線,聊聊八卦,小日子挺美的,謝不喜歡傳八卦,也不喜歡背後議論人家的家長裡短,但是,衛螭告訴她,不要因爲自己不喜歡就擺出一副拒絕的態度,爲了能更融洽的融入環境,融入人羣,某些時候,可以採用更加柔和的態度,身段可以再柔軟一些。謝聽進去了,也照着做了,效果不錯。某男曾引用某本書上看過的話,那書上說,女人愛好八卦就是天性,要予以理解。聽多了,謝也覺得這些東西挺有意思,聽着別人的家長裡短,能學到不少爲人處世、持家待夫的經驗。難道真是女人天性喜歡八卦?!套用某男的話說,這是世紀謎題,還是繼續讓它謎下去好了,又不打算做思想家啥的。
女人家在一起,難免會說某家如何如何,難免有意無意的顯擺一下自家的情況。說着說着,不知道怎麼的,轉到了別人家府上主人在外面偷養了小的話題上,惹得衆女眷一陣議論,說着說着,又說起衛府的某男主人。今天在場的都是秦府的女眷,說話也就比較親熱,沒有顧忌。秦家長媳笑道:“思思,怎不見招弟跟着來?可是四叔起了收房的心思?”
謝一愣,淡淡笑道:“招弟年紀漸長,那孩子可說是我們夫妻看着長大的,四郎又沒有收房的心思,該有的避諱,須得注意起來,招弟調去照顧麒兒麟兒,我們房中交由鯉兒,鯉兒也跟了我們幾年了,使喚起來倒也順手。”
義母接道:“思思說的對,既對人家小丫頭沒心思,那平日注意避嫌也好。”
抱着請益的態度,謝趁機請教道:“我們剛回大唐時,買的那批奴僕,如今年紀漸長,已到了論終身的時候,不止招弟一人。義母,我年紀輕,沒有處理這類事的經驗,請義母指點。”
經過義母大人的指點,謝才明白過來。怎麼處置奴僕,還是看各主家的爲人和觀念,一般到了成親年紀的,多是在僕人中擇偶成婚,奴僕沒地位,沒有自主權,婚姻自由、戀愛自由更是扯談。義母沒明說要怎樣處置,只是給謝講了不少實際的例子,讓她自己去斟酌。畢竟,衛府的女主人是謝。
謝在秦府取了經,衛螭則美美的睡了一頓,麒麟雙胞胎也端着一張笑臉,騙了不少東西回家,一人四口可說各得其所,假期結束,打道回府。謝心中也有了主張,回去後,她還未找招弟說,招弟已一臉幽怨的找上門來,哭唧唧的問:“夫人,可是招弟哪裡做的不好?可是招弟犯了錯?”